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直出城,凌汛一開始不知道馬大人帶他去哪裡。
直到馬車在「繪月山莊」停下,進入繪月山莊的大門。
有小廝極其熱情地迎接他們,兩人在二門外下車。
一個長相富態的美貌女人,三十歲左右,端莊之下,又帶著一些說不清楚的鴇里鴇氣。
她看見馬大人,立即客氣地打招呼:「馬大人來了,這位是?」
「我的一位兄弟,姓凌,是前年的科考狀元。」
「哎呀,是凌大人,您可是青年才俊。快請進!」那女人一邊給他們引路,一邊說,「馬大人要喝清茶還是花茶?」
「先帶我兄弟看看!」
「好的。」
那女人眼睛不斷地往凌汛身上溜,凌汛十分不舒服。
一路走過,凌汛又遇見好幾個朝中大臣,看著他們身邊站著的貌美的女子或者清秀柔媚的男孩兒,凌汛有了猜測。
這裡不會是青樓、小倌館吧?
經過一個個區域,果然如青樓一般,許多男人摟著女人,各種不堪入耳的聲音毫不掩飾。
他沒說話,臉上表情也不是很明顯。
馬大人搞不准他心裡到底想什麼,還以為他假正經。
於是,故意帶他慢慢地沿著一個個更露骨的區域走。
凌汛才發現,這裡大得很,除了青樓、小倌館那樣的淫靡,也有絲竹風雅區。
馬大人小聲對他說:「凌汛,前面還有別的,你要不要看看?」
凌汛心裡有了數,來到這裡,你再搞清高或者另類,只怕活著出去都難。
這裡的男人,全部是官員。
不配合,只有死路。
頓時心裡惱!
他出身寒門,但是潔身自好,現在每一步晉升都是靠著忠心耿耿做事,而不是搞歪門邪道。
從他答應與馬大人一起回府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被馬大人算計進去了。
而今之計,便是一定要努力記住這些嘴臉,把他們扳倒。
想到此,他裝作難為情地說:「馬大人,下官真是不知道京城還有這種地方......」
馬大人無恥地說:「這裡都是男人快樂的地方,不要想別的。來這裡,誰也不會說誰。進了門,互相不認識,出了門,互相沒見過。」
凌汛點點頭,好一份同流合污的默契。
他聽說過青樓里醜態百出,但是從沒有親眼見過,在朝堂穿著官服道貌岸然的官員,到這裡,竟然如此的無恥。
沒有最無恥,只有更無恥。
在一處「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他看到一大群男人,一起戲弄一個小倌。
那小倌只有十來歲,長得眉清目秀,大概是調教過,舉手投足媚態十足。
他們把一顆藥丸塞進他的嘴裡,看他更加的媚態百出,爭先恐後地上前......那小倌被他們玩弄得不多久就體無完膚。
凌汛實在看不下去,轉身走了。
馬大人哈哈一笑:「習慣了就好了。」
帶他去一處更倒三觀的地方,那是一片開放區,門口還有一片牌子——「寸縷不著魚脫淵」。
就字面的意思,所有的男人、女人,先脫衣再進門。
大型赤誠相見的場面。凌汛強忍噁心,不動聲色地努力記住那些人的臉和名字。
馬大人卻哈哈大笑,拍拍他的肩膀:「到底是狀元!你的心性自然超過任何人,沒白帶你來。不瞞你說,第一次來,我差點暈倒。」
馬大人帶他在此過夜,凌汛沒有反對。
當然,晚上碰女人那是不可能的。真正高潔,出淤泥依舊不染。
次日寅時,馬大人喊他起床,一起回京。
凌汛一聲不吭,眼圈黑著。
馬大人笑壞了,說:「這裡好玩吧?看你,第一次來,眼底都青了。以後多來幾次就好。」
回到京城,凌汛先回府,趴在盥洗室嘔吐得膽汁都出來了。
洗刷好,進宮上朝。
今日上朝,依舊是謝皇后陪著惠帝垂簾聽政。
下朝,花子勝喊住凌汛:「凌大人,陛下叫您去御書房。」
馬大人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凌大人前途無量啊!」
凌汛恭恭敬敬地去了御書房,惠帝不在,皇后娘娘坐在龍案後,看看他,笑了笑說:「南柯,賜座。」
南柯給凌汛搬了個凳子,凌汛不坐,只拱手行禮:「娘娘,陛下喚微臣何事?」
「不是陛下喚你,是本宮找你。」謝皇后笑著說,「聽說你與昭昭關係相熟?」
凌汛恭敬地說:「謝侍郎救過微臣,微臣與閣老夫人有一面之緣。」
「不止一面之緣吧?本宮聽說你原先在她的莊子上住了許久,還幫她管過府兵?」
「是,臣初來京城,居無定所,借住在閣老夫人的莊子上一段時間。」
「那你知道她訓練府兵的事了?」
「臣不甚清楚,臣只是個文官。」
謝皇后很不高興,語氣冷下來:「昭昭救過你的命,還管你吃住將近一年,你竟然什麼都否認了?」
「不,臣不敢忘記閣老夫人的大恩大德,但是娘娘問的府兵的事,臣確實不知,既然借住,便不好指手畫腳。」
「好吧,你不想承認,本宮也不問你。那本宮問你另外一個問題,如果,昭昭要你為她做一些事,你可願意?」
「臣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本宮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臣若違背誓言當人神共誅。」
「那好,你記住你今天說的話。」謝皇后唇角微微翹起,「本宮記得你已經二十二歲,怎麼還沒成家?」
「臣的父親去世,臣暫時不想議親。」
「哦,確實是個大孝子。」
皇后與他談話並沒有多久。
凌汛回到位子上,仔細回想皇后娘娘的問話,再想想朝堂,他不僅皺眉。
這是抓住他的短處了?
但是他對自己的回答不後悔。
謝皇后又加緊批閱了摺子,午膳時間到了,她對南柯說:「本宮去昭昭那邊用膳。」
當謝皇后到了文慧殿,滿滿像個歡樂的小鳥一樣迎出來:「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她是謝皇后特意接進宮照顧謝昭昭的。
謝皇后心情都輕鬆了好幾分:「你們家夫人怎麼樣?」
「夫人能吃能睡,奴婢帶了一些書籍,每天給她讀一讀,夫人心情很不錯。」
謝昭昭要下床給謝皇后請安。
謝皇后趕緊按住她:「太醫不是說過了?躺著不准動,生了孩子,骨頭全部錯位了,必須躺著等它們慢慢復位,不然落下病根。」
謝昭昭無奈地笑著說:「謹遵娘娘教誨。」
謝皇后把她的手塞進被窩裡,說:「你在月子裡不要累著,也不要看書毀了眼睛,實在無聊,本宮就每天來給你說說朝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