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
一聽顧青霄的反駁，万俟馨就笑了。
他急著上火的模樣，可不就是內心的想法被拆穿後心虛的體現？
上次因為時間不夠用，才草草地結束對他的審問，趁此機會，她剛好能再敲打一二。
「不對你急什麼？怕我猜錯了？」
万俟馨拉開桌前的椅子，示意雲瑾坐下觀看一個霸總變臉的精彩瞬間。
但不得不說，顧青霄不愧是在商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的生意人，裝得像在和合作夥伴喝下午茶。
「我怕你自以為是，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如果顧青霄了解万俟馨，相信他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万俟馨審問犯人的方式，雖說不上是嚴刑逼供，但也不算仁慈。
總結起來便是，她能讓你毛骨悚然，卻毫髮無傷，主打的就是觀察和攻心。
「狗眼看人低可不是什麼好習慣。」万俟馨話鋒一轉，三百六十度直接轉暈了顧青霄，「你有個很在乎的妻子和一個十分疼愛的女兒。」
明明是平平無奇的一句話，卻讓顧青霄瞬間變臉。
他的笑容僵在臉上，瞳孔分明被恐懼染上幾分晦暗。
誰也不會想到，鐵面無情、淨不干好事的顧氏總裁，會有柔情的一面。
「你想幹什麼？」
顧青霄的淡定有些掛不住，他此時正擰著眉頭，戾氣充斥著腦海，快要失去理智。
「守護者也會有這麼骯髒的一面？」他認為，她們從未參與過任何的勾心鬥角，不應該被牽扯進來。
可是，他似乎忘了，他自己都做不到冤有頭債有主，不牽連無辜的人。
冰封的湖面，終究是有了裂痕。
万俟馨對他的反應很滿意。
「噓，別激動！我可不像你那麼卑鄙無恥，不過我賭對了，你顧青霄也並非什麼無所顧忌的亡命之徒，你有你不得護住的軟肋。」
「怎麼樣，要不要做個交易？」
「什麼交易？」顧青霄被關在禁區已有一段時間，至於顧氏集團發生了怎樣翻天覆地的變化，他都不在乎。
能讓他心心念念的，不過他的妻女二人。
她們是他的精神支柱，也是別人能拿捏他的死穴。
「很簡單，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對我有什麼好處？」顧青霄滿是不屑的眼神下，卻是暗藏動容。
如今多事之秋，城門失火定會殃及池魚，如果一定要有個人去幫他一把，那麼万俟馨會是個不錯的選擇。
但他不知道的是，万俟馨從來不會給他多餘的選擇，她願意退一步做交易，已經是對一個敵人仁至義盡。
「作為交換，我可以破例，保證你的妻子和女兒在一段時間內是安全的，前提是，你別跟我玩花樣，否則後果你承擔不起。」
顧青霄見過太多的爾虞我詐，最不敢輕易相信的，便是魚肉刀俎間的許諾和交易。
靜默之下，審訊室的氛圍瞬間變得沉悶和凝重。
万俟馨並不著急催促著他馬上做決定，「給你兩個小時的時間考慮，過時不候。」
她把話撂下，便帶著雲瑾出去了。
月光之城的面積雖然只有南城的四分之一，但這裡擁有最頂尖的技術和安全系統，是為守護而存在。
万俟馨在這裡待了很久，見證過許多生離死別和榮耀輝煌，或許多年之後，她也將成為歷史河流中的塵埃，但活在當下，守護之責不棄。
「小少爺，你要不要去看看雲老爺子？」
雲瑾平時沒機會來月光之城，而雲老爺子回南城的次數也少之又少，爺孫倆一年之內都見不上幾面。
也許是這樣的相處方式太久，雲瑾便習慣了孤獨。
「不了，你剛剛又不是不知道，跟他待一起肯定是要吵一架的，他年紀大了，我還是放他一馬吧。」
更重要的是放他自己一馬，免得雲老爺子吵不過，還得他收斂著讓他，那多憋屈。
況且月光之城有那麼多地方可以去，不是非得去打擾他爺爺。
「馨管家，我從來沒去過你在月光之城的家，可以去看看嗎？」
雲瑾這話不假。
他們曾是戀人關係時，万俟馨都沒帶雲瑾進過一次月光之城，自然也沒去過她在這裡的住處。
「行，前面就是校場，你也可以順路去瞧瞧。」
「嗯。」
万俟馨帶著雲瑾進入校場時，萌新守護者們正在進行日常訓練。
不知是誰的眼睛那麼銳利，他們一進場，就被瞄到了。
「你看前面那人，像不像上次臨時帶我們的教官？」
「你什麼眼神？不是像，分明就是！她的模樣，就算化成灰我都認得！」
「那你說，她這次應該不是來禍害我們的吧？」
「希望不是。」
「......」
雲瑾站在遠處，看著這些眼神堅毅、氣勢恢宏的守護者們，瞬間熱血沸騰，在心中默默肅然起敬。
有人歲月靜好，就會有人砥礪前行。
人們或許不會記得某一個人，但始終會銘記他們共同的名字——守護者。
「馨管家，你會恨我當初的申請嗎？」
他承認他的自私，只為那一個不確定的猜想，就把人綁在了身邊，但也幸虧當時衝動，才能再和她重逢。
他也因此在心裡有了心結，怕她從此記恨他。
「恨啊，怎麼不恨？怎麼會有你這麼不懂事的前任？我當時巴不得把你掛樹上打一頓。」
「那你現在還想把我掛樹上打？」
「有時候是挺想的。」但她怕揍完人無法收場，所以每當生出這種念頭時，都會把它扼殺在搖籃里。
「馨管家，你也沒少氣我。」
「當管家這麼無聊，我不得找點樂趣？」
「......」雲瑾不想理她是有理由的。
其實万俟馨沒想那麼多，怕某人胡思亂想，還是耐心解釋一番，「守護一群人是守護，守護一個人也是守護，沒有什麼區別。」
對一個守護者來說，最重要的是擔起守護之責，而不是守護幾個人。
「真的？」雲瑾也說不清，他是該高興還是該是失落。
高興的是，她沒有因此耿耿於懷；失落的是，在她眼裡，他亦只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員，是和別人一樣沒有例外的存在......
走出校場，穿過柏油路的梧桐樹林，他們來到万俟馨的住處。
眼前的這棟別墅，簡潔、莊嚴、古雅，仿佛矗立在喧囂之外的淨土。
「你小時候一直住在這裡？」
「嗯，現在很少回來了。」因為推開門，沒有想見的人，於是她也將自己儘量從這裡摘出去，就讓它在記憶里塵封，讓曾經的那一段流金歲月少一些落寞。
「我能進去看看嗎？」他發現万俟馨回到這裡，心情會變好，似乎所有的壞情緒像變魔術一樣消失不見。
他有些好奇，這裡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地方，又或者是怎樣的一個家。
「好，跟我來。」
万俟馨打開大門，塵封的世界又照進了一束陽光。
雲瑾跟在身後，才邁出第一步，別墅上空紅光突現，警報聲隨之而來。
「禁止陌生人闖入！」
「請陌生人止步！」
雲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