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霧在身前匯聚,眼前的視線逐漸模糊不清。
即便是七境之上,視線也無法穿透這片白茫茫的霧氣。
陸採薇先是站在原地,手中持握著那道令牌,猶豫一瞬,隨後輕輕踏出一步。
一瞬之間。
眼前霧氣消散,身體猛然向下一沉,但隨即穩住身形。
再次看向前方,卻是一片遍布光影的無垠通道。
無需氣機無需神通,身形自然而然的懸浮而起,緩慢的向前方飄去。
陸採薇試著想要有所動作,但卻發現在這無垠通道內,自己根本就無法做出舉動。
氣機雖能調用但施展出來卻如同水流般溢散,此外也無法控制方向。
在這通道內,什麼也做不到,只能隨波逐流。
「這是……」
還不等她驚訝,緊接著第二道身影,第三道身影,第四道……
依次顯露。
洛清寒目光清冷掃過四周,白露神色茫然。
御獸宗小伙塗蘇此刻立正了,頭上頂著一隻七彩斑斕的大公雞。
以往與陸採薇見過一面的灰袍中年劍客此刻也神色悠然站在虛空中,瞧見陸採薇,還微笑點了點頭。
黑袍男子五行的身影也隨之顯現,目光望著四周,有著些許訝異。
但還有一人。
左丘涼。
左丘涼剛一出現,便隨即感覺到被一陣冰冷而又熟悉的目光注視,伴隨而來的還有那股強大的氣息。
「你為何會在此?」
冰冷的話語聲帶著質問傳音而來,只落入左丘涼耳畔。
左丘涼下意識的身形一顫,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但隨即,眉頭舒展,左丘涼輕輕一笑,七境的修為展露無疑,微微扭頭,目光望了回去。
左丘涼淡淡開口,但卻並非傳音。
聲音並未遮掩,不知是否說給他人聽。
「洛清寒,我為何在此?你還當真有臉問我這個問題!」
洛清寒?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左丘涼身前的五行,此刻微微側眸,掃了其一眼。
洛清寒顯然不理解左丘涼的話語,此刻眉梢漸漸皺起,眼中閃爍寒意。
望著那女子,五行眼眸微眯。
這就是洛清寒麼?
天資倒是過人。
而此刻瞧著一臉寒意的洛清寒,左丘涼倒是眼中露出悲忿,話音倒是不緊不慢道。
「洛清寒,本宗主在此地你為何這般驚訝?倒是你讓本宗主很驚訝啊。」
「你在說什麼?什麼宗主,你……」
「怎麼?洛清寒你不知道麼?師尊她老人家已經不在了,虧的她往日那般看重你,可惜啊。」
一語既出,洛清寒眼瞳微微收縮,她下意識的便想要向前。
但此地無法控制方向,所有人都只能在這通道內隨波逐流。
而同時,在場所有人的目光也同時匯聚在二人身上。
灰袍劍客撫須不語,看似神色平靜,但耳朵卻是早已豎起。
塗蘇左看看右看看,卻只認識一個白露。
以他如今的修為和見識,自然意識到了曾經那飛舟之上所見之人,其實就是葉無憂所化。
嘖……自己當時還心裡想著合歡宗就是那樣的,還好,那話沒說出來。
塗蘇先是和白露打了個招呼叫了句嫂子好,然後就目光凝聚在二人身上。
陸採薇也有些微微疑惑,白露神色茫然。
但……
有瓜吃哩。
「左丘涼,把話……說清楚!」
洛清寒話音漸染寒霜,可左丘涼神色卻是平淡,目光掃過場中,似乎在尋找什麼。
但隨即,他微微皺眉。
沒有葉無憂的身影?
以那傢伙的實力,竟然搶不到一塊令牌?
心中驚訝歸驚訝,但左丘涼此刻神色並未顯露半分,而是淡淡望著洛清寒,語氣戲謔道。
「怎麼?此番你那位姘頭沒來?我還尋思能讓你背棄宗門,頂撞師尊遠赴千里來到大炎的人會是怎樣的傢伙呢,怎的如今連此地都沒資格進來?」
「把話說清楚!」
洛清寒眼中寒意濃郁,十指更是緊緊攥拳。
若非此地無法做出任何舉動,她一定會上前給對方一拳。
昔日在宗門內雖說二者彼此並不相對付,但至少還保留著基本的情面,怎的如今是這幅嘴臉!
