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解曠一聽這話,頓時火冒三丈,臉漲得通紅
他瞪大了眼睛,氣呼呼地說道:
「周秀芳,我看你壓根就不喜歡我呀,要是真喜歡我,怎麼連這點忙都不肯幫呢?我大哥現在在裡面受苦,你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一點兒都不心疼啊!」
周秀芳一聽,心裡別提多委屈了,眼眶都紅了,趕忙解釋道:「解曠,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呢?
我這不是為咱們好,為你好嘛,要是真違反規定去做了這事兒,到時候出了問題,咱們可都得遭殃啊,我也是沒辦法呀。」
可閻解曠這會兒正在氣頭上,壓根就聽不進去這些解釋,他冷哼一聲,扭頭就走,氣呼呼地回了車間,一路上心裡還在埋怨著周秀芳,覺得她太不近人情了。
到了中午,工人們都陸續停下手中的活兒,準備去食堂吃飯了。
就在這時,周秀芳來到了車間,她手裡還拿著一個飯盒,裡面裝著自己特意為閻解曠準備的飯菜,想著過來跟他好好解釋解釋,緩和一下兩人之間緊張的關係。
周秀芳一進車間,就有眼尖的工人瞧見了,頓時打趣起來。
「喲,這不是周秀芳嘛,怎麼專門來車間找閻解曠呀,你們倆這關係可不一般吶,哈哈!」一個年輕的小工笑著調侃道。
旁邊另一個工人也跟著起鬨:「就是就是,我看吶,這倆人肯定是在處對象呢,要不怎麼這麼上心呀,還專門送飯來,閻解曠這小子可真有福氣啊。」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得周秀芳臉一陣紅一陣白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你們別瞎說了,我就是來給解曠送個飯,順便說點兒事兒,沒你們想的那樣呢。」
可那些工人們哪肯放過這麼個打趣的好機會呀,依舊嘻嘻哈哈地開著玩笑,車間裡一時間熱鬧非凡。
閻解曠在裡面聽到外面的動靜,心裡也知道是周秀芳來了
本來還想著要不要出去見她,可一想到早上的事兒,又覺得心裡那口氣還沒消,便坐在那兒,裝作沒聽見,沒打算搭理周秀芳,可心裡其實也在糾結著,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了。
周秀芳見閻解曠遲遲不出來,心裡越發著急了
她硬著頭皮往閻解曠所在的工位走去,周圍工人們的打趣聲還在耳邊迴蕩
可她此刻也顧不上那些了,滿心只想著要跟閻解曠把話說清楚,緩和一下兩人之間這緊張又尷尬的關係。
走到閻解曠身邊,周秀芳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角,然後把手裡的飯盒遞了過去
聲音帶著一絲討好和小心翼翼,說道:「解曠,別生氣了嘛,我知道早上的事兒讓你不開心了,我這不是給你帶了好吃的,你消消氣呀,先吃點飯吧。」
閻解曠卻依舊板著臉,看都不看那飯盒一眼,就好像周秀芳不存在似的
自顧自地擺弄著手裡的工具,嘴裡冷冷地說道:「哼,我現在哪有心思吃飯啊,我大哥還在裡面關著呢,你倒好,一點忙都不肯幫,我算是看明白了,在你心裡,根本就不關心我。」
周秀芳一聽這話,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她委屈極了,聲音都有些哽咽了:「解曠,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呢?我怎麼就不關心你了呀?我是真的想幫你,可那事兒違反規定呀
要是因為這個害了你,害了我,害了我叔叔,那可怎麼辦呢?我這也是為咱們長遠考慮啊,你就不能理解理解我嗎?」
閻解曠聽了,心裡也知道周秀芳說的有幾分道理
可一想到大哥現在的處境,他就是過不去心裡那道坎兒,依舊賭氣地說道:「理解理解,你就知道讓我理解你,那我大哥怎麼辦?他在裡面受苦,我這個做弟弟的卻什麼都做不了,你要是真關心我,就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不管了。」
