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前往隕龍之地
自從鹿不二得知梅老闆有可能要同時面對三位神聖君主以後就再也坐不住了,甚至沒有再趁著難得的獨處時間跟夫人再溫存一會兒,匆匆忙忙收拾好了東西,就準備前往隕龍之地。
雖然在戰鬥上幫不上忙,但至少可以去收個屍。
反正他還可以操作天神咒縛系統來救人。
只不過殷霾教授看到他如此匆忙,這才在他上車之前把他喊出來,頂著呼嘯的風沙說道:「你先不要著急,短時間內那傢伙死不了!當初你父母提醒過他,他準備了幾十年,突破到了第十一界!」
鹿不二剛把背包扔進越野車裡,聞言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隨手揮開呼嘯的沙塵,反過來問道:「啥玩意,第十一界?」
他簡直不敢相信,第十王國界已經是進化之路的盡頭了。
特麼的哪裡蹦出來了個第十一界。
殷霾教授也懶得解釋,直接坐上了后座,一指點了過來。
伴隨著如潮的精神力湧入,鹿不二經過了短暫的失神和恍惚以後,終於明白了所謂的第十一界是什麼東西。
所謂的第十一界其實並不存在,這只是一種說法。
因為那種狀態的確超越了第十王國界。
簡單來說,第十一界就是將自身的王國領域融入自身的一種做法,也就是把逸散開來的能量壓縮到了極致僅用於近身作戰,而不再對這個世界的自然法則施加影響,總體來說有利有弊。
弊端是,這種做法會失去大範圍的作戰能力,只適合單兵突破。
有利的是,當王國界的進化者放棄了對世界施加影響轉而只注重自身的加持時,其近身的破壞力會達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境界。
這就是第十一界的由來。
殷霾教授見少年理解了以後,便收回了手指,叮囑道:「這種打法其實就是追求的就是極致的效率,畢竟王國界的進化者本來是為了對付天神而誕生的,因此才會追求廣域的破壞力。梅丹佐早就預料到自己有一天會被同階同配置的進化者圍攻,所以才想出了這麼個歪點子。當然,這還多虧了你父母當年的研究,才讓他成功突破了第十一界。」
鹿不二轉身望向東方的天空,即便相隔遙遠的距離他也能夠感受到那股磅礴的威壓,無盡的光明撕裂了半邊夜空,恍若日出。
他甚至能夠感受到地球自轉的速度在加速,自然法則被扭曲。
「但是梅丹佐的王國並沒有消失。」
他詢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殷霾教授回答道:「那是因為即便是梅丹佐,也沒有辦法一時間吞噬掉他的王國,依然有很大一部分的力量被浪費了。但像他那樣的人,每一次的戰鬥都會讓他變得更強,他也能在戰鬥中完成突破。你要相信他,在你完成某些事情之前,他不會輸。」
鹿不二微微皺眉:「他要我做什麼?」
「喚醒燭晝之龍。」
殷霾教授沉聲說道:「天人組織接下來也會要帶你前往古賽爾,只要能把燭晝之龍喚醒,一切都不是問題。但是,天人組織不可信,必須要你來盯著這件事。梅丹佐只信得過你,必須由你來。」
鹿不二沉默了片刻,擔憂地望著東方,微微頷首。
的確,殷霾教授說的對。
急著去收屍,的確不是最好的選擇。
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能直接打贏這場戰鬥。
正如殷霾教授所說,天人組織的確在五分鐘以後就來找他了。
納賽爾長老帶領隊伍走在前面,板著臉說道:「無論第一元老下達了什麼指令,反正我是不可能縱容那個邪惡的神燼術小鬼的!目無尊長,毫無敬畏之心,他要是再敢在我面前造次……」
阿隆索長老看他突然不說話了,便問道:「您接著說啊。」
以鹿信之為首的天人們都站在原地不說話。
因為鹿不二就站在他們的面前,面無表情。
納賽爾長老憋了半天,清了清嗓子,沉聲說道:「看得出來,身體是養好了。注意休息,不要過度操勞。雖然是在庇護所里,但還是要小心一些不法分子。稍後我們啟程前往古賽爾,陳璟小姐會跟你匯合。」
說完他不等任何答覆,轉身說道:「走!」
鹿不二覺得莫名其妙,也沒搭理他們。
背後傳來天人們竊竊私語的聲音。
「納賽爾長老,您不是不可能縱容他的麼?」
「第一元老都下令了,我能怎麼辦?這傢伙同時掌握了暗質體和神術體,已經是高層眼裡的香餑餑了,我怎麼能亂動他?」
