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個小娼婦，天生的喪門星賠錢貨，還想跟我魚死網破？」
唐敏只覺得沈春華的聲音尖厲刺耳。
她一咬牙，轉身取走了掛在院牆上的麻繩，奔到大門口，將麻繩往房樑上一扔，利落打了個死結。
「媽，你今天要是不給錢，我就吊死在秦家的大門口！」
唐敏脫下軍大衣，踩在門檻上，雙手死扣著麻繩，將頭放在了繩結里。
這都是女兒教她的，她以後都會只聽女兒的。
「你這個爛貨，竟然敢拿死來威脅媽！」何翠雲當場就罵開了。
「唐敏，你給我下來！」
沈春華氣得胸口發悶，這任人揉搓的軟包子，今天竟然敢跟她發倔？
鐺鐺鐺！
秦晴左手拿著秦光美剛裝水的盆，右手拿著木棍狠狠敲，邊敲邊喊。
「秦家老太喪盡天良，為10塊錢威逼兒媳改嫁！」
「何翠雲助紂為虐，出手痛打妯娌，血濺三尺要死人了啊！」
「惡婆婆利慾薰心，逼得兒媳上吊自殺，秦家作孽必受天譴。」
一字一句，秦晴喊得撕心裂肺。
她說得極帶渲染性，重複著高喊，沒多久村裡的人都聽到了動靜。
就連村長秦萬國也驚動了，帶著人一起趕過來。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秦老太太，你們家這是在鬧什麼？」
秦萬國對沈春華帶著幾分客氣。
只因為沈春華的二兒子，也是秦晴的父親秦長遠，是村里唯一的老師。
當年也是為了救洪，才會死於洪災之中。
對於秦家，秦萬國一直是頗為照顧的。
「村長，家裡兒媳婦起了爭執，一點小事，讓大家見笑了。」
沈春華僵著臉賠著笑，一邊對何翠雲使眼色。
「都散了吧，我們的家事，還輪不著你們來看熱鬧！」
何翠雲伸手就想要將唐敏從門檻上扒拉下來。
唐敏死死抓住繩子，愣是不動，眼淚汪汪地看著村長。
「村長！求您給我做主！我婆婆把我10塊錢賣給河西村的王麻子。」
「大傢伙都看看啊，惡婆婆強賣兒媳婦，我三嬸還把我媽打得血淋淋的！」
秦晴直接把髒水潑到何翠雲身上，氣得何翠雲直跳腳。
「你們秦家挑糞砍柴，哪些重活累活不是唐敏在干？10塊錢就要把人賣了，這是人嗎！」
「河西村的王麻子，出了名的混帳東西，這不是生生把人往火坑裡推嗎？」
「這彩禮錢人家唐家都沒收，你秦家還好意思舔著臉收？」
「還把人打得這麼慘，何翠雲，你對你家男人凶不夠，還打嫂子，真不要臉！」
河東村的人都不是瞎的。
唐敏在秦家幹活有多賣力，誰都看得見。
誰家不希望能娶個這麼能幹的兒媳婦，偏偏秦家老太看唐敏，就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嫌棄唐敏剋死了她兒子，嫌棄唐敏生了個女兒，不像她生了三個兒子！
但是再怎麼樣，賣兒媳婦這種事，得多不要臉才能幹得出來。
「我沒打她，她那傷不是我打的！」
何翠雲急急想要解釋。
秦晴反問她一句，「不是你，那是誰打的？是我奶打的嗎？」
「你個小娼婦！咧著一張爛嘴說什麼！」
沈春華對著秦晴就是一通亂罵。
何翠雲想解釋，那傷就是王麻子打的！
但是真要這麼一說，她們更顯得理虧。
「村長，我不想嫁，我真的不想嫁！我這輩子為長遠守一輩子的寡我都願意！」
唐敏說得情真意切，再加上她那一身血淋淋的傷。
單薄的身體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圍觀的幾個村婦看不下去，上前幫忙著將唐敏扶下來。
「嫂子，你說不嫁咱就不嫁！」
「這世上還沒有婆婆逼著兒媳婦嫁的道理。」
「秦老師人都走了，你留在秦家是情分，真不想留，那也應該！」
幾個女人你一嘴我一句，說得是越來越氣憤。
盯著沈春華的眼神跟刀子一樣，恨不得捅上幾個窟窿。
這沈春華本就是個滾刀子肉的潑婦，仗著二兒子當年救洪犧牲，就像全村都欠她似的。
平日裡欺人偷拿的事，那是真沒少干。
「我們秦家的事，還輪不到你這幾個婆娘來摻和。」沈春華惡狠狠地反嘴。
「秦家嬸子，國家提倡婚姻自由，唐敏不想嫁，那你也不能強逼！」
秦萬國也看不下去了，說了句公道話。
「就算她不嫁，我們秦家也容不下她。」
沈春華心一橫，這個小賤婦讓她丟了這麼大的臉，想留在秦家絕對不可能！
「我們也不留秦家。村長，您做個主，我們要分家，我媽幹了這麼些年，分10塊錢，不過分吧！」
秦晴順勢提出了自己的需求。
秦萬國沉吟一聲，這分家可就是家事了，他這個村長還真不好管。
「這分家也可以，不過……」
唐敏也看出秦萬國有所猶豫，立馬一扭，要去扯那麻繩。
「長遠死了，我還被逼改嫁，秦家想把我攆出去，我這就吊死在秦家門口！」
眼看唐敏這麼一鬧，秦萬國趕緊轉話。
「秦家嬸子，這錢該給還是要給的。」
看著眾人都站在唐敏那一邊，沈春華也是騎虎難下。
「想要10塊，沒有！最多給5塊！」
她咬咬牙，索性就將這兩個累贅攆出家門，至少她還賺了5塊錢。
「不行，必須10塊錢，一分不能少！」
秦晴堅決不讓步。
「吵什麼，吵什麼呢！」
秦長兵抱著六歲的小兒子，從人群後方擠進來。
他長得人高馬大，就是綠豆眼塌鼻樑，整個人都透著股猥瑣的勁。
秦光美也就是隨了他的長相，才丑得出奇。
一看到秦長兵，沈春華就像是看到了救兵，她指著唐敏秦晴等人哭訴著。
「長兵啊，你再不回來，你媽都要被人欺負死咯！」
秦長兵一看到唐敏，眉頭都皺成了死結，他一言不發，趕緊拉著沈春華往裡屋走。
兩人不知道在房間裡嘀里咕嚕說了什麼，等到沈春華再出來的時候，她話鋒一轉。
「你們不就想要10塊錢嘛！行！我給！但我有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