周秀芳聽著這話,心裡別提多糾結了,她咬著嘴唇,猶豫了許久,腦子裡不斷地權衡著利弊。
一方面是廠里嚴格的規定,叔叔一直以來的教導,還有可能帶來的種種後果。
可另一方面,看著閻解曠那難過又執拗的樣子
她又實在不忍心讓兩人的感情就這麼陷入僵局,甚至可能因此而分手。
畢竟閻解曠在年輕人中算是比較優秀的了,正江干,還有文化,以後能當領導。
最終,周秀芳還是不忍心看著閻解曠如此痛苦,狠了狠心,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似的,對閻解曠說道:「解曠,罷了罷了,我答應你就是了,我去跟我叔叔說說看,儘量讓他幫忙想想辦法。不過我可得把醜話說在前頭啊
要是我叔叔不同意的話,你可不能再繼續揪著這事兒不放,非要去救你大哥了,咱們也得尊重廠里的規定呀,你能答應我不?」
閻解曠一聽周秀芳這話,頓時喜出望外,那原本陰沉的臉上瞬間堆滿了笑容
他激動地一把拉住周秀芳的手,說道:「秀芳,你真好!我就知道你心裡還是向著我的,你放心吧,要是叔叔不同意,我肯定不再強求了,我聽你的就是了。」
說完,閻解曠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湊上前去,在周秀芳的臉頰上輕輕親了一下。
周秀芳的臉一下子就紅到了耳根子,她有些害羞又嗔怪地看了閻解曠一眼,說道:「哎呀,你幹嘛呀,這麼多人看著呢。」
可話還沒說完,那些出去吃完飯的工人們正好陸陸續續地回來了。
一進車間,就瞧見了閻解曠和周秀芳這親昵的一幕,大家先是一愣,隨即就哄堂大笑起來
然後紛紛鼓起了掌,還有人吹起了口哨,打趣道:「喲,這小兩口和好了呀,剛剛還鬧彆扭呢,這轉眼間就這麼甜蜜了,哈哈!」
「就是就是,閻解曠,你可得好好珍惜周秀芳啊,這麼好的姑娘可不多見呢。」
周秀芳被大家這麼一打趣,害羞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低著頭,拽了拽閻解曠的衣角,小聲說道:「哎呀,你看你,這下好了,被大家都看見了,多難為情啊。」
閻解曠卻滿不在乎,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大聲回應著大家:「謝謝大家關心啊,我肯定會好好珍惜秀芳的,這不用你們說我也知道呢。」
一時間,車間裡充滿了歡聲笑語,原本那壓抑又尷尬的氣氛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下班時分,天邊的火燒雲燒得正美。
因為今天小型機的生產很順利,各項指標都完成得相當出色,所以李東來心情也格外舒暢,便提前下班了。
他和張清翠有說有笑地走著,兩人一路來到廠門口。
剛到廠門口,就瞧見閻解曠和周秀芳站在那兒,兩人正低聲說著些什麼,臉上還帶著些許笑意,看起來感情倒是挺融洽的。
李東來見狀,臉上掛著和善的笑容,走上前去,笑著打趣問道:「喲,解曠、秀芳,看你們這模樣,是不是在談對象呀?」
周秀芳一聽這話,頓時臉就紅了起來,她微微低下頭,有些羞澀地點了點頭,輕聲說道:「李主任,嗯,我們是在處對象呢。」
可閻解曠這邊,一看到李東來,早上那股子氣就又冒了上來。他冷哼一聲,臉色瞬間就變了,沒好氣地說道:「哼,是又怎麼樣,這事兒跟你有啥關係啊,你管得著嗎?」
李東來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心裡暗自覺得這閻解曠還真是不懂事兒,不過也沒跟他計較,只是心裡琢磨著這小子怕是還對他大哥閻解成的事兒耿耿於懷呢,說不定心裡還憋著別的計劃,想要繼續去鑽空子把人弄出來。
想到這兒,李東來眉頭微微皺了皺,看著閻解曠,眼神里多了幾分嚴肅,隱晦地提醒道:「解曠啊,我知道你心裡頭還惦記著你大哥的事兒,不過廠里的規定就是規定,那可都是為了保證公平公正,維持正常生產秩序的呀。
你是個聰明人,可別一時糊塗,做出什麼不明智的事兒來,違反了規定,到時候吃虧的可還是你自己啊。」
