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馨沉了沉氣，道：「死不了......」
「你流了好多血，是不是很疼？」
雲瑾急得眼眶通紅，心都快跳出胸膛，恨不得能帶著她瞬移到醫院。
可除了著急，他現在能怎麼辦呢？
也是這一刻，他再次感受到自己的沒用。
「現在還感覺不到疼。」万俟馨沒說謊，奈何雲瑾不信。
他的心在顫抖，面對著眼前的困境卻無能為力，「你身上的衣裳都被染紅了，怎麼可能不疼！」
沒過幾秒，血異者又站起來，他悄悄地給自己挪了位置，站在她的身前。
生死關頭，万俟馨搖的人也終於趕到。
趁著清醒，万俟馨忍不住要罵人，「你們是騎著烏龜來的？怎麼不乾脆等我化成灰再來呢？」
罵完，疼痛的勁頭一上來，她便暈過去。
「馨馨！」雲瑾這伸手一扶，便是滿手的血。
紅色熾烈而張揚，宛如死神揮刀，刺痛他的靈魂。
「救她，求你們......」他說。
來的守護者也沒料到情況如此。
在他們眼中，9295是戰無不勝的強者。
強到能讓他們時常忘記，所謂強者，亦是血肉之軀。
月光之城醫療區。
雲瑾拖著疲憊的身子，站在無菌室門外。
他在等塵埃落定，等心靜。
997拿給他一塊三明治，「雲先生，先吃點東西墊一墊肚子，別把自己的身體熬垮了，還有你的傷口，該去處理一下。」
雲瑾木訥地接過吃食，卻沒有胃口。
全身的細胞都受主人情緒的影響，變得低沉、鬱悶。
「一點皮外傷，不礙事。」
997眼角微抽，想問問他到底誰是醫生？
都流血了還皮外傷？
他就知道，雲瑾不是個好勸的人。
「行，隨便你，你就這麼犟著吧！等她醒了，說不定一睜眼就能聽說你躺病床上的消息，剛好，你倆不但可以共患難，還能同住院，多感人！」
997一甩袖子，轉身欲走。
他剛邁出第一步，就感受到一股牽扯的力，在阻止他離開。
回頭一瞧，是雲瑾抓住他白大褂的衣袖，「請問，我應該去哪裡處理傷口？」
997扯回自己的衣袖，手一指，「直走，之後左轉。」
「謝謝。」
雲瑾咬下一口三明治，吃著有點乾巴，也味同嚼蠟。
可是他的身體需要能量，他便去旁邊的飲水機接了杯水，然後一口三明治一口水地咽下。
997暗暗嘆著氣，「你別太擔心，對她來說，那不過是小傷而已。」
「小傷？」雲瑾攥緊拳頭，細聽聲音在顫抖，「就我這過幾天便能癒合的傷口，你都叫我去處理，她背上的傷口那麼長，流了那麼多血，只是小傷？」
「你先別激動。」997本想安慰一下他的，可他不擅長，結果適得其反。
「你是想說，她習慣了，對嗎？」
守護者的榮譽勳章，是拿命拼來的。
万俟馨自然不例外。
「大概吧。」
她受過多少次傷，997不記得。
但他不會忘記，她一夜被下了好幾封病危通知書的那次。
生命明明那麼脆弱，她卻那麼頑強。
如果選擇活著是執念的支持，那麼她的執念則足以碾碎黃泉。
万俟馨被轉移到普通病房後，雲瑾就一直守在床邊。
他看著她蒼白的臉，真的很想抱抱她。
他也突然不那麼慶幸自己再次遇見她。
在被血異者圍攻時，若不是因為他，她會早早脫身。
若不是因為他，她或許根本不會走那條路，也就不會遇到危險。
而且，她怎麼那麼笨呢！
讓她走都不走。
簡直笨死了！
別的人的命是命，她的命就不是嗎？
這麼不惜命的人，真的很討厭！
万俟馨很討厭！
雲瑾漠著臉，一本正經地打開星光戒，把聯繫人里的「姐姐」改成「不聽話的笨蛋姐姐」。
「姐姐」這個備註，從他認識她的第一天起，就存在他的聯繫人里。
他也曾以為，兩人在一起後，他們的對話框裡，是一日三餐的閒聊，是一年四季的噓寒問暖，是能讓人心發燙的情話。
生命不止，心動不休。
可他的姐姐不要他。
於是他們的日常分享也停留在分手那天，後來的對話都無關喜歡。
改個備註而已，搞得跟他已經把床上的人劈頭蓋臉地罵過一頓一樣，他感覺縈繞在心頭的陰霾似乎沒那麼重了。
可他有什麼資格罵她呢？
她受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他啊！
他想，他是不是可以有一點點的希望，可以再大膽一回？
沒等到万俟馨醒來，雲瑾就被997叫走了。
「雲先生，你的藥已經配備好了。」997將三份藥擺到雲瑾面前，「每一份藥的劑量都不同，所以我給每一份藥都備註了服用時間，你按醫囑用藥就行。」
「在服用ZY和ZA後，容易犯困，而且睡的時間會比較長，至少在48小時以上，這是最主要的不良反應，比較少見的則是會產生胃腸反應，不過也別太擔心，睡一覺就好。」
「期間有任何你覺得不舒服的反應，都要及時告訴我。」
「嗯。」雲瑾半垂眼眸，一邊應著997的話，一邊思想開小差。
怎麼這兩個藥吃了後都要睡覺？
這個時候他可不能睡太多，他還要等万俟馨醒來。
還要陪她養好傷。
如果缺席太多、太久，怎麼能算陪伴呢？
「我等她的傷好之後再吃，應該沒影響吧？」
997一愣，意思是他特地寫的服藥時間得作廢，需要重新規劃？
「你擔心9295我理解，但我不建議你耽誤自己的治療時間。」
「她是因為我受的傷，我關心她是應該的。」雲瑾平靜的語氣里儘是堅決，似乎誰都無法左右他的決定。
997咬牙切齒地把藥拿回來，然後把醫囑撕毀。
確診了，他眼前這小子長的是戀愛腦。
「雲先生。」997溫馨建議，「現在咱們也沒有什麼野菜給你挖，你要不去種樹吧，能綠化環境。」
「？」雲瑾一頭霧水。
好好的，他為什麼要去挖野菜？
大冬天的，為什麼要他去種樹？
說到感情，997覺得有些事情，是万俟馨沒有告訴雲瑾的，他要是自作主張開口也不適合，只能稍稍給點提示，「都是身不由己，何必非君不可，太苦。」
「你什麼意思？」
「你在我這裡是得不到答案的，問你該問的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