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簾洞前有一條水幕,湍流急促,飛瀉而下。
僅看一眼,便知曉威力極大!
縱使成年大猴稍有不慎,也會被湍急水流沖走,落至下方,免不得摔個粉身碎骨。
孫古月起身,伸頭探了探,猛咽口水,雙腿忍不住的打哆嗦。
伸出手指,伸入水幕中,手指被水壓的抬不起來。
孫古月不敢跳。
孫古月不自覺的退後兩步,跌跌晃晃摔在地上。
一旁芭將軍眸底隱約流露失望的神色,搖頭嘆息,離去。
千餘年前,花果山萬猴圍在水幕之前。
不少大猴躍躍欲試,想嘗試跳過水幕。
當時的馬、流元帥、崩芭二將,僅是稍微強壯的大猴,也想嘗試跳過水幕,贏得無數母猴青睞。
馬、流、崩、芭站在懸崖邊上,蓄力了許久,最終沒敢跳……
那時,一隻金色毛髮的石猴站了出來,笑呵呵:「俺來,俺來跳!」
「不過說好了,俺若是跳過去,汝等奉俺為王!」
猴子崇尚強者,紛紛點頭,「跳過去,就奉你為王!」
於是,石猴奔跑,至水簾前,絲毫沒有猶豫,縱身一躍,跳過了水簾,隨後從容跳出,「大造化,大造化,裡邊是一天造的福地……」
正是有石猴帶頭,花果山萬猴才敢跳過水簾。
面對水簾時,是100%的恐懼。
當跳過水簾後,才驟然發現,「這水幕的威力,不過如此嘛,遠沒有想像中的大……」
至大聖隕落後,馬流崩芭才知曉,眼前的水簾…是對猴族勇氣的考驗!
芭將軍目光變得黯淡,失去了光澤,『從他的身上看到了大王的影子…但他卻不是大王……』
『我猴族的美猴王死了,死在了兩百年多年前…』
芭將軍離去。
孫古月緩了許久,心底的恐懼才消失大半,才有力氣站起身來。
孫古月跪倒在地上,拳頭砸著牆壁,「我為什麼這麼膽小…為什麼這麼沒用!」
孫古月克服不了恐懼,每每望到水簾,雙腿都忍不住的發抖。
孫古月黯然失魂的坐在洞口,看著族人輕鬆穿梭水簾,進進出出。
一直到夜幕。
孫古月耳邊聽到了夥伴二斤半的叫聲,「哥兒,我好疼啊…我的頭好疼啊……」
「哥兒,你一定要好好活著……」
孫古月被噩夢驚醒,方才夢到了二斤半。
無數族人死在群妖之手。
猴族滅亡……
豆子般大的汗珠不斷落下,孫古月的呼吸急促無比。
再次站在了水簾之前。
孫古月深吸了一口氣,閉眼,蓄力,再蓄力。
從黑夜等到天明。
拂曉日出。
天邊泛起魚肚白,一縷日之精華落下。
孫古月猛地睜開雙眸,卯足了力氣,縱身一躍。
嘩啦啦!
耳邊響起激流的水聲,但身上的水壓力卻不大。
踏!
平穩落地。
「呼!呼!呼!」急促的呼吸。
孫古月回頭看了看身後的水簾,臉上露出了笑容,「哈,哈哈哈!」
「我跳過水簾了,我自己跳過水簾了!」
「我真的跳過了!」
「水簾的威力不大,不大!」
孫古月激動,開心的像一隻猴子,來回穿梭跳躍水簾。
芭將軍拄著拐杖走出,瞧著這一幕,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水簾是假象,縱身躍起那一刻,恐懼就不值一提了。」
芭將軍走出了水簾。
孫古月激動欣喜,眼神中帶著期待,「芭爺爺,您該帶我去那了。」
芭將軍點頭,「隨我來吧。」
芭將軍走之前,見了一次馬、流元帥。
隨後便與孫古月一同出了水簾。
走出水簾洞後,一老一少兩猴走進了一處山林。
向山林上方走去。
周圍有許多狼蟲虎豹窺伺。
芭將軍顫顫巍巍的從懷中拿出一根毫毛,冷聲開口,「不怕死便都過來吧!」
窺伺的狼蟲虎豹見著金色毫毛,皆面露大忌憚,大恐懼……
竟一敢上前。
毫毛的主人雖然死了,死了幾百年,但威壓尚在!