閻解曠聽了這話,心裡「咯噔」一下,他知道李東來這話裡有話,是在敲打自己呢,可嘴上卻依舊不肯服軟,梗著脖子說道:「李主任,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自己的事兒我自己心裡有數,不用你操心。」
周秀芳在一旁聽著,心裡暗暗著急,她扯了扯閻解曠的衣角,小聲說道:「解曠,你別這麼跟李主任說話呀,李主任也是為咱們好呢。」
李東來看著閻解曠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無奈地搖了搖頭,心想這小子真是不知好歹,不過也不想再多說什麼了,畢竟該提醒的都已經提醒了,要是他真不聽勸,那出了事兒也怨不得別人。
於是,李東來便沖周秀芳笑了笑,說道:「秀芳啊,你也多勸勸解曠,讓他做事兒別太衝動了,那我們就先走了啊。」說完,便和張清翠一起離開了廠門口。
閻解曠看著李東來離去的背影,心裡冷哼一聲,小聲嘟囔著:「哼,就會拿規定壓人,我就不信沒別的辦法了。」
周秀芳知道閻解曠決心已經下了,心裡雖然無奈,但也拗不過他
想著既然都答應了要去求求叔叔,那怎麼也得表示表示,於是只能帶著閻解曠來到了供銷社裡,準備給周副主任買點禮物。
一進供銷社,裡面人還挺多的,大家都在挑選著各自需要的東西。
周秀芳一邊走,一邊跟閻解曠小聲說道:「解曠,我跟你說啊,我叔叔平時就喜歡喝點酒,咱給他買點好酒,到時候說話也好聽些呀,他呀,最喜歡的就是茅台酒了,咱就買兩瓶茅台酒當禮物吧。」
閻解曠聽了,心裡卻暗自盤算起來,在他看來,茅台酒那價格可不便宜呀,買兩瓶得花不少錢呢,這閻家一貫的作風就是能省則省,他這心裡就有點捨不得了。
於是,他皺著眉頭說道:「秀芳啊,我覺得汾酒就挺好的呀,那汾酒喝著不比茅台酒差,而且價格還實惠些呢,咱買汾酒得了唄。」
周秀芳一聽,有點著急了,趕忙說道:「解曠,這哪行啊,我叔叔就好茅台酒這口,咱要是送汾酒,那多沒誠意呀,這次可是為了求叔叔幫忙,可不能在這上面省錢呀。」
閻解曠還想再爭辯幾句
這時,一旁的售貨員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撇著嘴說道:「喲,我說這位同志,你可真夠小氣的呀,給長輩買個酒還這麼扣扣索索的,這茅台酒那是好酒啊,多有檔次,你倒好,為了省那幾個錢,還在這兒挑三揀四的,也太不大氣了吧。」
周圍其他正在挑選商品的顧客聽到這話,也都紛紛扭頭看了過來
眼神里透著些好奇和不屑,仿佛都在笑話閻解曠的小氣。
閻解曠一聽這話,臉頓時漲得通紅,又羞又惱,他瞪了那售貨員一眼,說道:「你懂什麼呀,我這叫會過日子,哪像你說的那樣,再說了,酒不就是用來喝的嘛,好喝不就行了,非得講究個牌子幹啥。」
那售貨員可不吃他這套,雙手抱胸,不屑地說道:「哼,你倒是會狡辯,有你這麼送禮的嗎?
一看就是沒誠意,捨不得花錢就別在這兒耽誤大家時間了,我還忙著呢。」
周秀芳見這情形,覺得特別尷尬,她趕忙拉了拉閻解曠的胳膊,說道:「解曠,你別爭了,就聽我的,買茅台酒吧,咱這次是有求於人,可不能讓人覺得咱們沒誠意呀。」
閻解曠心裡雖然還是肉疼那錢,但看著周圍人異樣的眼光,又聽了周秀芳的話
也只好咬了咬牙,不情不願地對售貨員說道:「行,行吧,那就拿兩瓶茅台酒吧,哼。」
售貨員這才收起那副不耐煩的神情,一邊取酒一邊嘴裡還小聲嘟囔著:「真是的,早這樣不就得了,小氣吧啦的還在這兒矯情半天。」
閻解曠聽了,心裡別提多窩火了,可也不好再發作,只能在心裡暗暗埋怨著,覺得這事兒辦得可真夠憋屈的
可一想到大哥的事兒還指望著周秀芳叔叔幫忙呢,也只能忍了下來,和周秀芳付了錢,提著兩瓶茅台酒往周副主任家走去。
只是一路上,那臉色都還是陰沉沉的。
開玩笑,閻家還從來沒有人捨得花錢買這麼貴重的禮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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