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心亂如麻

  「沒什麼。」嚴沐瑤想到和史彥斌離婚件事情終究是要給他們知道，於是說道，「我離婚了。」

  「什麼，小姐……離婚？」慧敏驚訝的五官都放大了。

  「是的，我離婚了。」說出這句話，嚴沐瑤反倒平靜下來。

  「小姐，怎麼可以！」快要五十歲的慧敏能在嚴家做管家多年，自有她獨到的能力，且一貫都冷靜沉穩，此時給嚴沐瑤的離婚搞得亂了陣腳，搖著雙手不停地說，「不可以，小姐不可以。」

  「有什麼不可以？」嚴沐瑤冷冷一笑。

  「婚姻不是說散就散的，不可以衝動盲目。小姐，你好好想想……」

  慧敏的失態，如一塊巨石投到湖中，嚴沐瑤內心剛剛有的平靜被打破，一圈圈漣漪漸漸擴大，將她的身體撐的幾乎爆裂，那些過往，她怎麼能忘？

  嚴沐瑤伸手從床頭柜上端起慧敏給她送過來的茶水。

  茶水的溫度恰到好處，嚴沐瑤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大口，再喝一大口。

  慧敏泡茶的技術高超，由她打理出來的茶水，每一種茶葉都有獨到的滋味，爸爸身前對慧敏的茶水讚不絕口，她跟著慧敏學泡茶，卻不及慧敏一半的技術。

  「小姐，婚姻不是兒戲，怎麼能說放棄就放棄？就算小姐要放棄，只怕嚴總也不肯，當初嚴總為了成全小姐，也是努力過的……」

  「慧姨，我累了！」

  慧敏的喋喋不休讓嚴沐瑤越發煩躁，不由的沉下臉來，重重地把茶杯放回床頭柜上。

  「哦哦，瞧我糊塗的，小姐走了這麼遠，快休息一下吧，有事叫我。」慧敏哆嗦一下，強自笑了笑，退了出去。

  嚴沐瑤盯著慧敏的後背，一直到慧敏把門關好，她才抬起頭用力呼吸。

  她離婚，肯定是驚倒所有人。

  如果此時史彥斌因為她的出走打一個電話或者發一則簡訊，哪怕是給她一個嚴厲的問號，她都無法保證還能不能狠心離婚，是不是趕快返回去把那份離婚協議書撕掉塞進抽水馬桶里沖走。然而什麼都沒有，除了她自己越來越急的心跳聲，和急促的呼吸聲。

  史彥斌對她終究是嫌棄到了極點，看起來離婚是最明智的選擇，她做對了。

  豐城機場。

  人頭攢動的廣場上，劉楓舉著手機給寧城的妻子小麗打電話，寧城和豐城距離不是太遠，他給妻子說過明天晚上回去，結果今天要出差，出差需要幾天才能結束都不知道。舉著手機有說不完的甜言蜜語，又害怕前面的史彥斌聽到不敢大聲說出來，害得手機那端的妻子一個勁追問，「說什麼……你說什麼大聲點。」

  「我說……」

  劉楓急切中提高聲音，史彥斌突然扭頭看他，嚇得他急忙拿開手機乾笑：「那個……史總，上了飛機手機要關機，您要不要給家裡打個電話？」

  史彥斌白了他一眼，劉楓縮了縮脖子，慌忙給妻子發了一條信息，然後把手機關了，萬一妻子還囉嗦呢，萬一老闆發怒了呢，還是關了手機比較保險，反正妻子知道了他的去向。

  史彥斌的高挑身材和出眾容顏到那裡都是一道風景線，惹來許多女性熱辣辣的目光，但他不在乎這些，只是從容往前走，方才劉楓打電話的行為，在他眼裡顯得鬼鬼祟祟，他就不明白了，和老婆能有多少難分難捨？嚴沐瑤於他而言淡的像是一個路人。

  在史彥斌眼裡，嚴沐瑤等同於無，慧敏卻在這一刻把嚴沐瑤當成了全部，走出嚴沐瑤的房門，一下子著急起來，怎麼回事她要離婚？史彥斌能同意嗎？嚴沐揚又要怎麼對待？一門心思在嚴沐瑤身上，走到樓梯口時蘭姐一頭撞過來，嚇了慧敏一跳，由不得怒道：「沒頭沒腦的，有點規矩沒？」

  蘭姐一臉擔憂：「我……我看小姐這次回來神色不對，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就算出什麼事你能處理的了嗎？小姐說她離婚了。」慧敏沒好氣的說。

  「什什……麼？離婚，他們為什麼離婚？」蘭姐失聲喊道。

  「你問我，我問誰？你想知道上樓去問。」慧敏白她一眼，逕自離開樓梯口。

  蘭姐那裡敢上樓去問，自顧自小聲嘀咕：「這些豪門的事情，總是叫人想不通。小姐和史總結婚五年了，沒聽說過他們中間有矛盾怎麼就離婚？對了，他們沒有孩子，是不是為這個離婚的……」

  嚴沐瑤把臉埋在枕頭裡，一隻胳膊九十度彎曲，手臂直衝著天花板，手裡緊緊捏著手機，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下一秒肯定有史彥斌的消息，下一秒……無數個下一秒過去，也沒有等到史彥斌的隻言片語。她最終絕望，維持著這樣的姿勢以至於麻木都沒有動過一下。絕望中，手機突然震了一下，史彥斌！腦海里立刻出現史彥斌的面容，下意識的去看手機屏幕，目光卻中槍一樣僵直了。

  屏幕上顯示的電話號碼是護士長蔣素琴。

  「老師……」

  「沐瑤，今天北京中心醫院的一位專家來講課，機不可失，如果你家裡的事情能緩一緩，就來聽聽。」

  手機里傳出蔣素琴誠懇的聲音，嚴沐瑤搖頭，此時的她，那裡有聽課的情緒？

  「謝謝老師，我實在脫不開。到時候您給我看聽課記錄吧。」

  掛了電話，嚴沐瑤從床頭柜上取了紙巾拭擦洶湧的眼淚，止不住再次哽咽。

  醫院裡，蔣素琴是退休被返聘，依舊做很多工作。嚴沐瑤最終沒有接蔣素琴的班，沒有當護士長，蔣素琴沒有計較，一如既往的對她好。

  地板上還散亂著行李，嚴沐瑤慢慢起身，收拾，剛剛收拾完畢，手機又一次響起。史彥斌？她即刻轉身奔到床邊拿起手機，屏幕上的顯示如一道利刃迅速划過，斬斷了她眼裡的光亮。

  電話是司機顧銘打來的。

  深吸一口氣，嚴沐瑤努力按下了接聽鍵：「顧叔叔，我回來了。」

  突然好難過，如受了委屈的孩子見了爸媽，再也壓抑不住想要哭泣的衝動。

  從她記事起顧銘就是爸爸的司機，除了爸爸媽媽，顧銘是見證她成長的人，顧銘一直對她寵愛，在她心裡，顧銘不是司機而是家人。

  「你現在在房間嗎？我去看你。」

  聽到手機里嚴沐瑤哽咽的聲音，顧銘暗暗嘆息一聲。老董事長夫婦去世後還留在嚴家，對他來說是一種折磨，可他是知恩圖報的人，不能走，因為老董事長夫妻對他有恩，他得為嚴沐瑤守著家。嚴沐瑤對生意一竅不通，他不能讓嚴沐揚霸占了嚴家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