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覺方知夏深 7
曾經是仙門世家的小仙女鹿九重生後成了個大西北黃土地里的村姑，邊放牛邊挖野菜，風一吹能吐出一口黃沙。
在這樣的「風水寶地」，她明白了為啥她現在的「爹」施老漢明明還不到六十，臉上那叫一個溝壑縱橫，像一個盤了好幾年的干核桃。
唉，貧窮，催人老。
鹿九邊挖野菜邊嘆口氣，凡人活著有啥意思啊，就是受苦嘛！她沒了前世那呼風喚雨的本事，那得重頭來過啊，不能蹉跎歲月真的就在這天天放牛挖野菜，要是這樣那復生的意義何在？死就死了，咋滴啦？把我弄回來是嫌我受的罪不夠？再來吃點貧窮老百姓的苦？
不行！還是得修仙！必須得找機會啊！
她心裡早就有了主意。
還記得那仨挖墳的道士嗎？他們就是機會！一定要從他們身上找到突破口！
為了好好活，再進入修行界，無論如何也必須從這幾個道士身上套出點東西來！
主意有了，道士暫時也跑不了，聽說他們挖墳挖出異象，他們仨擔心法力有限處理不了，便從青遙山又喚來幾個人，一來人多好一塊處理惡靈之事，二來這次要舉行的法會規模不小啊，不管有沒有惡靈，事情結束之後都少不得一場大超度。
不過，道士們挖墳發現了啥？難道真有惡靈？到底是有什麼東西要出世啊還能事關天下百姓？
像一些為惡的精怪，一般也就是搞得一家子家宅不寧，殺幾個人，或者讓一個村子幾代都窮困潦倒或人丁不興，總之能影響到的範圍是非常有限的。
一是無冤無仇一般不至於幾次三番害人，或者能力有限所能害到的人非常有限。
怎麼還事關天下？會不會是道士危言聳聽？或者跟他們青遙山有莫大關係，但不能明說讓外人知道？
想不明白啊，不想了，當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找機會跟道士們打聽點如今仙門的消息。
我要拜師！進仙門！弄點靈丹吃！
鹿九賣了雞蛋，稱點羊肉，讓施老漢做幾碗羊肉麵，又炒幾個小菜，再拿上放牛時樹上摘的果子，午飯時送去給青遙派那三個道士，聊會天，並表示自己特別崇拜他們修行之人，若自己能進仙門端茶倒水那也是莫大的福氣。
這天下午施老漢沒下地，鹿九讓施老漢殺了只大公雞，雞胸肉單獨留出備用。其他的雞肉剁小塊，焯一遍水，放八角生薑等料，加水大火燒開，再放切好的土豆塊小火慢燉半個多時辰，不用開鍋蓋那誘人的香味兒就飄出院子。
然後把土豆雞肉裝進大盤，舀一大勺雞湯澆上。
鍋里剩的雞湯倒出，留著備用。
「好香好香！」有個男人的聲音在門口響起，鹿九趕緊用濕布擦了一把因燒柴火弄的髒乎乎的手小跑著去迎客。
來人正是那青遙派的三個道士。
鹿九昨天中午去給他們送飯，臨時小腦瓜一動，把他們約到家聊聊！再上點小酒，喝幾口，什麼話不好套？！
這不今天就來了。
安排幾個道士坐下，鹿九先摘了幾個院裡樹上長的梨子洗了端上。這個梨子是本地特有的品種，個頭小小，咬一口香酥脆嫩，汁多甜蜜。樹好養，果好吃，從夏初到秋末一直結果，許多本地人的家裡都種一兩棵酥梨樹。
第一個菜是盤涼拌菜，第二個是本地的沙蔥炒蛋，第三個土豆燉雞，第四個清炒小青菜，到這裡施老漢停火，拿著酒來了。
酒是本地糧食酒，糧食收成還行的年月里，一些本地人收了新糧食或屯或賣，但都會留出一點點釀酒，或是拿著新糧食去找那釀酒好的師傅，給點錢或果子、糕餅、糧食或直接酒釀好了留點酒給他，釀酒師傅就幫人做酒，這個酒入口綿甜，回味悠長，醇厚有力，卻不特別刺激。
頗像此地百姓，淳樸、勤勞、踏實、善良。
施老漢陪著喝了幾杯，感謝他們為村里做法事等。
鹿九又把那之前留出來的雞胸肉剁碎，放點薑末、食鹽、醬油，煮個粉條切了備用，又去院兒里菜畦割把韭菜，韭菜切細和雞胸肉、粉條放一塊攪拌均勻。
開火，燒水，然後和面做好餃子皮，等餃子包好，水就沸騰了，這時候把餃子下鍋煮。
不一會香噴噴的餃子就端上桌。
此地本就不是什麼富庶之地，又遇旱年，家家戶戶都不富裕。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靠天吃飯，收成不好的年份，家家省檢，這道士從那風景秀麗吃喝細膩的地方過來，在這兒待了幾天口腹備受煎熬，鹿九今日招待的飯菜雖說不是什麼珍饈佳肴，但也實屬用心了，算是近來吃到的最豐盛的飯。
於是三人心情極佳，又喝了幾口酒，話便多起來。
席間鹿九是聽到不少當今修行界的一些事兒，多是雜七雜八的信息，與她目前處境沒啥關係。鹿九就問有沒有門路可以讓她也進仙門。
其實鹿九昨日送飯，言語間對仙門興趣滿滿，今日又特意在家開小宴，她什麼意思這幾個道士心裡明白得很。他們仨對與鹿九初見那日的印象頗深，深覺這姑娘人雖不大，行事倒不小，一輩子在山溝溝里做個村姑著實可惜了，便爽快給她指個路告訴她哪兒有招弟子的仙門，去試試唄。
原來他們這西北有個邊安城，是全西北最大的城，城裡有個小仙門叫飛什麼派最近正招弟子。這不是什麼大派，成立也就七八年，不過名氣一點不小，好多人千里迢迢去報名。
道士告訴鹿九：一般能混到在世上有點些微名氣的都不會太差——後來事實證明至少錢是不缺的。
道士說，這個門派可以去試試。
試試就試試。
鹿九早就跟現在的「爹」表達了要去投入仙門的志向。老頭兒抽了袋旱菸後點頭同意了，這才有了今日殺雞做菜請客的事兒。
當晚，鹿九收拾個簡單的小包袱裡面有一件換洗衣服和一點口糧，第二日一大早施老漢趕牛車送了她二里地，看她搭上鄉鄰去城裡販貨的車子才回。
臨分別時，施老漢又對鹿九說了句，「娃兒你記得，善良的心就像太陽，有太陽莊稼才能得以生長。這個理兒什麼時候也不會變。」
鹿九點點頭，雖不明其意，也沒深究。她正興奮著呢，此時正值夏日炎炎熱浪滾滾，滾燙的風一點也燙不退鹿九要趕路的決心，她想要修行的心像這烈日一樣熾熱。
她想：就這樣愉快地踏上修仙之路吧！
一行就是兩天一夜，不是說在鹿九家附近嗎？是「附近」沒錯，直線距離間隔並不算多遠，但是……這可是山區……要去一個村兒有時候都得翻一座山，何況是去西北地區最大的城，聽趕車的說要翻兩座山，再沿著大路行一陣子才能看見城門……
行吧，鹿九坐在拉貨車上，眼前的路在倒退，山在遠離她，風呼呼刮，把陽光拍打在身上，又熱烈又舒爽！
仙之路，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