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視線讓沈鶴寧無法看清眼前,她擦拭淚水時,卻覺得身子越發暖和起來。
先前的那一股疲憊不堪的感覺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源源不斷的力量。
沈鶴寧揉眼睛的同時,眼前忽的發暗起來。
下一秒,她的視線清晰起來。
他看到父親和藹可親的看著她,笑眼盈盈的朝著她走來。
沈鶴寧一時竟忘了呼吸,眼淚再一次洶湧而下。
「爹爹,都是寧兒的錯!」
「寧兒不該不聽話的,爹爹,你回來好不好!」
眼前的「胡七星」但笑不語,虛無的手掌摸了摸沈鶴寧的腦袋:「傻姑娘,爹爹何時真的怪過你?」
「人的命數自有天定,爹爹活了大半輩子,也覺得夠本了,莫要傷心。」
「寧兒你如此痛苦,爹爹又如何毫無負擔的離開?」
沈鶴寧雖然在幾個月前親爹被黑衣人帶走的時候,就已經料到了爹爹的下場。
只不過沒想到這一天來的特別快。
她的眼淚仿若斷了線的珠子,根本沒辦法控制。
她一把朝著胡七星撲了過去,想再碰一碰胡七星的身體,可是卻碰到了一片虛無,使得眼前的幻影晃了晃,有了加速消散的趨勢。
見此,沈鶴寧越發淚流滿面起來:「爹爹,孩兒再也不鬧了,你回來好不好?」
胡七星嘴角溢出溫柔的笑容,搖了搖頭:「不用自責,寧兒。」
「爹爹的命,爹爹自己早就知道了。」
「遲早會有這麼一天到來,所以爹爹早有準備。」
話畢,胡七星的幻影將一切力量凝聚於指尖,朝著沈鶴寧的眉心處輕輕一點。
溫熱的觸感自額頭四散開來,沈鶴寧似乎覺得自己的身子更加輕盈起來,可她並沒有其他的心思去關心自己的身體。
因為她發現胡七星的幻影快消失了。
「爹爹,你別走……」
胡七星收回手指,道:「爹爹要你裝病,只是為了護住寧兒的安全。」
「爹爹沒本事,在身死道消前,已將九成功力與心法凝聚於你心間。」
「為了護著你,下了九道禁制,現在爹爹抹去其三,剩下的六道,需要你和齊穆羽一同去解開。」
「寧兒,齊穆羽生性正直,是個可託付之人,爹爹已經告訴他,定要好好護著你。」
「待九道禁制盡數解開,你便能再一次遇到爹爹,做到真正的博古通今。」
「爹爹功德圓滿,無法繼續逗留,你最後記住一件事。」
「與你有天道共鳴之人,你們需忠心侍奉一主。」
「至於你的主子,很快她便要與你見面了。」
話畢,胡七星的虛影完全消失在了沈鶴寧眼前。
沈鶴寧幾步上前,想留下消失的胡七星,可卻覺得身子重心一空,跌入了一處厚實的懷抱之中。
她有些茫然的抬頭,模糊的視線漸漸的變得清晰起來。
她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齊穆羽,眉眼之間儘是關切:「你這是做甚?」
「若是先生知道你如此,你讓他如何安心?」
沈鶴寧愣愣的看著齊穆羽,又回憶起腦海中爹爹說過的話。
他說將自己託付給了齊穆羽。
沈鶴寧嘴角一癟,撲在了齊穆羽的懷裡便大哭特哭起來。
她依然無法接受父親已經離開的事實。
雖然爹爹要她不自責,可她無論如何都做不到!
而齊穆羽,看著懷裡哭到上氣不接下氣的小姑娘,儘管第一次與異性親密接觸讓他有些無所適從,卻還是僵硬的抬手,一下一下哄小孩一般,輕拍起了沈鶴寧的後背。
方才他想給沈鶴寧做些吃食,只是突然覺得身邊環境暖和起來。
看到冰雪消融,以及綠芽抽出的場景,齊穆羽有些驚愕。
緊接著便得到了胡老先生的託付。
可憐天下父母心,胡老臨終之前,依然在費盡心機的為她鋪路。
不過……
既然寧兒有要去做的事,去服從的人,自己寸步不離跟著便是。
只要那人能給大齊國帶來希望,他不介意號召全部的齊字親衛軍一起向那人效忠。
此時此刻。
京城東南處,臥龍山中。
洞穴里的宋落落輕睫微顫,緩緩睜開了雙眸。
攜帶了無數生機與璀璨的靈氣在她身前縈繞與翻轉。
不計其數的生機自她體內迸發而出,靈氣的爆發,也促成了那「天降祥瑞」,「紫氣東來」之相。
只見宋落落美眸之中,有流光溢彩閃過,攝人心魄,仿若天上的謫仙。
洞中半年的沉睡中,她與原主宋落落在天道意志的指引下,於小世界之中進行了一系列修煉,包括武功,包括各種奇門遁甲。
臨行前,原主陷入了沉睡,天道意志也給她進行了指引。
大齊國若想挺過接下來的暴動,必須在宋落落的帶領下,平息四面圍城的戰亂。
至於破境的關鍵,在於遼西。
她得到了天道意志的點化,獲得了一片版圖模樣的意象。
天道意志告訴宋落落,若她可以平息大齊國面臨的戰亂,重振整個國家,使得大齊國一派欣欣向榮,便可讓宋落落回到原先的世界。
若宋落落能夠將破損的版圖修補成功,天下大同,那麼天道意志便可在送她回家的基礎上,實現她的任何願望。
在消失之前,天道意志告知宋落落,她的手下很快到來,定然唯她馬首是瞻,助她一臂之力。
宋落落剛剛在沉睡中醒來,有些不適應操控自己真正的軀體。
南寒溪本就掰著手指頭數著宋落落昏迷的日子。
現在宋落落終於有了反應,南寒溪自然察覺到了。
他瞬間化作一陣風,直接來到宋落落面前,關切的,小心翼翼的牽住了宋落落溫暖的手:「落落,你終於醒了。」
「可有哪裡不舒服?」
宋落落意識與肉體稍微花費了些時間進行嵌合,待完全能夠操控身體之後,才覺得整個身體都格外發麻。
她掙扎著起身,南寒溪卻快她一步,將她扶了起來。
看著南寒溪關切的眼神,以及患得患失的模樣,宋落落只覺得恍如隔世。
仿佛與南寒溪的上一次見面,遠在千年之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