「把話說清楚,呵,洛清寒你真令我意外,你竟然沒有否認我的話語麼,難道那葉無憂當真是你的姘頭?」
冰霜凝聚,通道內寒意瀰漫。
但下一瞬,卻又崩潰消散。
提及葉無憂,通道之內數人神色頓時變了變。
御獸宗小伙塗蘇此刻正在安靜吃瓜,猛然聽見葉無憂,目光怔了怔,先是望向白露,然後又目光偏移落在了洛清寒身上。
嘖……
葉兄還是葉兄啊,這才多久不見,就能讓這麼一位女子背棄師門遠赴千里跟他走?
塗蘇不由得想到自己的坎坷經歷……
也罷。
陸採薇張了張口,想要說話,但卻沒能發聲,只是目光望著洛清寒。
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麼。
倒是白露,此刻皺了皺眉,雙手叉腰,神色略有不滿。
但如今這個場面,大佬雲集,白露並未隨意插話。
小狐狸心中默默發誓,要守護如今的一切。
瞧著滿臉怒意滿眼寒霜的洛清寒,左丘涼心中在這一刻卻是無比暢快,輕輕一笑。
「罷了罷了,你當真什麼都不知曉,洛清寒,你還是回去後好好問問你那位葉無憂吧,問問他當初在大玄做了什麼,怎的如今還能心安理得的待在你身邊,而你呢?如今難道當真專心侍奉他?侍奉親手將你師尊殺死的那個人?」
此語一出,石破天驚。
滿是寒意的眼眸在這一刻寒霜不在,瞳孔猛然收縮,洛清寒神色一瞬之間陡然變化。
這怎麼可能……
「這不可能……」
「不可能麼?呵呵,你自己去問他吧,你們這一對……」
話音微微一頓,左丘涼神色淡漠,語氣嗤笑。
「狗男女。」
左丘涼搖了搖頭,轉過身去,似乎不願再多言。
說多錯多。
畢竟人是他殺的。
只是他推到葉無憂身上去。
左丘涼腦海中早就想好了說辭,那是面對葉無憂的說辭,即便二者相對,他也能把話說死。
如今葉無憂不在,只有洛清寒。
左丘涼更是沒有絲毫壓力。
這女人,不過一個只知道修行的蠢蛋罷了。
然而有話音傳來。
「少在那血口噴人了,別掐頭去尾斷章取義,有本事拿出證據來,把事情全貌說出,少在這胡言胡語,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嘛,要我說就是你栽贓嫁禍,賊喊捉賊!」
卻是小狐狸一手叉腰,一手指著那左丘涼。
她神情憤怒,眼下終於是找到機會開口。
檀口微張,卻是吐露出優美的狐言狐語。
「還有,你也配罵葉無憂,你你……」
「你個陰陽人死變態,你才是狗男女,你全家都是狗男女!」
白露被氣的不清。
她對這個與葉無憂糾纏不清的洛清寒談不上多麼好感,但也稱不上厭惡。
她是個分得清是非的狐狸,至少她知曉,這女人很強,很多時候幫了葉無憂。
如果洛清寒當真有什麼不軌之心,那也是她來說!
但,這個變態,憑什麼說葉無憂是狗男女?
小結巴嘴笨吵不起架罵不出人,洛清寒這蠢女人更是陷入對方邏輯被帶著走。
憑什麼!
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嗎?
唯有白露。
此刻宛如被激發出了所有野性,氣勢洶洶,不過只有五境的氣勢在她身上顯露,在這之中,卻是有些人畜無害了。
左丘涼神色陰沉,轉過頭來,怒目而視。
他最討厭別人說他陰陽人。
還有,這女人又是誰啊?
然而白露的攻勢再度傳來。
「你在看什麼?收起你的狗眼睛,好好看看自己,穿的這幅模樣不讓人說了?你也配說葉無憂?如果葉無憂變成你這個模樣老娘第一個把他閹了!啊對了,你該不會已經是被閹了吧,不會吧不會吧……」
左丘涼還未開口,身前的五行卻是發出了一聲輕笑,宛如被逗樂一般。
黑袍男子目光在那白露身上一掃而過,眼眸微微閃爍。
「我道是什麼,原來是只青丘王族妖狐……」
手中令牌嗡嗡作響。
一瞬之間,所有人的目光為之一凜。
——————
一處密林中,葉無憂從天而降,體內的氣機極為僵硬,仿若被束縛一般。
最終只能硬生生落在了地面上。
一陣窸窣聲後,葉無憂有些狼狽的爬起,體內的氣機這才一點一點恢復流淌。
但隨即,他望著周圍的場景,他目中有些疑惑。
「不是,這給我干哪來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