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我再委屈能有她委屈嗎?」
小公主示意他往對面看。西首席間,孫太守酒熱正酣,一隻老手赫然伸進新鮮出爐的小花魁薄薄的裡衣內,一下一下肆意玩弄起來。
那小花魁太小了,面對露骨的挑逗毫無招架之力,驚得猝然就僵了身子,咬著櫻唇,眼淚汪汪地抓著手絹,將一張嫩生生的俏臉埋得嚴嚴實實,不敢看人。
宴會主人李清站起來,什麼都沒說,離席而去。
「你至於這麼吃驚嗎?」
小公主以手把玩著紅金鑲玉的瑪瑙酒杯花瓣形的沿,看他呆若木雞,忍不住取笑道。
「節度使大人都不管嗎?」
「這算什麼。前年壽宴上,貴妃孫柔初玉體橫陳,惹得父皇把持不住,當著一干眾臣與她大行周公之禮,從此狎妓之風便在大熠盛行無忌。上至王公貴族、下至市井遊俠,皆逐此流,宴飲後都不免來上一遭。倘若誰囊中羞澀,沒帶美人以供雲雨,反要遭群嘲的。」
節度使府一張張碩大的條案下,供人跪坐的墊子又長又厚。蘇羽之前還感嘆節度使府作風豪橫,原來,竟是為了方便聲色狂事。
一個糜爛的國家,先從上樑不正開始。
「可你還在呢。他們當著你,也敢這麼幹?」
小公主扭過頭,以一種「你別給我演」的眼神覷著他,欺近私語:「師父,別裝了。」
「裝?我裝什麼?」
面對民風開放的老祖宗,蘇羽簡直一個頭兩個大。
「明知要赴宴,卻不帶姑娘,不就是做給我看嗎?嗯?」女孩子嫣然一笑,「這情我領了。可巧,我也沒帶男寵,咱們孤男寡女,不是正好麼?」
即便沒了軍職,龍家也是數一數二的世家,像他這種萬花叢中過,薅它一大把的公子哥,裝什麼清純。
「老爺,不要,不要……唔……」
懵懂無助的小花魁禁不住發出一聲嬌喘,惹得眾官吏爆發出一陣淫笑。
「孫大人,老當益壯啊!」「大人風采不減當年啊!哈哈哈哈……」
少女強烈悸動的身體把孫太守招得兩眼通紅,咕噥著低低罵了句,將她手一次次按去頭頂,舔遍全身。罡風無情摧來,她通身像在刀鋒上倏地掠過,狠狠打了個激靈——「啊……」
那雙蛇眼眯起來,心滿意足地觀賞著掌中美人兒一襲嬌軀被他逗弄起的反應,撩起衣擺。她被這種觸碰驚得倒吸一口涼氣,心臟狂跳著,身體在野獸般粗魯而沉重地壓迫下劇烈地掙動。
她只是個鄉下丫頭,因為疏勒河決口,村子遭了災,一家人都死了,她為了活命才來涼州城投奔表舅。
表舅和舅母對她挺好,見她衣衫破爛,就給她找衣服、梳洗打扮,還帶她上桌吃飯。
那是她長這麼大第一次上桌吃飯,那頓接風宴是她吃過最豐盛的一餐,但可能是太累了,飯吃到一半,她就犯起困,一頭栽到桌子底下去。
最後一個念頭划過腦海,她想,爹以前罵的沒錯,貪嘴的女人沒出息,活該出洋相。
醒來後,一個恐怖而陌生的女人拿鞭子狠狠抽了她一頓,說,要她聽話。
她被屈辱壓得喘不上氣,艱難地彎下頸,赫然望見扭曲如蛆的蛇臉上難填的欲壑。
她覺得,天黑了。
「啊!啊啊啊——啊!」
寧靜祥和的晚上,三條街開外的百姓們都聽到節度使府傳出悽厲的慘叫。
暴脾氣的將軍拍案而起,抽出羊肋排上三寸長的剔骨刀,戳著畜生大人的左眼珠子一路壓著把人釘死到碩大條案上。
人為刀俎的太守蛄蛹著肥膩的大肚腩似砧板上的肉,扯著嗓子,吼得毛骨悚然。
小花魁被迸出的腦漿濺了一臉又一身,嚇得癱坐在一旁,一動不動。
「誰再動,就是下一個。」蘇羽瞥了一眼周圍,沉聲。
所有人噤若寒蟬。
傳聞,龍家將軍一個個比羅剎還兇殘。尤其龍鈺,殺了人會把頭蓋骨片下來,掛牆上,十年征伐,森森然掛滿了一屋子。
還有他手上那把烏鐵槍,名曰「斷魂」,在列國都出了名,槍桿不是普通的白蠟杆或稠木桿,而是一種寒鐵鍛成,因為沾過太多血,沁色格外重。
「哎喲我的天吶!」
江南官場殺人如麻公主殿下,也被眼前的景象驚得一蹦三尺高。蘇羽抬眸,瞥她一眼,又往瑟瑟發抖的小花魁身上浮光掠影地點了一下。
她張張嘴,終究沒說話,只褪下珠光寶氣的公主禮服,將驚魂未定的女孩子裹好。
「帶她走。」蘇羽說。
「龍鈺,孫大人可是朝廷命官!」陸豹平了平心緒,厲聲質疑。
「正好,我還沒殺過朝廷命官。」
他將半死不活的老色鬼扔到一邊,英氣逼人的臉上漠然至極,就好像殺的是一隻老鼠。
他辦事,從來不商量。
「來人,把他給我綁了,押入大牢!」
李清聞聲從後堂出來,厲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