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扎瑞爾想回家
有時候，黑化太久了，就連自己都會忘了黑化之前的身份。
扎瑞爾也是一樣。
當魔鬼太久了，以至於祂都忘了自己曾經是個天使。
一開始，地獄法則的異動讓祂滿心慌亂，嚇得扎瑞爾跑到血河大戰一場，還斬殺了狄摩高根的分身，這才勉強穩住了自己的權能。
但當這股力量不斷被剝離，扎瑞爾卻感覺自己有種異樣的輕鬆。
或許，扔下地獄的力量對自己來說是一種好事？
扎瑞爾當初沖入地獄可不是當了天堂山的逃兵，祂是天堂山有名的戰將，是被人出賣堵死了後路才讓祂墮入地獄，在飽受折磨之後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憎恨在祂的內心與日俱增，加上地獄法則的力量，逐漸將祂改變成惡毒和殘暴的墮天使。
但扎瑞爾的本質還是天使，是來自天堂山的聖潔之物。
當地獄力量不斷流失，那作為天使的記憶開始湧上心頭，但這一次浮現出來的不是仇恨和怨毒，而是懷念。
想當年，在天堂山的日子，那是多麼的美好。
那裡是鮮花與錦繡，而如今所在之處只有岩漿與哀嚎。
扎瑞爾以前很喜歡聽那些罪人慘叫，懲罰與折磨是地獄永恆不變的主題，現在看來卻讓扎瑞爾有種作嘔的感覺。
自己究竟墮落多久了？
扎瑞爾無法算清楚那些歲月了，地獄的時間流速也並非一成不變，冥河的存在隨時影響這地獄第一層的穩定。
空間與時間都會在一場場激烈的戰爭裡面被扭曲，所以很多時候時間並無意義。
真正有意義的是自己的感受和記憶。
扎瑞爾回憶起了天堂山的一切，祂迫切地想要回到那個地方。
但很可惜，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
一開始，扎瑞爾是俘虜，是被束縛在地獄的天使，只要解除束縛，祂就能直接回歸天堂山。但現在，祂已經是魔鬼了。
即使將作為第一層主人的力量全部送給安柏修，但祂依舊是墮天使，是不能進入天堂山的魔鬼。那時候，祂只會變成一個普通的類神力，反過來變成安柏修的僕人，甚至是囚徒。
所以扎瑞爾並沒有直接放任力量的流失，祂需要做更多的準備。
回歸天堂山有三個問題需要解決，第一個是身份，墮天使無法進入天堂山，需要徹底回到天使的形態。
第二個問題，天堂山必須要同意祂的回歸，如果大門不打開，天使也回不去。
第三個問題，也是最讓扎瑞爾擔心的問題，那就是沉睡中的地獄之主阿斯莫蒂斯。一旦第一層地獄的權柄易主，這麼大的事一定會驚動這位地獄之主，等祂從沉睡中醒來，自己想跑都跑不掉。
沒人能在地獄與阿斯莫蒂斯爭鋒，扎瑞爾想跑也只會被瞬間鎮壓。
所以，扎瑞爾需要提前跟天堂山做好溝通，在權柄轉移的瞬間恢復成天使的形態，然後打開天堂山的通道回歸。
恢復天使的形態對扎瑞爾來說很有難度，但祂已經有了辦法，如今正在一點點地修復自己支離破碎的身體，重塑天使之心。
但跟天堂山聯繫就很困難了。
這些年來，扎瑞爾早就跟天堂山斷絕了一切關係，祂可不是臥底，祂是真正的被俘虜之後墮落成為魔鬼的一員了。如何得到天堂山那些神靈的諒解，讓祂們不惜撕開地獄的封禁將扎瑞爾接回去？
這個問題，扎瑞爾沒有答案。
但無論如何，祂都要向這個方向努力。
「那傢伙，好像得到了晨曦之主的認可，或許，又要跟這貪婪入骨的混蛋做交易了。」
扎瑞爾對安柏修是恨得咬牙切齒，但祂也很清楚，如今這個凡人的人脈已經通了天，字面意義上的通天。
天堂山是一個巨大的位面，許多守序善良的神靈的神國都與這個位面緊密相連，晨曦之主洛山達和正義之神提爾就是相當出名的兩位。
正因為有這麼多正義善良的神靈時刻影響著這個位面，所以才會有天堂山的美譽，這裡就真的跟天堂沒什麼區別。
