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万俟馨早已沒有那段記憶，給不了他準確的回答。
雲瑾：「......」這人怎麼這樣？
關於他以前的事一點都不記得。
最可惡的是他想生氣都氣不起來！
997輕咳一聲，「我知道啊，怎麼不問我？」
他二郎腿一翹，坐等發問。
作為目前唯一的知情人，他有些得意。
是被朋友信任的那種驕傲感。
万俟馨：「你知道？」
雲瑾：「你告訴他了？」
兩人異口同聲，提問的對象卻不同。
「嗯。」997的肯定，讓雲瑾看万俟馨的眼神終於有了怨氣。
偏偏997看熱鬧不嫌事大，「想不想聽具體的？」
万俟馨眉心一跳，「不想。」
「想聽！」雲瑾一掌拍桌子上，嚇得997下意識往後靠。
他語氣冷冷的，眼神是不容拒絕的堅定，凶得很。
任誰見過，都不敢忤逆他。
「......」小少爺都拍桌面了，她可以沒異議。
「說吧。」
997記得，那天的談話很沉重。
現在想起來，胸口仍像是被壓著一塊沉甸甸的大石頭，讓人喘不過氣來。
「大概一年半多以前，你被派去執行一個秘密任務，出發的前一天，你和雲先生分了手。」
997突然問雲瑾：「雲先生可知，她接到那個任務時的第一反應是什麼嗎？」
「是......什麼？」他害怕聽到答案，又想要知道答案。
「她說，她害怕。」997笑著，眼裡卻沒有一絲笑意，「9295是誰？月光之城的王牌守護者，什麼大風大浪沒經歷過？什麼魑魅魍魎沒見識過？她說害怕？！」
雲瑾遲疑地看了一眼万俟馨，才順著997的話問下去。
「怕什麼？」
997正襟危坐，眼神撞上万俟馨淡定的目光，「那個任務太過兇險，你怕你一去不回，給不了他任何承諾，給不了他要的未來，所以就隨便找個理由分手。」
「你說，你們才在一起三個月，雲先生應該能忘掉你，哪怕不能，也會怨恨你，到時他要是聽聞你死了，才不會傷心。」
「可誰又想到，你們一個奄奄一息地回來，一個早已身陷情網。可能是這該死的緣分吧，你休養好後接的第一個任務，就讓你們重逢。」
雲瑾感覺似是被誰在心上刺了個窟窿，連呼吸都是疼的。
他用盡全部力氣讓自己保持冷靜，還是差點失聲說不出話來，「万俟馨，你真是招人恨！」
她一句不喜歡，讓他斤斤計較那麼久。
到頭來也不過是她口是心非的說辭。
997贊同地搭腔，「可不就是嘛！讓人恨得牙痒痒的。」
她救了成千上萬的人，可在那個陰暗的隧道里，又有誰去救她呢？
她難道就不會絕望嗎！
作為朋友，有時候他倒是希望她多一點自私。
希望她多給自己一點愛。
在這刀光劍影的世界裡，在這傷痕累累的生命里，万俟馨很慶幸自己能遇見他們。
也是因為在乎，很多時候的每一個選擇都顯得異常艱難，就好像她患上選擇困難症和選擇恐懼症一樣，恨不得再多一個選項之外的選擇。
或者她能傾盡全力去創造出另一個選擇。
但她也僅僅是個人，做不到無所不能。
「好啦，有話還是留著以後罵吧。」万俟馨又朝門外喊話，「外面那位逃犯先生，確定不進來坐坐？」
雲瑾和997在万俟馨的提醒下，齊刷刷地看向門口，聽到「啪嗒」一聲後，果然看見萊特大搖大擺地走進來。
「哎呀呀呀，你們在這裡掏心挖肺地聯絡感情，不叫上我豈非不夠意思？」
萊特隨便挪了張椅子坐下，手撐著桌面托著腮，笑得十分假，「所以，為了減少你們對自己良心的譴責，我就識趣地來了。」
997：「......」不要臉。
雲瑾：「......」頭一次見有人把不請自來說得如此清新脫俗！
万俟馨：「我沒記錯的話，你現在應該待在禁區。」
萊特誇張地捂著胸口，「朋友們，互相關心不是應該的嗎？我幼小的心靈承受不住冷酷和傷害。」
「要點臉？」被他連累過的997表示拒絕交友。
「我臉皮多，你說的是要哪張？」
眼看著要吵起來，万俟馨及時叫停，「997，別跟他扯，先說回Lis晶片。」
萊特不滿地閉嘴，並各瞪了万俟馨和997一眼。
為彰顯公平，也給雲瑾一個冷眼。
997立馬神色嚴肅。
「Lis晶片本是為給你維持生命力而存在的，只是它似乎不滿足於作為輔助的物質，而是想要與你爭奪軀體的控制權。」
「一年多的時間，它都在悄無聲息地侵占控制領域，尤其是你的情感，最為受它影響。」
「我試圖阻斷它連接你大腦的情感區域，但很遺憾，失敗了。」
可能是Lis晶片左右她情感的緣故，她聽到這些，仍能鎮定自如。
身旁的雲瑾看她像見鬼一樣，就連萊特也收起那副散漫的模樣。
沉寂許久，雲瑾終於伸出手指，在她腦門上戳兩下。
「所以，不是我魅力不夠，是你不行？」
万俟馨：「......」
「就是，原來是你的問題，害得我還以為是我那裡做得不對，才導致你要忘記我。」萊特想想就心酸，他也就這麼一個朋友，偏偏還要忘記他。
這換誰能接受？
「現在也不能把它取下來？」万俟馨真是受夠揣著熱心腸做著冷酷的事了。
她好好的一個人，實在無法接受看著自己一步步變得像機器般冷漠。
997深吸一口氣，「我不想當劊子手。」
「那有沒有什麼辦法，讓我不再失憶，或者有點感情？」
這是個容易讓人禿頭的問題。
兩位醫學生聽了直抓後腦勺。
「難。」997也算是跟Lis晶片「交過手」，知道它不好對付，「你現在受Lis晶片影響較大，一般手段行不通。」
「而且，只要是Lis晶片判定為不重要的東西，就會像清垃圾一樣，一點點清除掉。」
所以，万俟馨那些關於情感的記憶，都在慢慢地消失。
「但是，我爺爺、奶奶和父母的事情，我就不會忘記。」
萊特撇嘴，臉上明晃晃地寫著羨慕，「AI不會有感情，但是有出廠源頭，你記得這些，可能是Lis晶片認為你不能忘本？」
他突然賤兮兮地，「公主殿下，要不你叫聲哥？哥給你想想解決辦法！」
「滾！」
然後，萊特真的滾了。
「其實，萊特這個瘋子，有時候是挺靠譜的。」997難得替他說話，卻讓殺個回馬槍的萊特聽見了。
「宋醫生，沒想到我在你心裡魅力這麼大啊！」
997聽得直覺牙疼，「滾！」
「好嘞！」萊特往另一個方向消失。
「你們還有什麼想問的嗎？」997一晚上沒睡，現在需要補個覺。
雲瑾一直有個問題沒問出口，可思來想去又覺得沒那麼重要了。
997仿佛看穿他的欲言又止，解釋道：「就目前情況而言：
如果她失去晶片，就沒辦法活著；如果留下晶片，她就沒辦法愛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