「您剛才不是說不管第一元老的指令麼?」
「快閉嘴吧,你沒看到他已經第六慈悲界了麼?解決了命理的衝突問題,這個天生邪惡的神燼術小鬼跨一界也能輕鬆吊打我!」
鹿不二搖了搖頭,沒有在意這群天人們的議論,先去叫醒了午睡中的小嫻,跟她說了一些接下來的行程,開始幫她收拾東西。
艾月和原晴已經事先通知過了,待會兒會在庇護所門口集合。
時間還很充裕,接下來還有時間去探望一下沉睡中的龍雀。
如今的龍雀被施加了隱秘之血的庇護,像是普通的軍官一樣在帳篷里沉睡,由達蒙和薔薇輪番照顧著,理論上不會有事。
因為哪怕是沉睡中的龍雀也是第十王國界的進化者,而且隨時都會因為失控而暴走,怕出事也不是擔心他會被敵人襲擊,而是需要時刻防止他在睡夢中進入禦敵模式,把整個庇護所給炸上天。
因此褚訶必須要定期過來注射鎮定劑,他的兩位師兄還得過來幫忙打下手,否則龍雀在睡夢中無意識的動作都會把他們給震飛。
鹿不二本來有很多話想說,但當他真的站在沉睡的男人面前時又什麼都說不出來了,他只是在旁邊站了許久,然後轉身離去。
經歷了這麼多事以後,他已經不再是當初的那個孩子了。
雖然很想讓龍雀醒過來幫他。
但他知道,人生中最黑暗的路,是需要自己一個人走完的。
龍雀不可能陪他一輩子。
如今能看到龍雀安然沉睡,他已經感到很欣慰了。
接下來鹿不二去了另一間帳篷。
「別進來,在換衣服。」
帳篷里傳來了嬌橫的少女嗓音。
管家和武士像是雕塑一樣守在門口,對視一眼聳了聳肩,說道:「請您稍等一下,我們家小姐有潔癖,很喜歡洗澡。」
鹿不二也聞到了櫻花瓣的香氣,大概是沐浴露的味道。
「奇怪的氣息。」
小嫻忽然說道:「很濃郁的,暗質的味道。」
鹿不二聞言卻並沒有覺得意外,只是站在帳篷門口說道:「快點洗,待會兒要啟程了,我有些話要跟你說。」
帳篷沒再有聲音傳出來,大概過了五分鐘以後,門帘被輕輕掀了起來,裹著浴巾的夏燭探出頭來,濕漉漉的青絲如水傾瀉。
不得不說這女人還挺保守的,浴巾的長度從鎖骨蓋到腳踝,只露出了纖細白皙的雙臂,還有踩著拖鞋的精緻玉足。
但即便如此,她微微泛紅的臉也足夠誘惑了,僅僅是抬眼一瞥的風情就如同從枝頭墜落的繁櫻那般動人,美到令人哀傷。
「有事?」
夏燭不冷不熱地問道。
「我得到了第二段聖言,看到了至上先祖的記憶。」
鹿不二端詳著她的臉:「你說的那些事,恐怕是真的。」
夏燭挽起濕漉漉的長髮,歪著頭問道:「所以呢?」
鹿不二回想起聖言記憶里看到的那張臉,仿佛逐漸跟眼前這個絕美的女人重合在了一起,沉默片刻後說道:「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麼,但如果你想得到的是燭晝之龍的屍體的話,我可以幫你。不管你的身體崩壞多少次,我都可以用天神咒縛系統幫你恢復。」
夏燭輕笑著眨了眨眸子:「哪怕被龍翎給盯上?」
鹿不二聳了聳肩,指向天邊:「我只要那邊天亮。」
「沒問題,十分鐘以後過來接我。」
夏燭微微一笑,忽然看到了少年背後的小姑娘,眼神里流露出一絲詫異的神色:「你妹妹倒是挺有意思的。」
帳篷的門帘再次拉了下來。
鹿不二沉默了良久,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
「哥哥,這女人不正常。」
小嫻抬起頭,面無表情說道。
「我知道她有問題,其實我身邊就沒有幾個正常的人。」
鹿不二低頭摸了摸她柔軟的長髮,嘆了口氣:「其實就連你我也不是什么正常人不是麼?我到現在還是沒搞清楚我丟失的那些年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也沒能搞清楚發生在你身上的那些事。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在一起,遇到什麼事情一起面對就好了。」
小嫻仰著頭看著他,輕輕嗯了一聲:「知道了,只要待在哥哥身邊,我就不會害怕。但是哥哥,你要注意。」
她忽然說道:「我說那女人有問題,是她對你有想法。」
鹿不二微微一怔:「對我有……想法?」
小嫻頷首:「沒有什麼惡意,但確實是很奇怪的想法。」
