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見母親了,最開始是因為自己變成這樣,他不敢見母親。
後來他一曲成名,還是害怕母親看到自己這個樣子,會很傷心。
再後來,就是經紀人限制他的自由,不讓他去見母親。
現在他才明白,原來經紀人是想要保護自己。
他為自己之前對經紀人的誤會感到非常羞愧。
他確實很想見母親,就迫不及待地點頭。
助理這回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不過身為在莫斯身邊的人,她當然是全程都跟著莫斯。
如果最終確定情況如經紀人所說那般,自己真的誤會對方的話,她一定會道歉。
經紀人很快就帶著莫斯和助理一起出發去醫院。
助理在離開之前還不放心的看了眼衣櫃,她覺得顏輕應該已經把他們說的話聽得一清二楚了吧?
顏輕確實聽到了他們要去醫院的話,在幾人離開後,她也終於從衣櫃裡走了出來。
她出來的時候還在自我懷疑,沒想到她居然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都說相由心生,她當初看經紀人的第一眼,就覺得經紀人不是什麼好人。
沒想到對方居然能夠為莫斯做到這個份上,好像還挺真愛的。
畢竟一般的經紀人在看到鋼琴家看不見了,不拋棄對方就不錯了,又怎麼會對他這麼好?甚至還照顧他的母親呢?
她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跟上去看看。
她快速來到門口的時候,正好就看到經紀人扶著莫斯上他自己的車,然後出發去醫院。
顏輕也快速的坐上路邊停著的計程車,拿出幾張安國的錢過去,開口:
「跟上前面那輛車。」
計程車司機沒想到這種只有在電影裡才出現的情節居然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這讓他莫名興奮起來,立馬打起精神跟上前面那輛車。
好在去安國醫院的路沒那麼複雜,幾乎是一條道走到底,路上的車子也不多。
但因為目的地明顯,即便是被經紀人發現,對方估計也以為他們這輛計程車的目的也是醫院。
當經紀人的車子在路邊停下的時候,顏輕也在這個時候下了車。
她甚至還戴上了早就準備好的墨鏡和口罩,以防萬一。
幸好她今天出來的時候,就害怕會遇到經紀人,特意準備了這些,看來現在這些還是可以用上的。
她先是跟著幾人來到電梯,看著他們幾個人單獨進去,她站在電梯外觀察了一下。
在確定電梯號在五樓的時間停了很久之後,她就確定他們的目的地是在五樓,因為這趟電梯只有他們是那個人,中途電梯上升的速度不像是還有人上去的樣子。
等電梯重新來到一樓後,顏輕進去毫不猶豫按了五層。
五層果然是腎臟專用的樓層,她從左找到右,很快就在一間單人的vip病房裡找到了三個人。
她過來的時候,莫斯的母親正捧著莫斯的臉,眼含淚光的一點一點端詳著兒子的臉。
莫斯雖然看不到母親,但還是努力伸出手去碰母親的臉,他很想哭,但可能是淚腺也損壞的原因,眼淚並沒有流出。
只不過莫斯的聲音,可以明顯聽出的顫抖:
「媽,對不起,是兒子不孝,這麼多年才知道你受了這樣的苦。」
母親早就滿臉淚水,使勁搖頭:
「是我不讓你經紀人和你說的,你當初本身就很難了,我不想因為我自己,成為你的拖累。」
莫斯本身就很難受,聽到這話,直接崩潰的抱住母親失聲痛哭起來。
助理也在這個時候徹底明白,自己是真的誤會經紀人了,很抱歉的開口:
「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原來你是在真正的大好人,而我之前還這麼想你,我很愧疚。」
助理原本以為經紀人會生氣,可經紀人就像是沒把這句話放在心裡一般,笑了一下:
