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徐慧玲早上的那通電話,南彥一整天都心不在焉。
晚上放學,他照常目送著鹿茶上車離開後,正要走時,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臂。
女人穿著一件紅色的連衣裙,修身的款式勒出她身上一層層的肥肉。
哪怕畫了濃妝,也遮不住她因為長年泡在菸酒而變得憔悴泛黃的臉龐。
南彥一眼就認出了女人的身份,垂下的雙手陡然緊握成拳,手臂的青筋根根凸起。
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在倒流,心底積壓的恨意如同一頭髮狂的野獸即將衝破理智的牢籠
「滾開!」
他用力甩開徐慧玲抓自己的手,嫌棄地用紙巾反覆擦拭,仿佛她的觸碰攜帶了無數的病菌。
「小彥,我是你的媽媽啊!」徐慧玲絲毫不在意他的態度,舉起布滿猙獰疤痕的右手。
她的五指呈現怪異的扭曲狀,好像被砸碎過骨頭又硬拼湊在了一起,凹凸不平:「你看,這是媽媽曾經被你用石頭狠狠砸爛的手,它永遠都不能恢復原樣了。」
路過的同學紛紛側目,探究的目光落在兩人的身上。
不想讓這件事情傳到鹿茶的耳中,南彥慢慢放開雙拳,用手心壓住了眼睛,平復了一下情緒。
他轉身本想一走了之,可徐慧玲又攔住了他,惺惺作態:「你怎麼不理媽媽?難道這麼多年你都不想我嗎?」
「你要是想讓我別煩你也可以,你給我五十萬,不,一百萬!然後你再去找明辰原諒你,我就再也不出現你的面前!」
徐慧玲直接說出此次來的目的。
南彥腳步一頓,偏頭看向那張帶給他無數痛苦和折磨的臉。
他曾經,在每一個很冷的夜晚,虔誠地向上天祈禱,祈求能得到她一絲的母愛。
可她的眼裡,心裡,每一根血管里,卻只有錢。
多麼諷刺。
少年突然伸出手,死死地扼住了徐慧玲的喉嚨,暴戾嗜血的黑眸中閃爍著野獸般的凶光,恨不得立刻將眼前的人撕碎:
「別讓我在這裡殺了你。」
恰巧這時李堅開車過來,南彥如扔垃圾般,鬆開了徐慧玲,上了車。
徐慧玲癱倒在地,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空氣,心有餘悸。
幾年不見,這小畜生倒是越來越狠了。
我就不信了,我是他媽,他還敢真殺了我不成!
想起她來之前聽到的消息,徐慧玲冷冷地笑著,心中又打起了別的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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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著顧家公司行駛的車內。
坐在后座的南彥一遍一遍地用紙擦拭著掌心,胃裡翻騰著,像是噁心,又像是高度精神緊張後的不良反應。
李堅本想詢問,可透過後視鏡對上南彥陰森駭人的目光,識趣地閉上了嘴。
發現包裝袋裡已經沒有了紙巾,南彥才堪堪停下擦拭的動作。
他疲憊地靠在椅背上,清涼的晚風順著車窗吹進,手掌傳來火辣辣的刺痛感,讓他恍惚間又回到了那個秋天。
七歲的他給徐慧玲煮了一碗麵,想給她過生日,在門口從白天等到了深夜,換了無數次新的熱面,可回來的徐慧玲第一件事情就是扇了他一個耳光。
打翻的熱湯悉數潑在他的雙手,燙出了密密麻麻的驚人水泡,徐慧玲卻用腳碾壓著他的手,大罵:「老娘輸了錢回來還要看你這個掃把星,真他媽的晦氣!」
哦,他只是一個任由她發泄怒火的出氣筒而已。
少年無意識地蜷縮成一團,呆呆地望著車窗外掠過的一棵棵樹。
殺,不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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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早上。
從系統那裡得知有人在校門口等著自己,鹿茶找了理由讓江小宛先走,她則晚了半個小時到學校。
果不其然,鹿茶拎著提包剛下車,早已等候多時的徐慧玲立刻笑著迎了過來:「喲,你就是小彥的女朋友茶茶吧,長得可真漂亮啊。」
鹿茶故作疑惑:「你是?」
「哎呀,我是他的媽媽徐慧玲,也是你未來的婆婆。」徐慧玲虛偽地打趣著,隨即變臉跟翻書似的,愁眉不展:「唉,你也知道小彥的脾氣不好,我千里迢迢過來看他,可他不僅躲著不見我,還不管我。」
「我從昨天中午到現在什麼都沒吃,就連晚上都是在附近的公園睡的。」裝完了可憐,徐慧玲假裝為難:「阿姨也是沒辦法才找到了你,如果你方便的話,能不能借我點錢?」「
徐慧玲拍著胸脯保證:「到時候小彥一定會還你的!」
鹿茶掃了一圈周圍,確定沒有監控,甜軟一笑:「當然可以啦。」
見少女乖巧的翻著提包,徐慧玲心中鄙夷。
真是什麼都不懂的大小姐,就這樣的貨色還想跟小彥在一起?
要不是有點錢,她才看不上這樣的蠢貨!
鹿茶借著拿出錢包,故意大幅度地抬起手。
啪!
手背甩在了徐慧玲的臉上,瞬間留下一片紅印。
鹿茶慌亂地走過去:「抱歉阿姨,我沒想到你會離我這麼近,快讓我看看你有沒有受傷。」
她無措地鉗住徐慧玲的肩膀,「一不小心」細跟的鞋子又重重地踩在了對方的腳尖。
「啊!」徐慧玲吃痛地要推開她,誰知鹿茶提前躲開,徐慧玲一個趔趄,直接摔了個狗吃屎。
「阿姨你還好嘛?」
徐慧玲憤怒地爬起來想發火,結果一轉身,看到了鹿茶手裡拿著的黑卡,當即勉強扯了扯嘴角:「沒,沒事。」
「可是你看起來很難受的樣子。」
「站住!」徐慧玲驚恐地指著她,訕笑開口:「你別過來了,我身上髒,把卡遞給我就行。」
她不想再受傷了!!!
「好叭。」
徐慧玲按捺住喜悅接過黑卡。
太好了!她又可以去賭了!
「對了茶茶,這張卡的密碼是......」
「142508。」
徐慧玲:???
怎麼感覺像是在罵人?
徐慧玲還沒反應過來,突然一個人影迅速衝過來,死死地抓住了她的雙肩。
少年的眸子如淬了血猩紅可怖,臉色差到了極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僅剩的縫隙里逼出來的: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