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盈盈躊躇幾秒,出乎意料問。
「梁朝肅那麼在乎梁連城,說不定提前發現保胎針的隱患,有了治療,她未必會死。而且梁朝肅是公認的深不可測,智計雙全,萬一看穿我們預謀,怎麼辦?」
「愚鈍。」顧舟山輕蔑。
「梁家還有梁正平,讓梁連城這個喪門星見閻王,他老婆一定很積極。至於梁朝肅看不看穿,重點不在這兒,在於他只要還想占有梁連城,就必須出手,這是莫二先生的陽謀,無解。」
連盈盈執著追問,「可是——上一次親子鑑定,他就沒有按照預期,莫二先生只靠一次照面和調查資料想操控他,是不是有些大意?」
「你好像很推崇梁朝肅。」顧舟山臉色發暗,「你喜歡他?」
連盈盈咬下唇,「我沒有,叔叔別多想。我是害怕綁架後,梁朝肅卻不出手,梁連城真實身份鬧的人盡皆知,我們灰溜溜回靛省。」
顧舟山沉吟,「你既然提出來,是有什麼想法?」
連盈盈從始至今做棋子。
進退勝敗全由別人,丟棄起來自然毫不猶豫,生與死,富與貴取決於顧舟山和莫士誠的良心。
可這兩人一個六親不認,一個狗彘不食。
她想保證勝利時刻蛋糕如約分到自己手中,必須加重籌碼,要麼棋子上桌,和他們一起下棋,要麼拿捏把柄做底牌。
再有,是她那份隱密私心。
「綁架林嫻姿的時間不能太長,超過歐洲限定期限,也不能太短,防止金通海來不及陷害林嫻姿的心腹。時機要正好,一步錯不得。」
「而您去齊省,見了梁正平,很有可能會被林嫻姿和梁朝肅察覺。不見梁正平,綁架案有他一份力,本來清溪谷發布會已經積存矛盾,萬一梁朝肅事出意料,他無利可圖說不定會立即翻臉。」
有理有據,顧舟山按捺不悅,讓她繼續。
「如今莫實甫防備我,我留在這兒起不到什麼作用,不如綁架消息傳出,我打著擔心林嫻姿的旗號去齊省幫您。梁連城也被綁架,我做為同一個案件的受害者家屬,接觸梁家,這不為過。」
顧舟山若有所思,「盈盈,你確定對梁朝肅沒有心思?」
連盈盈手心一股股沁汗,「他模樣英貴,威嚴雄渾又禁慾冷峭,這種反差感風采卓絕,女人見了都會心動,我沒有心思那是騙您,但絕不至於就喜歡了,您不用顧忌這個。」
見她說了實話,顧舟山警告兩句,姑且同意,「莫實甫那裡會不會鬆口放你來齊省,就看你自己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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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連城一大早吃完早餐,化了淡妝,準備出門。
昨晚秦主任邀請博物館主任的飯局,她嘴角點了藥,梁朝肅不讓化妝,席間燈光又亮,照的她臉色奇差。
秦主任提出取消今天上午的行程,連城挽救不成,反應有些過激。最後秦主任答應行程照舊,梁朝肅臉色卻不好。
從發布會後她的態度不對,離開又主動回來,跑出小院知道下不了山,完全不掙扎出席宴會,無中生有喜歡中式了。
雖然梁朝肅一直不曾試探或詢問,但他毫無異狀,本身就是一種異狀。
連城下樓,梁朝肅斜倚著沙發,疊起腿坐的不端直,膝蓋上電腦全是外文。
連城保持距離,看不太清。
「秦主任還沒到。」
連城腳步不停,嘴裡潦草應,「我下去等。」
梁朝肅推開電腦,「外面風大,在房間等吧。」
連城靜立一會兒,轉身回臥室。
「你很厭惡跟我共處一室?」
連城一頓,扭頭看他,「怎麼突然問這個?」
梁朝肅眉宇間夾著一股浪潮,無法形容的情緒縈繞著,「厭惡嗎?」
梁朝肅其實刻板,事關情情愛愛這些話,除了冰島她懷孕那段時間,基本沒有宣之於口過。他總是望著人寡言靜待,目光濃稠膠著,除了惱怒,言辭犀利,目光鋒狠,危險的震懾,讓人大氣不敢喘。
眼下,神奇在連城沒有感到危險。
「你不動手動腳,我就不厭惡。」
他抿了下唇,似乎忍耐著,忍耐得不好,露出一絲,「我哪裡不如沈黎川。」
連城臉色當即變了,厭煩與防禦,掩飾住,「怎麼又跟沈黎川扯關係,我和他最近都沒有聯繫。」
梁朝肅姿勢不變,不惱火,不繃緊。窗外清晨曦光,他體型英武寬闊,四年不斷疊加,深入骨髓的陰鷙。
這一刻仿佛統統歸於沉寂,心平氣也和,一股老電影中成熟男人的風華感。
「我知道他沒有聯繫你。」他看她,「還喜歡他嗎?」
連城弄不清他目的,但他平穩,她搖頭,「我和沈黎川早就坦然接受分開,現在的感情,與喜歡無關。」
梁朝肅目光明明滅滅,半晌,開口,「不喜歡他,為什麼不接受我?」
連城震驚,「我不喜歡他,為什麼就要接受你?」
「冰島後,我在你眼裡完全找不到哥哥的影子,為什麼不能接受。」
連城皺緊眉。
梁朝肅等不到答案,也不追問,視線從她眼睛移至嘴角,「妝卸了去塗藥,你是我夫人,身份地位不是等閒,化不化妝,體不體面,都是別人遷就你,不需要你考慮別人。」
「可那是秦主任。」她在意也不是體面,是怕臉色差了,秦主任中途提前結束。
梁朝肅眼力太狠,看穿了她,「你當真喜歡漢服,想多了解布料,只要你堅持,她不會拂你意。」
連城詫異不已,宴會上副職幾次教導梁朝肅,她以為梁朝肅和副職關係,應該在晚輩尊上的範疇。
現在聽來,卻不像那個意思。
平輩,地位等同,甚至秦主任要考量斟酌他一般。
連城心中陰影愈加擴大。
他當時答應改中式婚禮,究竟是怎樣的心態,情緒。
「要我陪你嗎?」
連城頭腦頓清,「不用——」
她掐著包袋笑,「下午你要回南省,一上午時間僅夠看面料,來不及挑款式,你不如在酒店處理文件。」
梁朝肅注視她許久,起身靠近,攬住她肩膀,力量重得失了分寸,眨眼輕柔。帶她進洗手間,拿卸妝巾為她卸妝。
「中午想吃什麼?」
連城回答不了這個問題,放棄抵抗,仰著臉乖乖忍他粗糙的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