「這也是我自己沒和你們解釋,你們誤會很正常。還有,我當初之所以拒絕華國那位科研人員,就是因為莫斯的弟弟那邊還差一大筆錢沒有給,如果不給的話,你母親隨時都會有危險。」
「我想的是,莫斯只有失明的時候才能賺到更多的錢,盲人音樂家是很強的一個噱頭,我原本是想著,等你賺夠了給你弟弟的錢之後,我就帶你去治眼睛,世界上最好的眼科專家我都已經給你找好,我甚至還把自己的工資都存起來,就是為了給你治眼睛。」
助理和莫斯連續聽到了好幾個暴擊,久久沒有回神。
他們之前都以為莫斯就是靠盲人音樂家的名號來圈錢,沒想到他居然還偷偷聯繫了眼科專家,看來他們對經紀人的誤會是真的很深。
顏輕在門口聽到這些,也明白自己這回估計是沒辦法把莫斯帶到華國。
因為莫斯的母親還要住院,如果莫斯跟著自己離開,這件事被他弟弟知道的話,他弟弟還不知道搞出什麼么蛾子。
她雖然有些失望,不過也決定尊重莫斯的選擇。
反正她也可以重新尋找志願者,他們華國還照樣可以研發讓盲人恢復視線的視覺埠。
等華國研發成功後,她可以將這個設備給莫斯的主治醫師,這樣等莫斯賺了足夠的錢之後,還是可以恢復視線的,對他來說還是沒有影響。
現在比較麻煩的是,距離比賽只剩下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她還需要花費時間重新去尋找一個有名氣又看不見的患者,這是比較麻煩的一件事。
看來她還得多查找資料,還得隱秘一點,不能讓敏國的人發現,否則事情會非常麻煩。
一切想通之後,顏輕就轉身準備離開。
她來安國這兩天,華國的團隊肯定很好奇自己幹什麼去了?
她如果空手而歸,確實不好交代,所以她還是得推遲回去的時間,好好尋找合適的志願者。
可就在她轉身的時候,卻意外發現自己的身後也站著一個人。
那是一個非常年輕的,穿著護士服的小姑娘,她在轉身的時候,正好就看到護士小姑娘正對著屋內翻白眼的樣子。
顏輕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到,這位小護士是在經紀人說出那些話之後,就露出非常不屑的表情,這讓顏輕立馬察覺到不對勁。
她很快就思索出,小護士好像就是這一層的護士,也就是說她對於這層樓病房的每一個情況都非常清楚。
如果說經紀人說的話有問題,那么小護士肯定會露出這種不屑的神情,就代表著經紀人剛才那一番話不一定是真的!
小護士也在這個時候發現顏輕正盯著自己,這讓她心裡慌亂了一下,像是想到什麼一般,臉色慘白的轉身落荒而逃。
顏輕就覺得這件事情肯定沒有自己看到的這麼簡單,眼前的小護士或許是自己的突破口。
於是她很快就大步的上前,和小護士並肩前行,好奇的看著她,用安國的語言開口:
「你是不是認識那個病房裡的人?裡面的情況是不是和剛才那個男人說的不太一樣?」
護士似乎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顏輕,她神情冷漠的假裝沒有聽到顏輕的話,繼續加大步伐離開這裡,想要逃離顏輕。
顏輕可不希望莫斯繼續被人騙,依舊很好奇的問:
「如果你不能說的話,要不你點頭搖頭也行,我就問你一個問題,剛才那個男人說的話是真還是假?如果是真的你就點點頭,如果是假的,你就搖頭。」
護士覺得這個動作還不如直接把真相告訴她,她依舊是沒有說話,自顧自的向前走。
她很快就來到這層樓的衛生間門口,認真的開始洗手。
顏輕看周圍沒有人,壓低了聲音問:
「所以你是簽了什麼保密協議,不能和我們說真相嗎?」
護士洗手的動作一頓,錯愕的看著顏輕。
顏輕見狀,幾乎已經明白過來,看來方才經紀人說的話並不是真的。
可如果護士簽了保密協議不能說的話,自己也不能多問,她就算想要知道真相也不會害別人。
只要她確定方才經紀人說的話有問題,那麼自己一定會想方設法的繼續去調查真相。
