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之後,沈玉瑤的身體已基本恢復,蕭辭陪著她在村中漫步。當她看到村子的景象時,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這裡的村民大多是老弱病殘,有的只剩一隻胳膊,艱難地用單手勞作,那粗糙的手掌因過度用力而微微顫抖;有的只剩一隻腳,靠著拐杖緩慢移動,每一步都顯得那麼吃力,額頭上汗珠密布;有的兩隻手都沒了,只能由他人照料,眼中滿是無奈與悲傷;更有的雙腿都沒了,坐在簡陋的木板車上,望著遠方,神情呆滯。還有一群婦孺兒童,眼神中透著無助和迷茫,孩子們穿著破舊的衣衫,在塵土中嬉戲,婦女們則忙碌著瑣碎的家務,日子過得很是悽苦。
蕭辭陪著沈玉瑤,眼睛卻不斷觀察著村裡的人,越看越覺得那些傷殘人士身上有著軍人的影子,心中有了些猜測。此時,時都急匆匆跑過來壓低聲音說道:「世子,這個村子不對勁!」蕭辭不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沈玉瑤看了看四周道:「哪裡不對勁?」
「沈小姐,你看那些傷殘的村民,他們的傷是刀或者劍、戟之類的兵器造成的,普通刀具的傷口不會這麼整齊。」時都滿臉不可思議地說道。
「你說什麼?」沈玉瑤臉色微變。
「你也發現了。」蕭辭仿佛不是那麼驚訝,只是淡淡開口,緊鎖的眉頭卻沒有一絲放鬆。
「世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沈玉瑤一臉震驚。
「具體的還得問問池大哥。」蕭辭右手拇指摩挲著食指,陷入沉思之中。
三人商議後決定等池鷹回來必須要問個明白。
然而這一等,直等到半夜時分池鷹才回來,待他收拾妥當後,就被時都請進了蕭辭他們的房間。
蕭辭也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的問道:「池大哥,這些傷殘的村民,我看他們像是從戰場退下來的老兵,朝廷不是會給退下來的兵補助養老嗎?怎麼會落得如此境地?」
池鷹臉色一變,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和警惕,他語氣生硬地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蕭辭鄭重說道:「池大哥,我沒有惡意。我只是覺得事有蹊蹺,倘若您信得過我,我定能為大家找回公道。」
沒等蕭辭繼續開口,池鷹厲聲道:「蕭兄弟,你可能看錯了,我看二位姑娘的身體也休養得差不多了,明天一早你們就離開吧!」
沈玉瑤趕忙道:「池大哥,他們是為百越受的傷,他們的血也是為百越流的,如今百越人民能安居樂業都是他們用自己的生命換來的,而他們呢,被遺忘在這荒山野嶺之中,吃不飽穿不暖,這公平嗎?」
池鷹沉默片刻,咬了咬牙說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管我們的事?我不能讓村子因為你們再雪上加霜!萬一招來禍端,我們這些老弱婦孺可怎麼活?」
蕭辭目光堅定,直接挑明道:「池大哥,不瞞你說,家父以前也上戰場打過仗,所以我深知將士們的不易,如今見到這樣的不公,我若不出手相助,良心難安。」
池鷹見蕭辭如此堅決,長嘆一口氣,終於將背後的秘密全盤托出:「唉,三年前我阿叔他們從北番戰場退下來,當時上面來人登記造了冊,說是朝廷會給補助和養老,可是他們等了好幾個月也沒收到補助,我阿叔他們想是不是上面把他們遺漏了,所以一起去找當地的衙門陳述情況,衙門的老爺問明情況後就讓他們回家等著,他們沒有生計來源,時間久了好幾個老兵因得不到照料沒有扛過來;我們幾個後輩看不下去,就帶著阿叔他們上衙門說理,衙門的老爺不但不給說法,還對我們拳腳相向,他們不許我們出現在衙門附近,派人驅趕我們,好多老兵也在他們的驅趕中丟掉了性命;若不是遇上那位白虎軍的將軍,恐怕我們這些人也活不到現在,後來在那位將軍的幫助下我們遷移到這深山中,並在這裡定居了下來。靠著那位將軍的幫助,和我們幾個有勞動力的人上山打獵,才勉強得以生存。可這日子也是一天比一天艱難……。」說到此處,這位硬漢雙手拳頭捏得咯咯作響,手臂青筋暴漲!
蕭辭握緊拳頭,憤怒地說道:「這簡直是無法無天!池大哥,您放心,我定會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還大家一個公道!」
池鷹眼中燃起一絲希望,但仍帶著幾分憂慮:「公子,此事非同小可,你真能做到?這背後牽扯的勢力恐怕不是那麼簡單。若是因為此事連累到各位那豈不是得不償失啊。」
蕭辭鄭重承諾:「池大哥,我蕭辭說到做到!哪怕前方困難重重,我也絕不退縮。」
池鷹望著蕭辭,點了點頭:「好,公子,那我就信你這一回。」
這時,沈玉瑤也走了過來,說道:「池大哥,還有我們,我們也會一起想辦法的。」
池鷹感激地看著他們:「那就多謝各位了。」
蕭辭頓了頓又道:「池大哥,你口中的那位白虎軍的將軍不知如何稱呼?」
池鷹臉色變了變道:「不滿蕭公子,那位將軍救下我們時只說了他也是白虎軍的將士,並未留下姓名;後面送物資也是托人來的,所以她的名字我們還真的不知道。但是看他的膽識氣魄一定是位將軍無疑了。」
蕭辭讓時都拿著自己的令牌回京城籌備物資送過來,沈玉瑤也讓丫鬟小竹跟著時都回去給母親和哥哥們報平安;他們二人則是留下來給村裡的傷殘老兵、老弱婦孺們看病治傷。
蕭辭陪著沈玉瑤在村里忙碌著,日子一天天過去,村民們對他們的感激之情也日益深厚。
一天,蕭辭和沈玉瑤在為村民診治結束後,坐在村中的一棵大樹下歇息。
蕭辭說道:「瑤兒,也不知道時都物資籌備得是否順利。」
沈玉瑤輕輕擦了擦額頭的汗珠,說道:「應該快了,相信時都能辦好此事。」
就在這時,池鷹走了過來,在他們身旁坐下。
蕭辭問道:「池大哥,那救我們的丹藥你是從何得來的?」
池鷹回憶著說道:「有次我進山打獵,遇到一位粗布灰衣的老頭,他見我獨自一人,便與我交談了幾句,得知我們常在此處活動,怕遇到危險,就給了我這丹藥,說是以防萬一。」
沈玉瑤心中一動,猜測道:「難道是我師傅薛半山?我這段時間一直在跟他學醫,他最喜歡獨自進山採藥,一去就好幾天。」
蕭辭說道:「也有可能只是碰巧遇到的好心人。」
沈玉瑤皺著眉頭說道:「但這丹藥的藥效奇特,和我師傅平時製作的很是有異曲同工之處,說不定真的是他。」
池鷹說道:「不管怎樣,總歸是救了你們。」
過了幾日,時都帶著物資和小竹從京城歸來。
小竹興奮地跑向沈玉瑤:「小姐,夫人和少爺們都很掛念您,讓您早日回去。」
沈玉瑤說道:「等我們把這裡的事情處理好,就能回去了。」
蕭辭對時都說:「把物資分發給村民們,看看還缺些什麼,再從京城調運過來。」
時都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