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瑾沒有身份,也沒有立場,有些話實在不適合說出口。
於是他沒有伸手去接泰迪熊,而是張開雙臂,一把抱住它。
泰迪熊很軟,抱起來很舒服。
他很高興。
他擁抱著她懷裡的泰迪熊,便算是做著清醒的夢,光明正大地擁抱了她。
紅葉落盡,轉眼飄雪,山河銀裝素裹。
在這冰冷的世界中,彩旗掛滿馬路邊的每一棵樹。
ZY和ZA兩種藥,已經通過Ⅲ期臨床試驗,今天凌晨兩點,系統審批通過,可以正式生產和上市。
万俟馨一覺醒來,收到這一等一的好消息,瞬間精神抖擻。
「小少爺,走,去月光之城!」
雲瑾剛從房間出來,就被万俟馨拽走,坐上車扣好安全帶後,整個人還是懵的。
第一反應就是,她起太猛看見什麼幻覺了?
「究竟是什麼事?比投胎還急!」
他今天的跑步任務還沒完成,早餐也沒吃,就這麼稀里糊塗地「上了賊船」,有一種下一秒就被賣的錯覺。
万俟馨聽著他的話心一梗,但鑑於心情好,便不跟他一般見識。
「ZY和ZA的Ⅲ期臨床和審批都通過了,帶你去擺脫困擾。」
「......」他怎麼聽著,像是要把他送走?
不過,依万俟馨先前的想法,也大差不差。
她的確是要把他送走。
但要送走的是那個容易抑鬱的他。
雲瑾看她高興,他心裡也一下子飄飄然。
被人在意,何嘗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他想過各種可能,唯獨沒想過兩個人不在一個頻道。
而物極必反、樂極生悲,就像是一個無法擺脫的魔咒。
他們遇襲了。
在分岔路口,與南城和月光之城隔著一段距離,這裡幾乎不見行人,確實是個好下手的地方。
攔住他們去路的,是幾個血異者。
按理說,他們應該出現在月圓之夜才是,這青天白日的,竟也見了鬼。
血異者與一般的歹徒不同,這時候叫雲瑾先離開,無異於讓他引頸自刎。
「別慌,我先搖人。」沒有趁手的武器,她面對這些難纏的傢伙,也挺頭疼的。
就她搖人的這會兒功夫,雲瑾自覺拿出香水,往自己身上一頓狂噴。
密閉的空間裡,原本沁人心脾的木質香,因為過量而變得濃郁、嗆人。
「小少爺,夠了,我都快被嗆死了。」
「哦。」
嘭——
車玻璃碎得突然,引擎也被砸壞,沒辦法啟動。
他們不得不從車上下來。
幾個血異者將他們團團圍住,呲著牙咧著嘴,等著開餐。
万俟馨掏出匕首,將麻醉槍給了雲瑾,「小少爺,你幫我看著後面就行。」
這是他們第二次並肩作戰。
也不知是哪陣寒風先吹的,血異者繃不住了,終於開始動手。
万俟馨刺出去第一刀,就直覺大事不妙。
她的匕首削鐵如泥,卻不能劃破血異者的皮膚。
雲瑾也發現了這異常之處,「馨管家,他們是不是進化了?」
進化?
不,應該是強化。
也不知是哪門子的邪術,把好好的血族人變成這副怪物模樣?
「不清楚。」万俟馨眉一擰,「記得怎麼開槍嗎?」
「你教過的,我記得。」
「好,朝他們眼睛開槍,一定要快。」
但云瑾高估了自己的槍法,打出去三槍,一槍沒中。
不但浪費子彈,還惹怒血異者。
「槍給我,你站好別動。」
以雲瑾為中心,万俟馨一個飛身,單手撐著他的肩膀,用麻醉槍將那一圈撲過來血異者挨個問候一遍,再挨個踹開。
以為是一戰功成,沒想到是賽前熱身。
那些昏死的血異者,竟又重新站起來。
雲瑾:「......」
万俟馨:「......」她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馨管家,怎麼辦?」
万俟馨第一次覺得,她搖的人來得太慢,「想活,就拼了;想死,就束手就擒。」
「拼吧,不當懦夫。」
不服輸的人生說干就干,喝水都塞牙的倒霉時刻雖遲但到。
血異者不斷倒下,又不斷重新站起來,就像是無情的戰鬥機器。
万俟馨和雲瑾的體力被大量消耗,就快支持不住。
再加上雲瑾手臂上受了點傷,外溢的血液帶著誘人的氣息,將血異者盡數往他身上引。
情況變得愈加糟糕。
「小少爺,從現在起,你不能離我太遠。」
万俟馨看著手中已經崩好幾個口子的匕首,第一次覺得它質量極差。
還有那麻醉槍,在這種情況下也變得雞肋。
「馨管家,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遲早我們得死在他們手裡。」
万俟馨眉心突突直跳,「你想幹什麼?!」
「既然他們現在都是沖我來的,那我拖住他們,你走。」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知道。」雲瑾笑著,卻不合時宜。
「你不要命了?」
「我想要的。」但眼下沒有更好的選擇。
万俟馨面無表情,要不是場合不對,她或許會一巴掌拍他腦門上,試試看他腦漿搖勻沒,再問問他知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還學人逞強。
「那剛才的話,你就當沒說過。」
「可是不那樣做,我們誰都沒機會走掉。」雲瑾的目光不捨得從她臉上移開,帶著虔誠。
他好像已經很久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明目張胆地好好看她一眼。
万俟馨不會贊同他的餿主意,「我護的人,不能有事。」
她趁著血異者再次倒下,拉著雲瑾往月光之城的方向跑。
不一會兒,他們就被追上了。
血異者都一致衝著雲瑾發動攻擊,狂、亂、狠。
万俟馨擋在前面,再次擊退他們。
可血異者不知疼痛和勞累,好像永遠精力充沛,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他們一次又一次地站起來,她和雲瑾的體力一點一點地被耗掉。
絕望嗎?
也許他們還是相信希望的,因此堅持著。
血異者紛紛倒下的短暫時刻,他們也偷得一個瞬間的呼吸。
「万俟馨!」
雲瑾反應過來時,血異者的利爪已經劃破她的脊背。
而她面對著他,擋在他的身前。
就像她說的:她護的人,不能有事。
所以,她傾力護他平安。
「万俟馨,你怎麼樣?」雲瑾將她身後的血異者一腳踹開,伸出顫抖的手,卻不敢觸碰她。
他不知道,為什麼才倒下的血異者能這麼快恢復攻擊。
他不知道,該怎麼從血異者的包圍中帶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