安柏修跟晨曦之主搭上關係就是字面意義上的直通天堂，從未有過這樣一個巫妖，能同時溝通天堂與地獄。
扎瑞爾對安柏修恨歸恨，但對這個混蛋的能力沒有任何質疑。
所有看不上安柏修的人和神都在他面前狠狠地栽了跟頭，而所有真心跟他合作的人都賺了個盆滿缽滿。別看瑪門剛才來勢洶洶地要跟安柏修翻臉，實際上地獄銀行依舊在為祂提供海量的財富，瑪門只是來發泄一下而已，真讓祂退出合作是不可能的。
但扎瑞爾現在想來，自己對安柏修實在算不上客氣，現在有求於人，真不知道那傢伙會開出什麼條件來。而扎瑞爾發現自己除了這第一層地獄的力量之外，好像又拿不出什麼好東西來了。
思來想去，只能從梅琳娜這邊入手。
梅琳娜跟她的父親相比就天真得多了，幾次見面之後，扎瑞爾對梅琳娜都很寬容，送出的好處也不少，想來梅琳娜也會對自己有不錯的感覺。
正好梅琳娜在血戰里立了功勳，事實上給她對應的獎勵了，一切就按照最高標準來就好了。
要功勳還是要力量，又或者是要其他東西獎勵，血河要塞的庫房打開了隨便她拿。
只要能夠通過梅琳娜這邊賣幾個人情給那巫妖，那後面再談合作將會輕鬆許多。
扎瑞爾自我安慰地暢想著未來，但祂卻不知道梅琳娜這次進入血河並不是為了刷功勳的。
在戰場上清理了一堆弱小的惡魔之後，梅琳娜隨意地吩咐手下收拾戰場，只割下那些最有價值的惡魔部位，然後就將這些屍骸扔掉不管。
這樣做就是白白浪費一半以上的功勳，但梅琳娜並不在意，她催促著那些戀戀不捨的部下繼續前行。在拜爾大公給她劃分的戰場上，還有一個點並沒有清理。
今天梅琳娜的任務就是將這片區域的惡魔全部解決，不要讓他們來打擾。
這其實是帕露莉爾的計劃，這位神靈級別的欲魔在施法能力上比安柏修還高出許多，祂準備從這個戰區探查地底冥河支流，看能不能找到切斷這條支流的辦法。
一想到要挖掉第一層地獄的根，帕露莉爾就一臉興奮，帶著那個小劣魔跟班就忙碌起來。
這瘋女人瘋歸瘋，但說到的事情確實做得到。
答應了讓這個小劣魔在梅琳娜的領地當人上人，那就真的將他推到了梅琳娜三大副手的位置，現在這狐假虎威的小傢伙正揮舞著鞭子，命令那些苦工們搬運和切割屍體，用血肉構築魔法陣。
帕露莉爾看了看重新遠處戰場的梅琳娜，心想：「阿爾薩斯的女兒跟那混蛋是真的完全不一樣，多天真的一個小姑娘啊，讓她做什麼就做什麼，半點偷奸耍滑的心思都沒有。可惜了，要不是有那混蛋，我真想將這小姑娘給吃乾淨了。」
搖了搖頭，將內心那點陰謀詭計扔到一邊，帕露莉爾站在差不多成型的魔法陣中央，開始運轉自己的魔力，並輕聲吟唱：「罪人的囚籠，罪孽的溫床，我帕露莉爾，將惡魔的血肉奉獻於你，願地獄之火永恆不息……」
作為得到地獄法則承認的類神力，帕露莉爾本質已經跟神靈差不多，身上散發的魔力會迅速得到地獄的共鳴，魔法陣上的血肉骨頭開始消融。
獻祭給魔鬼的最佳祭品是靈魂，而獻祭給地獄的最佳祭品就是惡魔的屍骸，當然魔鬼的屍體也不錯，而且死狀越慘越好。
因為這代表地獄的意志得到了貫徹，用痛苦折磨來懲罰罪人，這樣才能讓諸界得以平衡。
地獄與天堂密不可分，誰也離不開誰。
通過獻祭這些支離破碎的血肉，魔法陣亮起光芒，但場面一點都不宏大。
帕露莉爾有意壓制了魔法陣的效果，以免引起太多不必要的注意，最好連扎瑞爾和拜爾兩人都不看一眼。
而隨著血肉消融，帕露莉爾的雙眼就越來越亮，原本漆黑的眼珠子變成了猩紅的顏色，還多了金色的豎瞳，看起來跟梅琳娜的眼睛有些相似。
效果也一樣，只是屬於超級升級版。
在效果持續時間內，帕露莉爾的雙眼能看透一切偽裝，看穿所有魔力流動，還有空間的變化。
血河戰場不僅僅是一條寬闊而且布滿屍骸的河流，這裡其實有各種不同的地形，沼澤，火山，密林，甚至沙漠。
