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沉默著的景慕霆只是輕聲「嗯」了一下,沒有多餘的話。
「簡直就是混帳東西!大言不慚!」蘇遠之怒極攻心,再次接過鞭子:「看來,你也得打!」
「爹,爹,您不能再打了啊,會把二哥哥打死的,您若不信,親自去問就可以了!」蘇婉尋急得紅了眼睛,再次顫聲求饒:「你若是要打,就連同我一起打。是我要二哥哥帶我去的!」
蘇遠之很早就明白這個女兒特別粘這個逆子,從小就這樣。
老夫人已經不想看這些,只要沁兒能去皇宮,其他的,打死不打死和她無關!所以拉住風沁兒的手就提前離開了。
蘇遠之見老夫人一走,快速將蘇婉尋扶起。
他皺著眉心,沒好氣地道:「行了,你先回房好好反思。爹不打他,爹就讓他在這裡跪著。」
「可是……」蘇婉尋還想求情。
白芨立即拉了拉她袖子,示意她適可而止。
回到閣樓之後,蘇婉尋卻怎麼都睡不著。
「小姐,這幾天真倒霉,您手背受了傷,前幾天挨了一鞭子,今天又發生了這樣的事。」白芨給她倒了一杯薑糖水,心裡也是自責不已:「都怪奴婢沒有照顧好你!」
「二哥哥前幾天受了好幾鞭,若是再跪下去,恐怕是受不住。」蘇婉尋凝著眉心,眸中滿是擔憂:「甚至會罰他跪上兩天兩夜。」
「奴婢看二公子的身子骨很健朗。應該不會有事!倒是您,今天受了驚嚇,還是需要好好休息。」白芨準備去攙扶她上床榻。
可見自家小姐還是不放棄的模樣,無奈地嘆息一聲:「可您若是去求情,即便老爺願意放過,老夫人這關也過不去啊。」
「帶上筆墨去祠堂。」蘇婉尋說道。
「什麼?取筆墨去祠堂?」白芨不理解,不情不願地將文房四寶拿了出來。
蘇婉尋帶著文房四寶真的就去了祠堂。可她又不想和這個男人共處一室。所以索性在祠堂的附近擺了一張桌子和毛毯,雙腿盤坐開始抄寫《女則》。
「不會被他發現吧?」她悄悄問白芨。
白芨無奈地搖頭,實在是無法理解她的做法啊!即便被二公子知道了又怎麼樣?她怎麼都覺得小姐既心疼二公子,又有些怕他,甚至還想遠離。
這很矛盾!
「不會發現,這門不透光!」她又是深深一嘆。
她抄了一整夜的《女則》,一大早白芨拿著這些卷本去找了老夫人和蘇遠之。
老夫人無話可說,畢竟知道她的體弱,這一夜在外頭抄寫東西實屬不容易,大病一場是在所難免的了。
蘇遠之卻心疼得不行,外套都忘了披,快步走到祠堂前。
蘇婉尋的小臉有些泛白,雖然強撐著微笑,可蘇遠之知道她是在裝樣子,心疼的同時又有些氣憤:「你這樣做,不就是要我放了他?」
他手指顫抖得指向祠堂的方向,沉聲問:「你就為了這個庶出哥哥,自己的身體都不顧了?」
「他就是我哥哥!沒有什麼嫡出和庶出之分。」蘇婉尋放下筆墨,雙膝跪地對著他一拜,懇求:「二哥哥很早就離家出走了,可他心裡還是有你的。昨天還同女兒說,這些年一直在想念爹,覺得自己不孝。」
「你先起來!」蘇遠之想將她攙扶起。
「您對二哥哥自小就有偏見,根本不心疼他!可他也是您的孩子啊!」蘇婉尋紅著眼,繼續哭訴:「您有沒有想過他在外頭的這幾年過得有多苦,被多少人欺負!那時候他才十二歲!可他回來的時候,您有沒有過問一句?關心過一句?」
這些話問得蘇遠之心頭顫了顫,不可否認,他對這個兒子的確忽略了很多。因為他親娘經常冷著一張臉,所以他就將氣撒在這個孩子身上。
「爹,昨夜是我要二哥哥帶出去玩的,二哥哥心疼我,無法拒絕!您卻要在這裡懲罰他,他前兩天才受了鞭刑,身子怎麼能承受得住?」
蘇婉尋的聲音發顫,淚水紛墜如雨,嬌小的身體都在發抖。
一旁的白芨抽了抽唇,就知道小姐這招百試不爽。
「行了,等會讓他起來。」
果然,蘇遠之心軟了,一來是不捨得寶貝女兒哭,二來的確覺得自己有愧這個兒子。
可他像是想到了什麼,沉聲又說:「他離家出走也就罷了,昨夜還說自己是翰月學院的院首,這,這簡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可他真的是院首!」
蘇婉尋和白芨異口同聲。
「好了,好了!不同你再說!」蘇遠之還是不相信。
在拂了拂袖後轉過身子,他輕咳一聲道:「回去之後還是要好好反思,把今日抄寫的女則也要記在心裡。」
「那二哥哥……」蘇婉尋急著問。
「放心,過一個時辰就放他回房。」蘇遠之說完便抬步離開。
蘇婉尋總算徹底鬆了一口氣,對白芨道:「走吧,我們也回去。」可剛要站起身子,眼前一片發黑,怎麼都站不穩。
「小姐!」白芨用力將她撐住,可蘇婉尋的雙膝卻再次砸向地面,膝蓋打顫。
「二公子,小……」白芨對著祠堂的方向喊。
「別別!不要讓他知道!」蘇婉尋露出祈求似的目光。只要父親和他的關係緩和,他們的血緣秘密永遠封鎖,這一世也沒白來。
回到萬月寶樓,她直接發了高熱,一病不起,幾個家醫都說是受了風寒,再加上徹夜勞累,想要養好少說要一個月。
眼看著過幾天就是訂婚宴,她得寫了一封信給許將軍,可不知道該怎麼寫,畢竟這種未卜先知的事誰會相信?以為她腦子有病是小事,若是牽扯到父親或者蘇家那罪過就大了,
筆在她的虎口轉了好幾圈,還是一個字沒寫出來。
「小姐,二公子又來了。您還是不同意他進來?」白芨跑過來,心裡滿是不解。明明小姐那麼關心二公子,可就是不想單獨見面。
小時候不就喜歡粘著他嗎?現在卻要這麼疏遠!
「就說我還睡著,不見!」她立即擺手。為了防止他再偷偷溜進房間,她幾乎將所有人都安排在門口。這還不夠,她謊稱夢見鬼物要進寶閣,求爹爹再分幾個強壯的家丁守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