「皇兄,你怎麼有空離開京都,親自大駕光臨廣陵郡呢?」
馬車帘子被掀開,露出裡頭通身貴氣的帝王與李老元帥。
「呵呵,你把那林塵誇得天上有地上無,朕才想著親自來看看,是不是你又誇大其詞。」
「正好陪李老元帥來,看看他這手臂怎麼治。」
「老臣對王爺感激不盡,辛苦王爺四處奔忙,替老臣尋找大夫。」李老元帥朝凌澤行禮感謝他。
凌澤卻不讓李老元帥拜謝他,「元帥說哪裡話,本王是順手之事。」
「我有預感,這次的大夫,絕對不會讓我們失望。」
凌玄詫異,沒想到這一母同胞的弟弟,這麼信任那叫林塵的小子。
「那林塵何在啊?」
「這麼晚,人在家中,皇兄和李老元帥一路奔波辛苦,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那林塵,他不知道我們身份,更不知道是為老元帥治病。」
「若見到他,皇兄是以普通人自居?還是……」
聞聽兄弟此言,凌玄當即有決斷,「那這樣吧。」
「明日,你和朕先去見過這個林塵,看看那人到底靠譜與否。」
「咱們不能,一上來,讓他替李元帥亂治病。」
凌澤沒意見,打包票說,凌玄一定會喜歡林塵。
李老元帥自然沒意見。
這是君王器重,他能說什麼?
皇帝與李老元帥一行人,在郡守府安頓下來,叫洛誠一陣手忙腳亂。
天色一亮。
廣陵郡依舊如往日那般,沒有因帝王和李元帥的到來,改變什麼。
凌澤帶他皇兄,前往文曲館。
這一路上,凌玄在密切注意著,廣陵郡百姓民生。
這當地郡守,是個不錯的父母官。
凌玄此次突然造訪,亦見廣陵郡熱鬧非凡,百姓日子過得不算差。
可見,平時洛誠對百姓不錯。
「兄長,這是文曲館,我帶你進去看看,裡頭的佳詩名作。」凌澤熱切領著凌玄進入文曲館。
這帝王是喜好吟詩作畫的人。
凌澤在外遊玩,常把外面一些好詩寫給凌玄。
縱使隔著距離,一紙書信,三兩首詩,兄弟二人亦是一同品鑑。
文曲館裡,略看其他人的詩,凌玄感覺尋常水平。
很快,他看到,掛在顯眼處,林塵所賣的梅花詩。
「這裡除林塵那兩首詩,當屬這首詩最好。」
「尤其是這句,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凌澤在一邊笑吟吟道,「兄長,這是林塵昨日剛賣給洛大人女兒的詩。」
「又是他寫的?」凌玄微微訝異。
凌澤收起嬉笑之色,難得有幾分認真嚴肅,「我欺騙兄長做什麼?」
「能寫出這種詩句的人,絕非泛泛之輩!」
「說不準有朝一日,他的文采,能勝過宰相。」
當今宰相,是太后親弟弟。
當年,他亦是文才驚世,出口錦繡華章之輩。
如此,宰相才得先皇器重,如今權傾朝野。
「朕……我想見見這個人,馬上。」
「不知,他今日會不會來呢。」
「這洛誠亦不錯,能調去京城,為我們做更多的事。」
「真沒想到,這小小廣陵郡,居然能一下出兩位不錯的人士。」
凌玄不知道,林塵人品如何。
若只有文採好,人品一般,那自然不可取。
畢竟,他不想弄出個小宰相來。
「廣陵郡山好水好,所謂人傑地靈嘛。」
「那洛大人的獨女,亦極漂亮,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大家閨秀呢。」
洛玉書那容貌如一朵正在盛開的鮮花,嬌艷欲滴,氣質卻如清蓮,不妖不媚。
凌澤帶著凌玄在文曲館等候半日,總算蹲到林塵路過。
凌澤立刻讓人把林塵請上來,美其名曰買詩。
今日,林塵從林府出來,是為買一些紙墨回去。
沒想到,凌澤又要向他買詩。
看來,今個兒買紙墨的費用不愁啊。
林塵入文曲館,見到凌澤及他身邊,與他七八成像的男子。
林塵不動聲色,只向凌澤拱手行禮,「臨公子。」
「陳弟,你來啦,這位是我兄長。」
「他聽聞你才學過人,特意來和你買詩。」
林塵看向凌澤兄長。
他不知,這位是君臨天下的帝王,只覺他通身氣度不凡。
他一雙眼睛看向林塵時,帶著上位者的審視。
林塵猜不出,他究竟是何身份,只怕身份只高不低。
「陳林拜見臨大公子,有禮。」
「不必多禮,陳兄弟請坐吧。」
「不知今日,你有何佳作可賣?你那首秋詞,詠梅詩我都讀過呢。」
林塵被眼前這人細細打量。
瞧此人模樣,是想看看,他腹中到底有多少墨水啊。
但,林塵能理解此人。
作為讀書人,每個人一生,肯定都有幾首好詩。
卻不可能一直好詩好詞不斷。
但,林塵絕非那種人。
林塵不謙虛,問著臨大公子,「不知,臨大公子喜好些什麼詩?」
「林某不才,風花雪月也好,壯麗山河也罷,都有不少呢。」
「這麼多?那你隨便吟誦幾首,來聽聽呢。」
「那來一首小松吧。」
「自小刺頭深草里,而今漸覺出蓬蒿,時人不識凌雲木,直待凌雲始道高。」
林塵這首詩,與他現狀很貼切。
松樹小時,被深草埋沒,看不出來。
直到成長到,比那些蓬蒿高。
直到,他高聳入雲,人們才說他好,他高。
從前,林塵卑微討好苟活時,誰見到他,不嗤笑一聲。
而今,林塵初露鋒芒,有些人才開始知道他的厲害。
聽完林塵這首詩,凌玄一愣。
他嘴上不說好壞,只在心中細細咂摸,這詩如何。
通過這首詩,凌玄仿佛看到林塵落魄時和現今才能展露的不易過程。
這世界上,又有多多少少與林塵一樣落魄的人呢?
想來他們讀到這首詩,定然會有所共鳴與感悟。
凌玄在品鑑這首詩。
他弟弟,已尋思把這首詩抄錄下來,表現得跟一個迷弟差不多。
「再多來一些吧!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