誰也不敢去測試毫毛的威力!
就這般,芭將軍帶著孫古月穿過了狼蟲虎豹群,穿過了濃密的山林,抵達了山巔。
出發時是早上,到山巔頂峰時,頭頂已經是群星閃爍,皓月當空了。
皎白的月華,一縷一縷的落下,映照在山頂,像是鋪了一層銀霜。
孫古月感受著清涼的晚風,毫毛都豎起來了,只是可惜資質太差,無法修行,吸納不了靈氣。
「芭爺爺,山頂的風景好美啊,站在這裡,竟然可以俯瞰到花果山的全貌。」
「芭爺爺,這裡就是大聖爺出生的地方嗎?」
芭將軍未理會孫古月,而是緩慢的向前方的山石走去。
山石正中,留有一個坑位,曾經的仙石,便是矗立於那!
芭將軍靠近坑位,手中的毫毛閃爍金色的光靈,有些溫熱。
愈是靠近大坑,猴毛閃爍的光亮便愈強。
嗡!
毫毛升空。
皎白的月華映照在毫毛上,迸發出璀璨金光!
嗡!
金光宛若箭矢,從花果山之巔散射而落。
山林中陡然響起一片片慘叫聲。
坎源山水髒洞,小混世魔王嚇的瑟瑟發抖,「大聖…齊天大聖的法力……」
「這怎麼可能?」
散射的金光,不知射死了多少妖王。
月華之下的花果山萬籟寂靜。
金光散去後,山頂浮現出一道虛影輪廓。
虛影頭戴鳳翅紫金冠、身穿鎖子黃金甲、腳蹬藕絲步雲履,手持如意金箍棒,立於山巔。
芭將軍激動落淚,跪倒在地,「大王!大王…您回來了嗎?」
「大王回家了,回家了,大王回家了。」
遠處。
孫古月瞧見了大聖虛影,心靈被徹底震撼,「大聖…原來大聖長這樣,好威風…好厲害……」
孫古月立馬上前,跟著芭爺爺參拜,「大聖爺爺……」
孫古月方才跪下,山頂虛幻的影子便消失了。
隨風而散,散於天地之間。
這根救命毫毛,是孫悟空留給猴族最後的珍寶!
毫毛消散後,世間真的…再無大聖痕跡。
「大聖,大聖,您別走啊,大聖……」
「芭爺爺,大聖怎麼走了?」
孫古月著急的詢問。
芭爺爺卻許久沒有回應。
孫古月跑到正前。
芭將軍微閉著雙眼,有淚痕,朝著東南方向參拜,卻已然沒了氣息……
油盡燈枯,生機已絕。
而東南方位,是南瞻部洲。
大唐邊境,五指山那裡,便是齊天大聖身隕之地。
「芭爺爺……」孫古月這些日子見識了無數死亡,探查到爺爺沒了呼吸,霧水瞬間便充斥了整個眼眶……
孫古月趴伏在芭爺爺懷中哭泣。
夜更深了。
天地寂靜。
皎白的月華一縷一縷的落下,匯聚至山頂。
孫古月悲傷哭泣至昏睡,身上黃色毛髮竟隱隱發出了光亮。
眉心識海正中,大道之書,竟緩緩展開了。
霎時間,山頂的月華好似了有了源頭,以鯨吸的姿態,瘋狂湧入孫古月軀體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