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完，何羈舟又閉上眼睛。
昨天折騰了一大天，晚上也翻來覆去地沒太睡好。他準備再補補覺。
何羈舟在沙發上翻了個身，扯住被子，包住自己。
五分鐘後。
男人睜開眼睛，衝著趴在門口打呼嚕的貓：「嘖嘖嘖，橘貓。」
蛋黃一動不動。
何羈舟想了想，「是叫……蛋黃。蛋黃，過來過來。」
貓咪金燦燦的大尾巴甩了一下，輕輕拍地。
絲毫沒有搭理他的意思。
何羈舟：「呵。」那女人養的貓，果然沒勁。
翻身，閉上眼睛。
又五分鐘後，男人裹著薄被坐起。
不睡了。
工作。
總比睜著眼睛數天花板上裂紋的牆皮要強。
看著筆記本電腦里的文件，保鏢匯報信息彈出：
「看到少奶奶了。未見其他人。」
「跟上少奶奶。未見異常。」
「接觸少奶奶。未見異常。」
然後，沒了。
何羈舟邊看文件邊等，直直等了快一個小時。
差十分鐘七點，家門打開了。
男人冷冷看向門口。
眉毛越皺越深，「你來幹什麼？」
江浮雪無奈。
這男人氣性這麼大？莫名其妙地還在生氣？
女孩纖細身影后。
保鏢被何羈舟眼神刺得一腦門冷汗，「少……這位先生，我、我只是幫少、幫這位女士拎東西而已。您、您別這麼看我。」我害怕。
江浮雪沒理何羈舟，她彎腰，拿出一雙大一些的男式拖鞋：「謝謝你啊大哥，東西這麼重，多虧了你幫忙送上來。我老公也在家，你進來喝口水，歇會兒吧。」
何羈舟這才看到，江浮雪兩隻手都占著，每隻手至少掛著三四個塑膠袋。
保鏢更是直接搬了兩個紙箱，一箱礦泉水，一箱小姑娘愛喝的甜水飲料。
何羈舟：……
作為家裡的男主人，他再也坐不住，起身迎過去。
江浮雪微微側過身子，避開何羈舟。
她手裡的東西套著塑膠袋，直接放在了地上。
江浮雪自然地向何羈舟：「你來幫鄰居大哥卸一下水。」
保鏢嚇得腿都軟了，「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
可他往後退半步的姿態過於明顯。
江浮雪皺眉，有些不滿，「何先生。」
這些東西是她買的沒錯，可都是為了招待何羈舟的家人。再說，何羈舟自己難道不要吃用？
半路碰上的鄰居大哥是看她拿得太多，才熱心出手幫忙。可再怎麼熱心，人家也是個外人，她不好讓人家一直抱著。大哥都累得滿頭是汗了。
江浮雪還要張口再說。
何羈舟冷冰冰：「給我。」
「真的不用，我……」保鏢欲哭無淚。
借他個膽子，他敢讓少爺搬水？
可在何羈舟冷得能殺人的目光下，他只能顫顫巍巍把兩箱水遞了過去。
何羈舟接過，壘在地上。面不改色。
江浮雪熱情地放下拖鞋，「大哥進來喝口水，休息休息吧。你看你手都累得哆嗦了。」
保鏢：我那是嚇的。
保鏢：婉拒了哈。
見他連連擺手，說什麼都不肯進屋坐坐，江浮雪也沒強人所難。她從隨身的小挎包里掏出一條手帕，「大哥，擦擦汗吧。」
保鏢：我那是冷汗。
可再拒絕怕傷了江浮雪面子，保鏢從她手中扯過手帕，胡亂抹了一把臉，腳下抹油地跑了。
江浮雪關上門，「這大哥人還怪好得嘞，就是太客氣了。」
一回頭，對上何羈舟冒著寒氣的一張臉，「你要買東西，為什麼不叫我一起去？」
江浮雪一愣。
頓了頓，才道：「不好意思何先生，我下次……會記帳。」
她以為何羈舟是嫌棄她買多了。
畢竟男人按月賺工資，一分錢都不願意亂花，也是可以理解的。
說完，江浮雪先提著兩隻塑膠袋進了廚房。