還是很感激的看了眼護士:
「謝謝你,我明白了。」
顏輕沒有多問,就這麼轉身繼續離開。
這讓身後的護士小姐姐懵了,她感覺劇情發展好像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樣。
她慌張的回頭叫住準備離開的顏輕,脫口詢問:
「如果我把真相告訴你,你可以把那些人都抓走嗎?」
顏輕停下腳步,回頭看著護士,如果是在華國,自己完全可以答應下來。
可現在是在安國,她自己都人生地不熟的,也不了解這裡的情況,不能完全答應。
護士見顏輕沉默下來,就已經知道了她的答案,心裡也非常難受。
不過她心裡還在使勁掙扎,她其實是莫斯的粉絲。
她覺得莫斯非常的堅強,在看不見的情況下,居然還能成為全球首屈一指的鋼琴家,背後要付出的努力肯定比常人還要多。
她當初因為知道了某些事情的真相,內心受到很大的打擊陷入了低谷。
可是在最黑暗的時候,她聽到了莫斯的琴聲,她被代入到莫斯那種在絕望中尋找生機的掙扎中。
她當時就覺得那樣的心情和自己的處境非常的像,她和莫斯的琴聲產生了共鳴,也從那個時候起,一發不可收拾的喜歡上了莫斯。
她也是在後來才知道,莫斯是一個看不見的音樂家,這讓她對他更是佩服。
她當初就因為那件事的真相非常的痛苦,可是今天才知道自己痛苦根源的人居然是莫斯的母親,這讓她本身就很糾結的內心,更加的糾結。
因為她身處低位,在這個什麼都要看背景的年代,她不是什麼話都能說的。
除非顏輕有能力將自己面前的威脅擺平,這樣她才能徹底的鬆口氣。
顏輕雖然沒有能力擺平,但她覺得自己可以試一試,她也不強求的開口:
「你想要搞定的人是誰?」
護士聽到這話,就像是看到了光明,眼前一亮:
「我們的主任。」
顏輕明白了,點頭:
「我會想辦法解決他,但如果解決的話,總需要一個罪名。」
護士明白這話的意思,她其實很想把真相說出來,也很想相信顏輕一次。
但她還是很猶豫,不放心的又問了一遍:
「你確定自己可以搞定嗎?」
顏輕也知道對方如果把真相說出來的話,會承擔多大的風險,她肯定會非常焦慮。
她讓護士稍等一下,自己走到一邊給安德魯院士打去電話。
她現在在安國,最大的靠山大概就是安德魯了。
好在安德魯擔心顏輕隨時會有問題找自己,於是在研發的時候一直都把手機帶在身上。
安德魯很快就接通電話,語氣好奇:
「輕輕,你那邊的問題解決了嗎?」
顏輕嘆了口氣,說話的聲音很沉重:
「恐怕沒那麼簡單,這背後可能還牽扯著各方面的勢力,我想問一下安德魯院士,如果安國醫院裡的某些高層不作為,你可以幫忙讓他們付出法律責任嗎?」
安德魯聽到這話也察覺到不對,每個國家都有正義的人,也有非常壞的人。
而他身為站在正義這邊的人,自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企圖損害安國聲譽的人。
他很認真的開口:
「我們和你一樣,背後都是國家,所以從某方面來講,我們的背景可能比任何人都要強,你想做什麼就放手去做,我一定會全力配合。」
顏輕只要有這句話就夠了,笑著答謝:
「既然這樣,那我就放手去做了。」
如果這真的是一個需要看背景的時代,那麼自己就靠背後的那些背景,去狠狠的教訓那些仗勢欺人的人。
正好她也很想知道,和莫斯母親有關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如果莫斯真的被經紀人欺騙,那麼自然是越早逃離越好,越早離開就越能早點恢復視線。
她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後,便回頭看下護士,目光染上笑意,眼裡全是堅定:
「我想,你可以把真相告訴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