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太子這樣篤定的眼神,盛淮樂的身體微微抖了抖,黑眸中掠過一抹緊張。
她當然知道的,就算鄰國真的送來這樣的國書,盛淮安和江若蘅也必定會在第一時間將這些真相掩埋。
問或者是不問,沒有什麼意義。
「你為何好端端的同我說這些東西,難道就是為了讓我去和親嗎?」盛淮樂深吸一口氣,逼著自己冷靜下來以後才質問著太子。
她畢竟是長輩,即使年紀差了一些,可這會兒故作姿態,看上去還是有幾分能唬人的。
太子滿不在意的搖了搖頭:「我不過是為國為民考慮罷了,姑姑如今是代表著整個國度去聯姻的,他們難不成敢不給我盛國面子?」
「旁人看著 咱們如今是一團花團錦簇,可是國庫空虛之事,父皇已經提及過許多次了。」
「況且,你也莫要忘了……你這番出嫁時所用的嫁妝,宮中都未曾為你準備齊全。」
他說著,看著身體有了小幅度顫抖的盛淮樂,無奈的嘆息一聲,仿佛當真是為國為民考慮而無半分私心。
「你像我說這些就是希望我能夠嫁過去,以此來平息兩國之間的矛盾,可如此一來,我們的堅持又算什麼?」
盛淮樂苦笑著坐在了那裡,原本的防範姿態也散去了幾分。
她是很容易被人說服的。
即便是見識過宮中的種種醜惡,但盛淮樂也同時學習過一些家國大義。
她這些年跟在盛淮安的身邊學得很好,若只是犧牲她一條命,就能換來所謂的太平盛世,那何樂而不為呢?
「我不過是希望天下早日太平罷了,姑姑也不必太將此事放在心上,我隨口一提,僅此而已。」
說完之,後太子就抱拳行禮快步離開了,生怕自己的所作所為被人發現似的。
可是,沉浸在自己情緒之中的盛淮樂卻沒有注意到他的反常。
畢竟,從鄰國一路逃過來,對於盛淮樂而言,本身就已經是頗為難以處理的事情了。
她以為的逃亡,應該是直接以自己的假死脫身,卻沒想到他們搞得這麼聲勢浩大。
鄰國國都乃至周圍這些百姓或多或少都是受到了些牽扯的。
江若蘅在那邊待了很久,盛淮安一直冷著臉,對她也並沒有什麼好臉色。
眼看這是沒有交談的機會了,江若蘅不得不按捺住心中的那一點無奈,離開了這裡。
等到江若蘅回到營帳之中的時候,盛淮樂正趴在床上自己偷偷的掉眼淚。
隱約的哽咽的聲音使得江若蘅的眼裡多了一點緊張,她立刻走了過去:「你好端端的突然哭什麼?」
最危險的路 他們都已經闖過去了,眼下只需要留在這裡等待著盛淮安從容的排兵布陣,那他們就能好好生活。
可盛淮樂只是一會兒的功夫,就自己躲在房間裡,偷偷掉小珍珠了?
「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京城,那裡畢竟才是我的家,若我一輩子都不能回家了呢?」
盛淮樂說著,慌張的抹了抹眼淚,她的眼神里還有一點兒憂慮。
這樣直白的話,讓江若蘅不由得笑了一聲:「若是不能光明正大的以公主的身份回歸,那就胡亂編個什麼身份呢?」
此刻,她自己也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但還不忘安撫著盛淮樂的情緒。
因為江若蘅的動靜過大,衣袖之中的東西甩了出去。
摺子落在了地上,江若蘅想到這上面所寫的是什麼東西,眼裡不由得多了一點驚詫。
「這是什麼東西?你為何隨身攜帶?我應該也能看吧?」盛淮樂看著江若蘅變幻的臉色,就隱約猜出了這東西,直接走了過去,伸手將摺子拿了起來,舉在了江若蘅的面前。
她眉目之中帶著幾許少女的嬌憨姿態,可是,聲音卻很是強硬,還將這摺子翻開了。
明明是太子剛剛把線索告訴了他,這會兒她還要做出剛知道的樣子,露出驚愕的模樣。
「若是用我的聯姻獲得邊疆平和的話,這本來就是極其划算的買賣盛,國日益強大,我有娘家撐腰,就絕不會被欺負。」
說話間,盛淮樂的語氣里還帶著一抹認真。
她試圖用自己的話來說服江若蘅,也方便讓江若蘅和自己統一戰線,她們要做的就是減少戰爭的出現。
「可是……若不能夠給他們一個極重的警告,像戰爭這樣的事,之後還會出現無數次,你也不想好好在家裡休息,突然有人來對你動手了吧?」
看著盛淮樂臉上嬌憨的神情,江若蘅把摺子拿了過來,認真的詢問著。
眼下的問題並不在和親,而在於東方月想要和親的公主所用的手段不對了。
為了所謂的聯姻,他就敢直接對這麼多人動手,甚至還使得邊關陷入一片動盪之中,國將不國。
如今,更是幾次三番明里暗裡的對他們下手,這不該是太子的擔當!
今日,他只是想要一個聯姻的公主,盛國還能捏著鼻子,將皇帝的親妹妹嫁過去,可明日他揣著明白裝糊塗,索要更多了呢?
「我的確不小,可眼下的情況,是若不能如他們所願,戰爭勢必就會打響黎民的生計,難道不算重要嗎?」盛淮樂聽到江若蘅的話,有點強硬的強調著。
現在差不多正是到農耕農忙的時候,百姓和軍隊的這些人都應該有更重要的事去做,而不是將時間浪費在與邊關的將士們征討。
戰爭永遠不能解決問題。
「如果這次咱們妥協了,那來日需要妥協的事情就會越來越多。」江若蘅握著盛淮樂的手,輕輕的摸了摸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多想。
這些事情必然有其他人會負責,而盛淮樂要做的就是留在這裡,留在大後方,力所能及的出一份力。
「明日……我教你幫這些病人們包紮吧,正好,這兒的人手嚴重不足。」江若蘅看著盛淮樂亂想的樣子,輕聲開口,眼底帶著一點關心。
想必是最近無事可做,所以才會令她如此心亂如麻,甚至還生出了這許多不該有的念頭。
「好。」盛淮樂緩緩的點頭答應了下來,但她的眼神卻明顯有些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