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鶯兒陡然提起這事，幾人出乎意料地沒反應。
「確實是時候了。」玉兒抬頭看了眼逐漸暗下來的天色，彎下腰身邊的朝姜曉曉笑道：「曉曉，夫人最喜歡你了，你同我們一起去吧。」
「好啊。」姜曉曉脆生生地應道，眼角餘光卻瞥向一旁的余鶯兒，果然見到她臉上難掩的興奮之色。
於是，一行人趕往醫館。
遠遠的，他們便看見醫館前圍滿了人。
那個始終未出現的醫館大夫也在這個時候回來了，連帶著他的兩個醫館學徒，皆是一臉悲痛之色。
除此之外，還有那個端王的親兵蕭二也在那兒，他的眉頭皺得死死的。
玉兒心頭格登一下，一個箭步衝上去：「夫人怎麼了？」
「姑娘，節哀啊……」醫館大夫一臉沉重地搖了搖頭。
「你什麼意思！」余鶯兒記得一把揪住大夫的衣領，「你這話到底什麼意思，你給我說清楚，我家夫人先前不是還好好的嗎？！」
就在這時，一個暗衛從醫館裡走了出來，直接叫了余鶯兒：「王爺讓你進去。」
余鶯兒臉上的興奮還來不及掩藏，陡然被叫了名字，她不禁一愣：「王爺？」
隨即，她臉上湧出狂喜之色。
王爺來了！
王爺親眼見到夫人死了！
難不成是傷心過度，卻唯獨叫她進去。
玉兒也想進去，卻被暗衛攔下：「王爺只喚了余鶯兒，其餘人請原地待命，無命令不得入內。」
聽見這話，余鶯兒臉上愈發得意了。
她就知道，她在王爺心中是獨特的，那些伺候人的丫鬟跟她完全無法相提並論！
余鶯兒理了理裙擺，整理了一下衣襟，大步跨進醫館。
然而，在即將開門的一瞬間，她的腳步卻是頓了下來。
她想起了蘇綰綰那張臉。
那張跟蘇家嫡女蘇湘竹有著六分相似的臉。
她不由得暗暗咬牙，隨即掏出先前買的唇脂，蘸了點塗抹在自己的嘴唇上。
做完這一切，她才信心大增地推門而入。
咯吱——
映入眼帘的是一張略顯雜亂的床榻。
床上躺著一人，女人的小腹微微凸起，臉色卻煞白無比，嘴角溢出的鮮血順著流下，已經乾涸，襯得那張慘白的臉上有股說不出的鬼魅妖異。
在一旁的案桌上，是散亂的吃食。
不知是心虛還是為什麼，余鶯兒心頭升起一股緊張。
但轉眼，她便看見了坐在一旁的端王。
男人一身華服，低著頭，宛如一尊石像一般坐在那兒，一動不動。
屋內只點了一張油燈，光線有些昏暗，男人大半張臉陷在陰影之中，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
余鶯兒捏緊了袖子，深呼吸一口氣，才勉強壓抑住心頭那股說不出來的激動和緊張。
「余鶯兒，還記得離府前本王交代給你的事麼。」端王開口了。
余鶯兒撲通一下就跪在地上，腰板卻挺得直直的，道：「奴婢記得，王爺讓奴婢照顧好夫人，但……」
她看了一眼床榻上蘇綰綰的慘樣，腦袋重重地磕在地上：「是奴婢照顧不周，才讓那些害死夫人的小人有機可乘。」
「看來你是知道誰害死夫人了。」端王終於抬起頭來，眼神平靜，面無表情。
余鶯兒心頭又是一陣竊喜。
看吧，蘇綰綰，就算你親自死在王爺面前，他也不會多看你一眼。
你在他心中，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替身。
「是那姜家母女！」
余鶯兒抬起頭，義正言辭地道：「王爺有所不知，那姜家母女在船上便對夫人起了壞心，她們盯上了夫人的錢財，居心叵測地接近夫人，還僱傭綁匪綁架了夫人！」
男人眉頭一皺。
余鶯兒又道：「若是王爺不信，去那府衙一問便知，那群綁匪中有一個臉上長疤的幫廚，他就是綁匪之首，收了那姜家母女的好處，下毒陷害夫人！」
那晚上，在余疤頭去解決那幾個劫匪的時候，她便早料到這種結果，便早早的同餘疤頭對了口供。
所以，就算王爺此刻去府衙召見余疤頭，也只能得到聽命姜家母女陷害夫人的話。
她早就已經想好辦法把自己摘出去。
「是麼……」男人扯了扯嘴角，他看向床榻上仍舊一動不動的女人，「那姜家母女還真是不知好歹，我該如何懲罰她們呢。」
余鶯兒雙膝著地，爬到男人腳步，討好地道：「王爺，這種十惡不赦膽敢害夫人性命之人，一定要割了她們的舌頭，砍斷她們的手腳，才能為夫人報仇啊！」
「你這主意不錯，那便依你來處置。」端王淡聲道。
可他的視線卻始終盯著一旁的床榻。
是以，他沒有注意到，大受鼓舞的余鶯兒已經伸出手，輕輕觸上了他的褲腳。
「王爺……」她的聲音軟了下來，帶著一絲勾人的味道，「奴婢知道夫人走了，您很傷心，倒不如讓奴婢好好伺候您……」
說話間，余鶯兒一臉羞怯地抬頭，含情脈脈地看向面前的男人。
聞言，端王才似回過神，收回視線，正眼看向面前的小丫鬟。
良久，他唇角緩緩勾起一絲詭異的冷笑：「好啊。」
話音剛落，余鶯兒的慘叫聲便響徹了整間醫館。
這一聲慘叫悽厲無比，猶如暗夜裡的一道霹靂，瞬間撕破了夜晚的寧靜。
這聲慘叫聲，同時也驚動了在醫館外面等候的幾人。
「發生了什麼事？」玉兒又想衝進去。
邊上的暗衛再次將她攔住。
玉兒只能看向一旁的蕭二，哀求道：「蕭統領，求求你，就讓我進去看一眼吧。」
蕭二面上也帶了些無奈，只道：「王爺和夫人之間的事，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吧，我們外人無法插手。」
姜曉曉也好奇裡面發生了啥，余鶯兒為什麼發出那麼悽慘的叫聲。
她靜心聽了一會兒，卻什麼也聽不到。
她只能看向自家娘親。
姜未好以整暇地靠在一旁的牆壁上，神色懶懶的，唇角帶了絲玩味的笑。
姜曉曉眼珠子轉了轉，悄咪咪摸到自家娘親身旁，壓低聲音問：「娘，你是不是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
姜未沒說話，而是斂了唇角的笑，隨後才輕聲吐出幾個字：「這端王，還真是個……變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