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勁，很不對勁！
看他傷心生氣，她為什麼會像冰冷的機器一樣，沒有任何感觸？
她先前明明不會這樣的。
她見不得他傷心委屈，會想辦法哄他高興。
那一小碟西瓜、他只嘗一口的蒸鳳爪，那綿軟的泰迪熊、長耳朵的兔子，與他爬麒麟山的陪伴，甚至是默許他的擁抱。
都是她在乎過他的證明。
她怎麼可能心若頑石！
可轉念間，她宛如靠電池和晶片活命的仿生人，無心無情。
「小少爺，你自己先待一會兒，我很快就回來。」万俟馨倉皇離開，她現在太需要冷靜。
從麒麟山回來後，万俟馨顧不上與雲瑾共享晚餐，就急匆匆地去醫療區找997。
997剛忙完，看她一臉嚴肅也跟著神色一緊。
「9295，發生什麼事了？慌裡慌張的。」
万俟馨長話短說：「什麼情況下，一個人會缺失感知別人情緒的能力，或者是共情的能力？」
「誰？」
「我。」
997臉色一沉，盯著她目不轉睛。
他有預想過万俟馨的情況正在變得糟糕，但沒想到比他想像的還要嚴重許多。
原本他打算一個星期後再幫她做檢查的，按現在的情形來看，也就不得不提前了。
「三天後，你來找我做檢查。」997鄭重其事，特別叮囑，「你一定要來！」
「好。」万俟馨深知她不能再推託。
依997的反應來看，她這次的意外可能跟那所謂的解離性遺忘有點關係。
回去後，万俟馨沖完澡就睡下了。
她向來不是個愛胡思亂想走死胡同的人。
能解決的事就去解決，不能解決的事就換個人解決。
但有一件事，她忘記先解決了。
她尚未將此事告訴雲瑾，所以雲瑾還只當她不想理會他，正暗暗委屈。
尤其是他等待一晚上都沒等到她的消息，他的心便像是被生生攥著，不止是難受。
翌日，雲瑾依舊起得早。
他簡單用過早餐後，便開車出了月光之城。
昨日分別前，他敏銳地察覺到万俟馨似乎在掩藏著什麼，而且她看上去也不開心。
他不知道她的心事是否與他有關，但無論如何，他都想讓她開心、看她笑。
聽說，鮮花能讓人心情愉悅，他便來到了一家花店。
他的目標很明確，進店後直接買下一束粉色的薔薇。
店員幫他包裝花束期間，他拿著一張小卡片在一旁寫祝語。
思來想去，斟酌再三，他的筆下也不過勾勒出寥寥幾筆，那是他在此時宜下最想對她說的話。
順遂心意，百事從歡。
他對她的喜歡，從來都是溫柔的。
他不希望他對她付出的一切變成她的負擔，反而希望她能因此得到快樂。
如果時間不負有心人，兩心相悅便是最好的情書。
雲瑾剛出花店門口，就接到万俟馨的來電。
「小少爺，你現在在哪兒？」
明明万俟馨的語氣很平淡，沒有絲毫的不耐煩或者不悅，還是讓雲瑾心裡一咯噔。
他下意識覺得她在生氣，在煩躁。
「我在南城。」雲瑾語氣蔫蔫，小心翼翼，生怕惹她不快。
而實際上，万俟馨情緒十分穩定，根本不是雲瑾想的那樣。
「你回一趟家吧，我等會兒就過去。」
「好。」掛斷電話後，雲瑾拿著花就上車，又把一個漂亮的芬達石胸針放在花上。
這一路上，他都在胡思亂想，精神內耗。
越在乎，越糊塗。
雲瑾回到家剛停下車，便看到万俟馨已經在等著他。
他唇角一抿，帶著那一束薔薇走到她面前。
「馨馨，花送你。」站在万俟馨面前時，他的笑容是明朗的。
万俟馨看了一眼薔薇，又把目光移向他，認真注視著他的臉。
他見她沒伸手去接花，心裡忐忑著，拿著花束的手微微握緊。
十幾秒的時間，他卻覺得像過去一個世紀那麼長。
長到他的淡定都開始動搖。
雲瑾垂下眸避開她的眼光，雙手遞出去的花就像被潑過冷水的心，想要往後退縮。
薔薇隨著手臂的動作緩緩垂下，背著光籠著一層暗影。
「不是要送我？怎麼又要收回去？」万俟馨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腕，接過他手裡的花。
「我......」
雲瑾指尖微顫幾下，錯愕的瞬間好似被無限延長，他就站在時光的旋渦里，忘記如何言語。
他想，她願意收下他的薔薇，大抵是不生氣了吧？
「小少爺，怎麼又是給我送花又是送寶石的？」
小少爺說：「惹你生氣了，向你道歉。」
此刻的空氣是寂靜的。
万俟馨不記得她什麼時候生他的氣，總不能她記性差到近兩天的事都忘記吧？
「我什麼時候生氣了？」
「昨天。」雲瑾字字斟酌，「你回去後連消息都不回，我等了好久的。」
而且在麒麟山時，他打斷她說話，還凶她。
她生氣是應該的。
万俟馨：「......」她當時只是還不知道怎麼跟他說，怕他擔心就早早地跟他說晚安，又早早地睡下，後面的消息便沒看到。
但是今早她看到消息應該給他回過的。
万俟馨打開星光戒，切到兩人的聊天界面，發現她確實回消息了。
用意念回的。
「......抱歉，我忘記回你了。」
「哦。」
雲瑾倏然想起，即使他們剛重逢時尷尬的氛圍濃厚，她看到後都一定會給他回消息，而現在她說忘了。
他輕輕皺眉，滿眼的真切，「你有心事？可以和我說嗎？」
万俟馨唇角揚起一絲笑意，目光所及，是那一臉的真誠，是清澈眼眸里盛著她的影子。
在這一刻，她才忽然明白，她的傾訴欲原來這麼容易被挑起。
她心底升騰起一股衝動，差點便開了口。
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沒有確切的結論，又何必危言聳聽？
「算是吧，等過兩天我再告訴你。」
「這麼神秘？」雲瑾似是想到什麼，有些期待，「不會是給我的驚喜吧？」
万俟馨：「......」也有可能是驚嚇。
「小少爺想要驚喜？」
雲瑾點頭，「想啊！」
「回家吧。」万俟馨走在前頭，他跟在身後小聲嘀咕：「可是你不給的話，我想也白想啊！」
她突然駐足，回眸笑道：「我的意思是不用等，現在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