鹿不二轉身望向帳篷,眼神有些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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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前往古賽爾的任務是清除第三站點生命災難的重要一環,軍部也會派出軍官作為代表來跟隊,以防止出現一些不可控的情況。
領隊依然是原烈和夏言,但卻多了一位不知名的少年軍官,大概是神權派那一系的,據說是個文職人員,很少拋頭露面。
天人組織的納賽爾和阿隆索正在跟軍部的代表交流情況,畢竟當第三站點的問題解決以後,他們雙方是要合作的,這時候表現得很熱情。
鹿信之望向那位從未見過的少年軍官,微微皺眉。
「怎麼了?」
隨行的天人們詢問道。
「沒什麼,以前似乎在哪見過。」
鹿信之搖了搖頭,他是個沒什麼感情的人,只是一柄不斷磨練自己的劍,雖然最近自信心受到了嚴重打擊,但心態依然保持良好。
等到鹿不二牽著小嫻的手來到停車場的時候,忽然愣住了。
因為越野車上不僅有艾月和原晴,還有一個相當熟悉的傢伙在低著頭搗鼓他隨身帶的裝備,頭也不抬地說道:「喲,來了啊。」
鹿不二微微一怔:「何賽?」
「沒想到吧?」
何賽朝他身邊的少女招手:「小嫻,過來吃糖。」
小嫻聽到有糖吃立刻被釣成了翹嘴,輕盈地跳上了車。
何賽塞給她一塊巧克力,轉頭說道:「我這次也跟隊伍。」
鹿不二遲疑了一瞬間:「你……」
原晴轉過身大大咧咧說道:「你已經第六慈悲界了,魂刃需要升級。這小子是來幫你升級魂刃的,有什麼可驚訝的?」
鹿不二微微皺眉:「隕龍之地里有條件麼?」
「有的。」
艾月低頭翻閱著地圖,頭也不抬說道:「理論上,隕龍之地里也會沉睡著某些進化鏈之外的異鬼,其中不乏有荒神級的存在。這些進化鏈的異鬼,是在暗質自我分裂中變異的產物。通常而言,這類異鬼一般會在自己的領地內沉睡,很難被外界察覺。但由於目前隕龍之地正在爆發激烈的戰鬥,這些異鬼們也會開始逃亡,很好尋找。」
她通過反光鏡望向東邊的光明和黑暗,眼神里滿是擔憂。
「至於鍛造魂刃的條件,倒是可以採用古法的方式。」
何賽抬起頭,笑道:「具體我已經規劃好了,不用擔心。」
鹿不二沉默了一秒,無聲地笑了笑:「謝了。」
何賽擺了擺手:「咱們哥倆還需要道什麼謝啊。」
鹿不二剛想說什麼,就聽到了背後的腳步聲。
梳洗打扮過後的夏燭自顧自地走上車,黑色的罩衫外套搭配著灰色的小背心,下身是超短褲和過膝襪,踩著一雙高筒靴。
寬大的墨鏡罩住了半張臉,頭頂戴著遮陽帽,很酷的打扮。
這一次她倒是沒帶隨從了。
何賽被這女人的氣場嚇了跳,本能地挪了挪屁股。
「你好。」
夏燭瞥了他一眼,輕輕嗯了一聲。
「人都到齊了?」
殷霾教授也上了車,誰也都沒有搭理。
「你這身體真的沒問題?」
鹿不二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梅丹佐不在,我就是你的護道者。」
殷霾教授板著臉說道:「瘦死的駱駝斌馬大,我好歹也是一個第九界,與其擔心我,不如想想你怎麼進階。」
鹿不二翻了個白眼:「我是怕天人組織對你動手。」
殷霾教授嗤笑一聲,陰陽怪氣地解釋道:「放心,你可能不知道你自己的含金量。在你能夠同時掌握神術體和暗質體以後,你在他們的眼裡就是一塊香餑餑。哪怕天人組織有陳璟,也得當祖宗一樣供著你。畢竟想要把陳璟培養起來,還得靠你來傳授經驗。」
鹿不二撇了撇:「但陳璟是我的人。」
殷霾教授冷笑道:「正因為陳璟是你的人,所以他們才看到了希望。你不會放任她不管,所以你掌握的秘密,遲早會落到她手上。至於陳璟到底向著誰就不重要了,反正在他們眼裡你遲早會死。」
鹿不二指了指自己:「我,會死?」
殷霾教授嘲弄說道:「難道你自己就沒有點自知之明嗎?自從你出道以來,你的死亡率一直就沒有低於過百分之九十。像你這樣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把自己給作死了,他們還用得著擔心?」
「我特麼……」
鹿不二憋了半天,也只能攤了攤手。
雖然很不爽,但也沒有什麼反駁的理由。
「想好好活著,還是提升一下你自己的戰鬥力吧。」
殷霾教授閉上了眼睛。