何羈舟話還沒說完，也提起最大的一個塑膠袋，要跟在江浮雪後面追問，「你這是……」
「嘩啦」
何羈舟手中，塑膠袋裡傳出聲響。
何羈舟身子一僵，機械地低頭，往袋子裡看去。
「啪！」
一聲巨響。
手裡的塑膠袋直接被何羈舟甩了出去。
「怎麼了？」
聽見聲音，江浮雪從廚房快步跑出。之見自己猶豫了小半天才選到的滿意大鯽魚被重重摔在地上。
大鯽魚還是活的，尾鰭有力地拍打著地面。
弄得一地都是水。
「手滑了？沒事吧？」
江浮雪口中問著何羈舟，人卻是奔著大鯽魚衝過去，好容易才把滑溜溜的大魚裝回塑膠袋。
再抬頭看向何羈舟時。
男人猛地一轉身，只給江浮雪留了一個冷硬的背影，「我不吃魚。」
「不是給你的。」江浮雪提著裝魚的塑膠袋起身。
她有仔細讀過何羈舟讓她簽的合同，裡面有標註過何羈舟不喜歡吃魚。她做魚很好吃，當時還覺得有些可惜。
不過這世界上不吃魚的人很多，她以前粉過的那個影帝，就最討厭吃魚。
可今天的宴席，要招待的人有點多。大鯽魚又新鮮，活蹦亂跳地在水槽里甩尾巴，好像在對她召喚。
她就沒忍住。
何羈舟沒再說什麼。背對著江浮雪，他深深吸了口氣。
童年時期的廚房，水槽，大魚拍尾的聲響……
飢餓、恐懼、孤單……
何羈舟用力閉了閉眼睛，坐回沙發上。
江浮雪拎著魚進了廚房，好一會兒才出來。一袋子小餛飩冒著熱乎氣兒，裝在白瓷碗裡，端到何羈舟面前，「你還沒吃早餐吧？」
何羈舟挑眉。
他是沒吃，可是……
「不需要。」
男人修長有力的手指，把那碗餛飩推離自己身邊。
見何羈舟臉色還有些不自然，江浮雪：「你……沒事吧？」
是不喜歡吃小餛飩，還是……
女孩腦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她自己都覺得不太可能的想法。何羈舟不會是被那條大鯽魚給嚇得吧？
這世界上怎麼會有人怕魚？
等等……
她高中時痴迷何影帝，為了他買了不少周邊小報。記得有一份不太正經的雜誌，上面報導過，影帝怕魚，是因為小的時候有過什麼陰影來著？
江浮雪搖搖頭。影帝是影帝，她老公是她老公。現在出問題的是她的金主老公。
女孩有些擔心，「你不會是……」
何羈舟擺了擺手，打斷了她的話。一臉不願再說的表情。
行吧。
江浮雪無奈地端著小餛飩從何羈舟身邊走開，腳步停駐在窄小的客廳里，餐桌邊。
她伸出手，比比劃劃。
隨著動作投下的光影，吸引了何羈舟注意。
江浮雪：「餐廳還是太小了些。」
「呵，」男人一聲冷笑傳來，「以江小姐搞錢的手段，想換套大房子，還不是手到擒來？」
江浮雪：？？？
她起了個大早，到現在已經快忙出一身汗來，實在不想應對何羈舟的陰陽怪氣。
這屬於，職場霸凌了吧？
江浮雪放下小餛飩，直面何羈舟：「何先生，我說過不想兩個人生活在一個屋檐下，彼此都不開心。」
「你從昨天開始，就一直陰陽怪氣。」
「你就那麼不喜歡爺爺來吃飯？」
何羈舟一愣，「爺爺……來吃飯？」
「是啊。」江浮雪一攤手，「要不，我為什麼要買這麼多菜？」
何羈舟按了按太陽穴。好像，是有這麼回事。
他給忘了。
「爺爺哪裡吃得了這麼多？」
「爺爺沒告訴你？」江浮雪一臉疑惑，「今天除了爺爺，還有姑姑一家。」
何羈舟兩眼一黑。
他總叮囑過爺爺，來吃飯的話，千萬不要泄露他的真實身份。爺爺的演技，他放心。
可是，姑姑……
還是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