這些詭異的地區會隨著時間不斷變化，像是迷宮一樣令人迷惑，否則根本無法擋住惡魔那無窮無盡的數量。
想要在這迷宮一樣的戰場上找到那冥河的支流所在，那就需要用上這雙眼睛。
只可惜，獻祭了這麼多惡魔，帕露莉爾也只有十分鐘的時間。
「十分鐘，也應該夠了。」
帕露莉爾咧嘴一笑，身體就已經消失不見。
下一秒，魔法陣附近就開始不斷出現詭異的微風，這些微風沒有方向，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許多魔鬼是直到風聲撲面才察覺到。
但那些感知敏銳的魔鬼都明白，是剛才那個欲魔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在移動。
超越了所有魔鬼的動態視角和感知，甚至連空氣都沒有驚動，只有在她稍作停頓的時候才會帶起些許微風，讓人有所察覺。
但這只是前奏而已。
有聰明的魔鬼已經主動遠離這個魔法陣，小心翼翼地後退，然後越退越遠。
有些傻乎乎的白痴還在看戲，心想這魔法陣弄得這麼大陣仗，怎么半點轟動效果都沒有。
但很快，他們就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代價。
嘭的一聲巨響，地面炸出一個大坑，連帶附近的魔鬼都化作碎片。
不是魔法，也不是什麼強大的戰技，只是單純的極快速度的切割而已。
有一把無形的利刃將那片區域的空間都切成碎片，挖出深坑的同時連帶那附近的魔鬼都切成了碎片。
沒有哀嚎，因為在被切割的瞬間就碎得不能再碎了。
一個個大小不一的深坑出現，甚至連天空都出現破空聲，那些看戲的魔鬼們才明白自己有多蠢，這根本不是看戲的地方，分明就是執行死刑的刑場。
嘩啦啦一大群魔鬼迅速散開，儘量遠離這片區域。
帕露莉爾可不會理會這些魔鬼的性命。祂正在追蹤一個不斷閃爍的空間裂隙。非常細小，而且每一秒都在不斷移動。
在帕露莉爾的眼裡，這道空間裂隙正是通往「地底」的關鍵。
惡魔能來到血河戰場必定是有入口的，冥河不是單純的一條河，而是貫通諸界的巨大空間通道，這條裂縫似乎就是被冥河沖刷出來的「入口」之一。
血河戰場的迷宮法則將這些入口圈了起來，形成一個個區域，大大小小的戰區相互套起來，保證了惡魔不會全部集中在一起，也保證了他們不會脫離血河，跑到地獄的其他地方。
所以，不管這裂縫如何閃爍，都會停留在這片區域，不會跑出太遠。
帕露莉爾現在要做的就是抓到這個裂隙，將其穩定下來，然後就可以反向進入，找到「冥河」的所在。
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凡人是肯定做不到的。
但很幸運，帕露莉爾是神。
這位女瘋子以極其恐怖的速度追逐著空間裂隙不斷閃現，直到這片區域被炸得千瘡百孔，地面都已經被挖出幾千個大坑。
突然一聲詭異的響聲傳來，像是玻璃被劃的刺耳聲音。
帕露莉爾的身形再次出現，但這一刻她出現在半空之中。
祂的雙手鮮血淋漓，但嘴角上揚，露出瘋狂的微笑，因為在她手中不斷扭動的透明之物就是那道空間裂縫。
雖然很辛苦，但最終還是被祂找到了。
現在，只要讓這道空間裂縫穩定下來，再擴充一下就能反向進入惡魔的領域，可以進去尋找冥河了。
只是還沒等帕露莉爾高興起來，一股銀白色的東西就從空間裂縫裡面流淌出來。
帕露莉爾看著眼前這些銀白色的液體，將眉頭深深皺起，拿到鼻尖聞了聞，又用手搓了搓，帕露莉爾疑惑地說：「這是……水銀？不對，好像摻了別的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