鹿不二長舒了一口氣,難得聽了一會勸。
目前他的目標是迅速晉升第七理性界,並且把自己的暗質體提升到荒神階,而作為反轉的神術體同樣也能獲得等量的升級,魂刃的二次鍛造也是至關重要的一環,這關係到他以後是否能更快更高效的釋放自己的王國,總之任務是非常繁重的,壓得他有點頭痛。
「小嫻,我的死亡率真的有這麼高嗎?」
鹿不二望向坐在車廂里吃巧克力的少女。
小嫻抬起頭,眼瞳里再次泛起詭異的蒼白。
「是的。」
她認真說道:「黑得像是發霉一樣。」
鹿不二翻了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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庇護所的廢墟里,原融站在哨塔上,目送著車隊在荒蕪的公路上遠去,搖了搖頭說道:「原澤那小子,竟然把元吉給派出去了。」
他低頭啃著瓜子,把皮屑彈到風裡。
「是啊,原澤也是急了,你這兒子真的一點兒都不像原家人。」
周著低頭撫摸著戒尺,嘆息說道:「現在龍雀也已經復活了,等到他清醒以後也就不需要別人來頂替你的位置了。龍雀融合了秩序因子以後,能夠做到很多你做不到的事情。最重要的是,龍雀的異鬼術是焚天之骨,你應該明白這其中的含金量,以及這背後意味著什麼。」
彭獻之在旁邊默默聽著這兩個人的對話,沒有說什麼。
雖然異鬼術是近期才開放的,但各大家族早就偷偷在研究了。
每個人對於異鬼術的選擇都不一樣。
但偏偏最狂暴的焚天之骨,反而是最穩定產出的。
這其中的原因,不足為外人道也。
「我知道你的意思。」
原融收回了視線,轉過身嘆了口氣:「但現在想廢掉原澤,不太好辦啊。如果這小子想造反,你們倆聯手能把他給殺了麼?我只怕,他身上有阿卡夏聖教給她的一些東西,沒那麼好對付。」
周著深深看了他一眼:「所以需要你出手啊。」
原融舔著自己的牙花子,撓了撓頭說道:「且不說虎毒不食子,我這個狀態真想殺他,也沒什麼好殺啊。再說了,現在天人組織也扶持這小子,萬一被那些傢伙給陰了一手怎麼辦?」
如今在全人類一致對外的時候,有些內部問題也需要清除。
自從梅丹佐帶頭干翻了阿卡夏聖教的教皇以後,人類守望軍成立了第一研發局和零號部門,隱隱有了把軍權和教權合二為一的趨勢。
但這還遠遠不夠。
還有些問題沒有解決。
還有些人沒能處理。
其實每一代的神聖君主都想把職高聯邦的軍權和教權合二為一,但最後都因為無法承受其代價而選擇放棄。
這裡最主要的問題就是,這個世界是需要神聖大祭司的。
但如今蓮華成為了自由的神聖大祭司,這個問題迎刃而解。
梅丹佐帶著鹿不二輕而易舉就把這件事做到了。
接下來只剩下個別的人需要解決。
原澤雖然是第九界的進化者,但真想殺也不是不能殺。
重點是他背後的人是否會看著他死。
「很簡單,只要讓阿卡夏聖教的人知道原澤在跟天人組織合作,再讓天人組織的人知道原澤依然跟阿卡夏聖教眉來眼去,這就夠了。」
彭獻之給了一條毒計:「讓他們狗咬狗就好了。」
「嗯?」
周著微微頷首:「這招可以啊。」
原融不得不感慨道:「薑還是老的辣啊。」
這倆老傢伙,心是真的歹毒。
但說到這裡,他的表情再次變得嚴肅起來,很認真詢問道:「說起來,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阿卡夏聖教還是沒有反應麼?你們倆知道我說的應該是什麼,我是說……歐洛拉科技的創始人,出現了麼?」
周著搖了搖頭:「沒有,我們找了他整整五百年了,迄今為止沒有找到有關他的任何痕跡。他應該還活著,但就像是消失了一樣,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阿卡夏聖教里出現來的人,也都不知道他在哪。」
彭獻之嘲弄說道:「那傢伙太謹慎了,當年就沒有幾個人見過他,他對自己的資料也保護得極為到位,就像是一個不存在的幽靈。一個人如果存在,必然會留下痕跡。如果不存在呢?」
原融的眼睛裡帶著化不開的憂愁,輕輕嘆了口氣。
接著他從自己的口袋裡摸出了一本泛黃的日記。
「這本書上的指引,到這裡也就倒頭了。」
他輕聲說道:「以後該怎麼做,只能靠我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