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兒，一會真要照你說的那樣做嗎？」
站在秦家門口，唐敏有些猶豫不敢敲門。
回想著剛剛路上秦晴說的話，唐敏心還是跳得很快。
女兒現在怎麼這麼大膽！這樣做，真的合適嗎？
「媽，你要想我們母女倆過好日子，就照我說的做。不然，咱們一起投河，找爸去！」
秦晴故意拿話刺激唐敏，她一聽，立馬嚇得慌神。
「好好好！媽答應你，要是你奶真不要我們了，就照你說的做！」
這是唐敏能做的最大讓步了。
秦晴嘆了口氣，扭頭敲響秦家的門。
十二月的寒風刺骨，吹得秦晴渾身冰涼。
「誰啊？」
一道中氣十足的女聲響起。
「小美，是我，二嬸。」
唐敏聽出是何翠雲女兒秦光美的聲音，立馬應道。
裡面半天沒有回應，秦晴又敲了三聲門。
門吱呀一聲打開……
嘩！！
一盆涼水直接灑了出來，將秦晴母女從頭到腳淋了個遍。
秦光美將手上的盆一扔，冷冷指著二人。
「你們還有臉回來？秦晴，奶說了，你今天跑了，就別想再回秦家！」
秦光美嫉妒萬分地盯著秦晴，她站在那裡不說話，都像畫裡的美人，惹人憐愛。
偏偏她隨了她爸的長相。
綠豆眼，塌鼻樑，厚嘴唇，長得還壯實。
就連取名字也是，她和秦晴都是光字輩，但是二叔給秦晴取名字，不顧家裡反對，說光字不好聽，把輩分給去掉了。
而她就要叫秦光美，土氣！
「秦光美，拿毛巾來給我媽擦乾淨！」
秦晴氣勢洶洶地盯著秦光美。
「做夢！你們趕緊有多遠滾多遠，秦家不歡迎你們！」
「你去不去拿？」
「不去！」
秦光美仰著脖子，她就還不信了，以前都是她壓著這小娼婦，今天還能反了她不成。
「好！」
秦光美堵著門口不讓進，秦晴走到門前的排水溝里，挖了一大坨髒泥。
她走到秦光美面前，狠狠甩了她一臉泥巴，腥臭的味道，弄得秦光美當場就吐了出來。
「秦晴，你個瘋婆娘，老子要弄死你！」
秦光美跳著腳就想上來打秦晴，眼看秦晴要吃虧，唐敏一把擋在了她面前。
「小美，你姐不是故意的。」
唐敏雖然性子軟，但手上力道奇大。
秦家的重活粗活，都是她在一手操持，她一人挑個兩百斤的擔子，都不在話下。
秦光美是壯實，但論力氣還真扛不過唐敏。
「你個爛寡婦，嫁出去的髒貨，還想回秦家！還敢攔著我，娘！娘！」
秦光美嘴裡罵得極凶，秦晴直接一把泥巴，全塞進了她嘴裡。
「誰髒也沒你的嘴巴髒，給我閉嘴！」
嘴裡的臭氣，熏得秦光美眼淚都飆了出來。
何翠雲和沈春華一走出來，就看見秦光美吃了一嘴的泥。
「死寡婦，你敢動我女兒，她可是你小輩！」
何翠雲衝上去就把唐敏推開，秦光美吐了一嘴的髒泥，嚎啕直哭。
「娘，奶，這對喪門星欺負我！把她們攆出去，攆出秦家！嘔……」
秦光美邊哭邊吐，極為狼狽。
沈春華卻沒第一時間搭理秦晴，而是死死盯著唐敏，一把將她拽住。
「唐敏，誰讓你回來的！你現在嫁給王麻子了，那就是他王家的人！」
「媽……我不想嫁給王麻子，是弟媳婦說河西村可以撈魚，她說帶我去撈魚，結果把我送進了王家。媽，我真不嫁人，求求您了，讓我留下來吧。」
說到最後，唐敏直接跪了下來，哀求著沈春華。
「晴兒，快，跟我一起求求你奶，讓她不要攆我們走。」
秦晴站在原地，僵直著背，動也不動。
她太了解她媽了，以前她也和她一樣，總念著秦家，事事以秦家為先。
但她後來也才知道，對於秦家，有利用價值的時候，就哄騙著她，沒利用價值就甩開。
「唐敏，你現在已經不是我們秦家的人了。秦晴今天打了她三嬸，還欺負小美，這種悍婦，我們秦家也不需要。你帶著她一起滾！」
「媽，我不想去王家，求求您……」
「你不走是嗎？」
沈春華徹底沒了耐心，揪著唐敏的衣領，就將她往外拖。
「行！你要不去，我這把老骨頭，就親自送你回王家！」
唐敏伸出手都可以看到胳膊上密布的血痕，但沈春華就當是沒看見一樣。
何翠雲眼神倒是晃了又晃，難怪王麻子討不到老婆，把人打這麼狠，誰不跑出來啊！
但王麻子可是個爛帳貨，這錢都給了，得不到人，他們全家都別想好。
「媽，我和你一起，這小婊子還敢跑，必須得送回去。」
「媽，不要啊，媽！」
唐敏根本不敢對沈春華動手，只能任由著她將自己往門外拖。
不管她怎麼苦苦哀嚎，沈春華也沒動容半分。
秦晴一把按住沈春華的手。
「奶，我們可以走，但是屬於我們的東西，你得還給我們。」
秦晴推開沈春華，將她媽扶了起來。
唐敏完全沒有想到老太太竟然這般無情，神思有些恍惚的站在秦晴身後。
「什麼東西？」
「這些年，我媽在秦家做牛做馬，累死累活分文沒取。現在要分家，拿走10塊錢，不過分吧！」
10塊錢。
放在三十年後，真的不算什麼，但在這個年代，10塊錢已經是一筆巨資。
沈春華前腳才收了王麻子10塊的彩禮，這點錢，她一定能拿得出來。
「你想要錢？你做夢！」
沈春華聲音都尖銳了八度，想從她口袋裡撈錢，比要她的命還難。
「你們這些年吃秦家用秦家的，這錢怎麼算？」何翠雲粗著嗓子吼道。
「三嬸，你的手白白嫩嫩，你看看我媽的手……」
秦晴拉出唐敏的手，她的手上全是裂開的口子，粗糙又難看。
她和她媽在秦家，從來都是吃得最少，做得最多。
「奶，我只要你一句話，這錢你給還是不給？」
秦晴也不跟她們廢話，直接開口問道。
呸！
沈春華直接唾了秦晴一口唾沫，「想要我的錢，除非我死了！」
「好！」
秦晴早就料到這一家人不是什麼善茬，她淡定地點點頭。
「既然你們非要鬧得難看，那大不了，我們弄個魚死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