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永峰把那袋子玉米炒麵,從箱子裡面拿出來,放在洞裡。
「完美,大小剛剛好。」隨後,他蓋上炕席,完完全全地遮蓋住那個洞,陳永峰退後,回到炕頭,抱臂看著炕稍那邊,隨後發出肯定的評論,「非常好,一點都看不出來。」
「嗯嗯。」陳默像小大人一樣,坐在哥哥身邊,也非常認可地點點頭。
可愛的模樣讓陳永峰忍不住把她抱到自己的腿上,「默默也覺得那裡很安全,對吧?」
「嗯!對!」看著她一臉認真的模樣,陳永峰颳了刮她的小鼻子。
「默默說安全就肯定安全,而且是默默發現的,你最棒了。」
陳永峰抱著陳默又是一陣稀罕,怎麼稀罕都稀罕不夠!
——
「娘!娘啊!」「姥姥!」
院子外面一陣呼喊,不用多聽,就知道是誰來了,陳永峰納悶,「這大雪天,大姑他們怎麼來了呢?」
籬笆門被打開,然後那呼喊聲就一股腦地湧進了院子裡,陳大妮不光叫喊著,還立即開始了號啕痛哭模式,她進了院子,乾脆直接坐在了雪地上,開始拍打自己的大腿,捶胸頓足一副活不下去的模樣。
碰!東屋的門被大力地推開了!
陳默趕緊爬到窗戶邊,從她早上弄融化的窗花的洞,往外看去,那一對黑烏烏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外面的八卦現場!
陳老太太一點都不讓人失望!陳默剛剛占據有利的看八卦地形,她就推開廚房的正房門沖了出去。
「咋了?大妮!你這是咋的了?」
「娘啊!我沒法活了啊!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姥姥!」
「誒呀媽呀可急死我了,到底咋地了啊這是!」
「娘啊,大慶出事了啊,大慶殺人了啊!讓人逮進去了啊!這讓我們娘仨可怎麼辦啊!」
陳老太太一聽女婿殺人了,也腿一軟,一屁股坐到了雪地上。
李大慶這個城裡女婿,那可是陳老太太的驕傲,雖然也指不上這個女婿給家裡搭啥,但是起碼是個城裡人,那是她大女兒嫁得好有出息的象徵!這怎麼突然說出事就出事了啊!
「媽啊這咋突然出這事兒了啊?殺了誰了啊!這可咋整啊!」陳老太太二話不說也加入了哭喊的行列,跟女兒大妮一起坐在院子裡面拍大腿。
「娘,大妮,先別哭了,趕緊進屋!進屋再說!」劉珍珠緊跟著出來,一邊說著一邊上前左手拉一個,右手拉一個。
這倆光顧著乾嚎的女人,她哪拉得動!
「李軍?李紅?光站著嘎哈啊?趕緊拉你姥拉你媽,進屋再說,在大院子裡,不讓人看笑話啊?老大!陳永峰!別撅在西屋貓著了!趕緊出來扶人!」
陳永峰很是無奈,他看了妹妹一眼,發現妹妹這小妮子倒很有興致,無奈地搖搖頭,先把妹妹抱到東屋炕上,然後自己出來,到院子裡面攙扶奶奶跟大姑。
李軍李紅兩個孩子雖然年紀大,但卻沒什麼主意,姥姥跟媽媽一起在院子裡面哭,讓他們更加無所適從了。
二舅媽出來一說話,兩個人也馬上上前搭了手,跟陳永峰一起,把院子地上打滾的兩個女人,費力地攙扶起來,扶進了屋子裡。
陳大妮抹著眼淚,進了東屋,看她爹陳濟眾一個人坐在炕邊吧唧吧唧地抽著菸袋鍋,那個沒一點用處的老弟陳建強依然是在炕稍被窩裡面一躺。
「娘,這大雪天,建國建軍咋不在家?」
「大姐,他們就在石廠住的啊,他們忙著呢,這還沒到回來的日子呢。」劉珍珠不等婆婆說話,先開口回答。
「那這不是耽誤事嗎?娘,那這事得找他們一起回來想辦法啊。」
劉珍珠靠在東屋與東裡屋之間的門框上,心裡使勁兒地翻白眼。
切,她就知道,這大姑姐平時有好事想不起來她的弟弟們,嫁到城裡這麼多年,啥好吃的都拿不回來,每次回來還得從家裡薅吃的走,這回男人出大事了,奔著娘家回來,竟然又空著兩個爪子就來了。進屋就吵吵要把倆弟弟從石廠找回來,咋的?那上著工,是說回來就回來的?扣的工分她陳大妮到了年底還能給補上不成?
劉珍珠心裡罵是罵,但是表面上她可不敢怎麼樣,「姐啊,你先說說到底怎麼了,就算找了他倆回來,他倆也不一定能解決問題啊。你先跟爹娘好好說說,到底是咋個事兒。」
劉珍珠心裡白眼翻上天了,但是表面上還是笑呵呵的。因為這陳大妮跟炕上那個陳建強,那可是陳老太太的眼珠子,大女兒跟老兒子寶貝疙瘩,誰都說不得的。
這老太太說來也奇怪,你說她重男輕女吧,她卻偏愛大女兒,你說她不重男輕女吧,她對著那幾個孫女天天賠錢貨賠錢貨的叫罵。有時候真想問她一句,你覺得孫女們是女孩賠錢貨,那你說陳大妮是不是賠錢貨呢?誒,這都是無解的事。
陳大妮聽了劉珍珠的話,也不再像剛才那樣哭天搶地了,她把手搭在鼻子兩側,吸氣之後用力地一擤,一條大鼻涕被她行雲流水般地甩在了地上。
陳默看得直皺眉,幸虧剛剛在空間只吃了8分飽,不然現在都要吐出來了。
接著,陳默眼睜睜地看著,陳大妮手指上殘留的鼻涕被她順手蹭到了糊牆的報紙上,那些報紙本就破舊發黃了,現在被蹭了上兩條濕乎乎的鼻涕印。
嘔。。。陳默這回是真的泛嘔了。如果她犯了什麼錯,就讓法律來懲罰她,而不是讓她眼睜睜地看著眼前這個女人玩大鼻涕。
陳大妮處理完大鼻涕,脫了鞋直接上了炕。
陳老太太坐在炕沿上,開口,「軍兒啊,紅兒啊,你倆也趕緊脫鞋上炕,這大雪天的,跟你們媽走過來,凍壞了吧?」
李軍李紅聽了,也趕緊脫鞋上了炕里坐下。
陳大妮盤好腿,準備好了姿勢,就開了口。
把她男人李大慶在縣城廠子裡面,如何跟工友打架,如何紅了眼誤殺了人,如何跑回家來,再如何被抓走,從頭到尾唾沫橫飛地講述了一遍。
「去他媽比的,我那個老不死的老婆婆,人家來家裡鬧,要錢要東西,跟要她的命一樣!油鹽不進的,怎麼說她都是沒錢!呸!死老太婆,我看那些東西,她死了能不能帶到陰曹地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