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離跟在言安若身後走進病房,呂絲雨的麻藥已經醒了,整個人很虛弱的靠在床頭,白小帆一言不發的坐在旁邊的陪護椅上,看著他們進來,眼神有些閃躲,起身將椅子讓出來。
言安若心安理得的坐下,沒多看一眼白小帆臉上浮起的紅腫,全然一副事不關己。
「若若,莫離。」呂絲雨蒼白的臉上終於綻放出笑容:「我就知道你們會來。」
言安若意外地有些悲觀,低下頭:「絲雨,我..」
呂絲雨敏銳的察覺出言安若的不對勁,倒是寬慰起她來:「如果不是那天晚上碰見你,我可能現在都沒命了。」
「瞎說什麼!」言安若打斷她,對「沒命」這個詞有些不滿,她不想再讓身邊的人沒命了。
「好好好。」呂絲雨似乎想坐起來,白小帆趕緊去將床搖上來了些,讓兩個人的手可以握在一起:「我這不是很好嗎,要謝謝莫離,那天晚上,他告訴我,你在等我。」
「嗯。」言安若瞥了身後的人一眼,又轉過頭關切的說:「快點好起來,我們去吃火鍋,要最辣的鍋底。」
「我說這位言小姐。」呂絲雨哭笑不得:「你整天不是甜的就是辣的,怎麼一個痘都不長。」
「言小姐駐顏有術,如果想知道,就麻煩這位呂小姐儘快康復。」言安若假模假樣的擺出一副教訓的姿態,點了點呂絲雨的額頭。
呂絲雨噗嗤一笑,很快又眼淚大滴大滴往下掉,深深吸了一口氣:「他跟我說,趕在初一去上頭香,許的願望才會更加虔誠,沒想到..沒想到..」她回想起這幾天的經歷,臉色更加慘敗,呼吸也逐漸急促起來。
「你怎麼這麼傻!」言安若眼眶也一下子就紅了,抱住呂絲雨:「有什麼不得了的心愿,要大半夜一個人跑去山裡!」
呂絲雨低聲抽泣,斷斷續續地說:「我,我知道老白一直想有個孩子,沒想到...沒想到...弄巧成拙,醫生說以後..以後很難再有孩子了。」
言安若的瞳光微微收縮,睨了她兩秒:「不生就不生。女人又不是為了給男人生孩子的。」隨後抬眼對上白小帆,語氣不善:「他白小帆家是有金山銀礦等著人繼承嗎?」
「我,我不知道。」白小帆崩潰地抱住了頭,屈起膝蓋用力蜷縮成一團倚在牆角。
言安若冷眼看他,一點也不買帳:「你不知道什麼?不知道自己老婆為了想跟你有個孩子,什麼都敢試,什麼地方都敢去?」
「我,我..」白小帆連牙關都在發顫,卻始終再也說不出半個字。
言安若鼻腔里輕輕哼了聲,「漠不關心的是你,如今委屈的還是你,你怎麼不去演戲?不知道的還以為躺病床上的是你呢!」
莫離嘴角帶著隱隱笑意,剛剛是一隻在自己懷裡哽咽著要巧克力牛奶的小貓,現在教訓起人又是那個毫不留情的傲慢大小姐。
「打擾一下。」程閔敲了敲門,語氣裡帶著疲憊,「我們需要問呂小姐幾個問題。」
言安若點點頭,鼓勵般捏了捏呂絲雨的手,起身走了出去。
「等等。」白小帆病房外的走廊上,堵住了言安若的去路。
莫離眼神一凜,語氣冷得像是終年不化的寒冰:「有事?」
白小帆苦笑,有些無奈,這位就在面前,他還敢把言安若怎麼著?要不要這麼過度保護?
「我,明天會提交辭職信。」白小帆被莫離的氣場隔離在一米之外,「有沒有孩子,絲雨都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人。」
言安若抬眼不爽地掃了他一眼,「糖衣炮彈這種東西,不是應該拿去繼續騙絲雨嗎?」
白小帆自知理虧,低下頭啜啜道:「我沒有跟她上床,只是,只是..」
「白先生,我不想聽你闡述跟另外一個女人到底只是曖昧還是其他。」言安若神情沒有絲毫緩和,「可如果絲雨不是那個,你願意捨棄一切都要在一起的人,那就別耽誤她。」
「我,我會的。」白小帆上前一步,緊接著莫離也上前一步,半邊身體擋著言安若,「還有,謝謝。謝謝你和莫離。」
言安若翻了個白眼,嘴角微不可察地翹了翹,卻也沒有再停留。
莫離送言安若回家,看她似乎心情不錯,猶豫了一下,問:「你相信白小帆的話?」
言安若靠在副駕駛的座椅上,面容有些憔悴:「明知道白小帆在外面和其他女人鬼混,絲雨卻還是想用孩子拴住他,用命換來的浪子回頭,她信就好。」
莫離嗯了一聲,對於別人的感情生活,他也懶得好奇。
「如果他言而無信,」言安若看向莫離,「記得把他打得連絲雨都不認識。」
莫離笑著點了點頭:「好。」
似是有意,莫離將車開得很慢,等到了言安若公寓樓下,她已經睡著了。
月光如練,透過車窗灑在言安若的臉上。長長的眼睫毛靜靜地垂著。
莫離凝視著她,聽著細細地均勻地呼吸聲,內心搖搖欲墜。
只要,只要你再向前走一步,我就當你從未拋下我離開好不好?
「真會折磨人啊。」莫離喃喃道,抬起手用指背輕輕蹭了蹭言安若然的臉,「睡得還挺香,就這麼放心我?」
他輕手輕腳地解開言安若的安全帶,想讓她睡得再舒服一些,便起身越過副駕駛,把椅背向後打直。
言安若微微皺了皺眉,緩緩睜開眼,還有些迷糊。
莫離那突然就近在咫尺的氣息,熟悉又凜冽,對視了片刻,曖昧的氣息逐漸縈繞在兩人身邊,言安若的心跳漏了半拍,身體有點僵,不敢亂動,細聲道:「你幹嘛?」
莫離一怔,鬆開按在調整椅背按鈕上的手。
言安若扭頭避開莫離打在鼻間的溫熱氣息,打開副駕駛的門下車,沉默上樓。
莫離跟著她,也沒說話,兩人安安靜靜地走上三樓。
「給你。」言安若停下腳步,又從包里翻出一根棒棒糖,轉身遞到他面前。
莫離下意識接過,有些不解:「不是慰問過了?」
「謝禮。」言安若理直氣壯。
聽見關門聲,莫離的目光頓了好半晌,忽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