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怒上心頭,惡狠狠的瞪了一眼那大夫。
彼時大夫已經跪在地上渾身顫抖起來。
樓主的臉經由自己的手毀掉,完蛋了!
蔣禮欽已經在心中給大夫下了死刑,朝著門口瞧去。
卻見外面的世界已然變成了一片春暖花開的模樣。
分明在踏入地牢之前,那足足齊腰的雪幾乎讓馬車寸步難行。
可出來地牢一會,竟是整個世界大變樣了!
外界艷陽高照,連凜冽而刺骨的冷風也跟著變得分外柔和。
放眼望去,入目所見的全部百姓皆歡呼雀躍著在地上打滾起來,甚至已經有了一片鬱鬱蔥蔥之色。
蔣禮欽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只覺得心臟漏跳了一拍。
他暗道不好,慌忙回過頭大喝一聲:「快回地牢!」
看見了外界環境反常又神奇的一幕,蔣禮欽便忽的反應過來。
定是胡七星那賤人在背後搞鬼!
眼前欣欣向榮又生機勃勃的場景,間接粉碎了蔣禮欽的大計。
百姓們有了吃的,也不怕冷了,那他還如何靠著戰亂來站穩腳跟,名正言順的繼承大齊國?
「可惡!」
一瞬間蔣禮欽便怒髮衝冠了,根本顧不上半邊臉的火辣辣,直奔地牢而去。
周遭的手下也不敢耽誤時間,生怕再觸了蔣禮欽的霉頭。
這邊蔣禮欽以最快的速度衝到地牢,準備拿胡七星興師問罪。
只是他急急忙忙殺回來地牢的時候,看到的剛好是胡七星骨肉分離,骨頭轉化為金粉的模樣。
尤其是胡七星咽氣的樣子,竟是面帶笑容的。
這讓蔣禮欽越發堅信,外界的一切變數皆因胡七星而起。
胡七星肉身在他面前化為金粉消失,先前斬下的手腳也消失不見。
竟是連威脅他女兒的法子也沒了!
蔣禮欽氣極,卻是在極度的憤怒中越發冷靜起來。
只見他眼底閃過陰鷙的光芒,示意手下將沈鶴寧的資料拿出來。
天下唯一知道真正傳國玉璽所在何處的胡七星已經死去,那麼和胡七星有關的人便只剩沈鶴寧了。
胡七星壞他好事,父債女償,那他便必須讓沈鶴寧付出代價!
想到這裡,蔣禮欽低低的笑了起來。
就算是胡七星用性命轉變了大齊國的必死之境,又如何?
現在的大齊國放眼望去,滿滿的全是生機盎然。
寒潮並未結束,蔣禮欽手下能人無數,自然能夠預測出今年全天下的寒潮將斷崖式猛烈增長。
大齊國作為唯一一處世外桃源,甚至都不用自己刻意去跟別國製造矛盾。
但凡在其他國家受災時,透露一下大齊國如今生機勃勃的情況,天下不可能不亂的!
念及此處,蔣禮欽方才的憤怒登時煙消雲散起來。
胡七星啊胡七星。
你千算萬算,拯救大齊國的百姓又如何?
大齊國氣數已盡,再怎麼力挽狂瀾,也不可能把將死的存在救回來的!
「哈哈哈哈哈!」
一想到胡七星的機關算盡,還是給自己鋪了路,蔣禮欽便忍不住大笑起來。
身後的手下顫抖著,實在恐懼他的喜怒無常,依然大氣也不敢出。
而蔣禮欽卻是心情大好,看著胡七星散落在地上的殘餘肉體,他大手一揮,示意他們講其收起來,放進琉璃罐中。
現在開始,他要讓胡七星親眼看著自己如何一步一步瓦解整個大齊國。
再讓胡七星好好瞧瞧,他是如何給自己鋪路的!
自然,沈鶴寧也必須當著他的面,好好羞辱一番!
既然胡七星幫了自己這麼大的忙,那他便大發慈悲,給沈鶴寧留個全屍吧!
……
在蔣禮欽的吩咐下,胡七星的身體被收入琉璃罐之中,也有一部分大能悄悄朝著沈鶴寧所在的位置而去。
彼時,沈鶴寧已經被齊穆羽帶到了安全的地方。
此處位於一處山峰之上,自峰頂處向下眺望,便能看到山腳下人來人往。
面前是鬧市,背後卻有著一處偏安一隅。
也算是給了沈鶴寧一個緩解心神的好去處。
齊穆羽看著蹲坐在地上發呆,神色晦暗不明的沈鶴寧,心中百味雜陳。
他算是在暗處隨著她一起長大。
哪怕相差十餘歲,也是被這小姑娘的朝氣所感染。
胡七星被蔣禮欽監視,不得不事事小心行事。
沈鶴寧這小姑娘從小沒了娘親,又不得不蝸居在昏暗的房間中纏綿病榻,哪怕身子好了些許,也必須深居簡出。
本該活潑好動的姑娘,一次次壓抑著自己的天性。
唯一一次任性,便葬送了自己的父親。
她該有多傷心?
齊穆羽被從小培養在先皇身邊,直至先皇撒手人寰時,才得了如此重要的任務。
為了大齊國的未來,完成先皇的遺願,他帶著齊字親衛軍的全部手下散落各地,打探消息。
而他便觀察著京城的各種走向,雖然不至於摸得清清楚楚,卻也對蔣禮欽的一舉一動有了八分把握。
對蔣禮欽,齊穆羽十分厭惡,甚至有著生理上的排斥。
他不敢想像,若是當真以這老賊的計劃而行,大齊國將腐敗成何種恐怖的模樣。
齊穆羽早已下定決心,定要親自手刃蔣禮欽。
可正因為沒有情感的共鳴,導致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哄沈鶴寧這小姑娘。
看著她瘦削又單薄的身子縮成一團蹲在那裡,出神的望著原先胡府所在的位置,齊穆羽只覺得心如刀絞,卻分毫沒有辦法,只能去屋子裡準備吃食。
好歹讓她吃些東西,能有些力氣。
沈鶴寧痴痴的望著京城的位置,心中無限的悔恨。
她恨自己不該任性,恨自己不該不聽爹爹的話。
位於山巔以上,她不止一次有過一躍而下的衝動。
太痛苦了。
可是又想到爹爹為了讓她活下來,用盡畢生所學,而留了護身符……
她如何捨得死去?
沈鶴寧不知不覺間,眼淚再一次落下。
視線變得模糊起來,可前幾次熟悉的刺痛感沒有傳來。
之前本該因為呼嘯的寒風,刺的她眼淚凍僵在臉上才對。
為何還能察覺到淡淡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