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除名

  房媽媽看了顧涼月一眼，隨即垂眸苦笑，心起酸澀：

  「大小姐將這些陳年往事都挖出來了，想必也知道，自我夫君十年前意外身亡後，我便再沒離開過顧府。」

  「說重點！」審訊之人揚起鞭子狠狠抽在房媽媽身上，她當即「啊」的痛叫了聲。

  「重點就是，十年前的那場大火，不僅燒死了我男人，我兒子，也燒死了顧二爺的親生骨肉！」

  房媽媽近乎瘋癲地吼道：「二老爺，二夫人，你們的孩子早就死了，你們如今只有夢兒一個養女，她才是你們往後的寄託！」

  顧銘一直強撐著，甫一聽得房媽媽的話，他再也堅持不住，踉蹌著後退，「哐」地摔在了地上。

  鄒氏一口氣兒沒上來，登時暈了過去。

  「二叔？！」顧涼月驚叫著跑到顧銘身旁，趕緊蹲下替他診脈。

  瞧著她被細布緊緊纏繞的左手，盯著那細布上面滲出的大片血跡，顧銘抬手用力抹了把臉。

  「月兒，你去，你去開祠堂，把她趕緊從，從族譜劃掉。」顧銘呼吸不暢，說起話來胸口憋得難受。

  「勞煩順天府，順天府的大人們，替我顧家，出個告示，將此事說明……務必，務必要，嚴懲這賤婢！！」

  什麼？顧枳夢一顆心冷然沉到谷底，在他顧銘眼裡，她一個大活人，還比不上那個他從未見過面的短命鬼？

  顧家上下，未免也太過冷血冷情了！

  哼，這群人千萬別讓她爬到高位，待她有了權勢，她今日所遭的白眼與委屈，所受的痛苦和折磨，她必定要十倍百倍還給顧家人！！

  愣怔了片刻，房媽媽不敢置信地看著不遠處的男人，吼得歇斯底里：「顧銘？顧二老爺？您沒聽清楚嗎？您沒有女兒了！」

  「夢兒是您唯一的孩子了，您養了她十八年啊？您怎能如此冷血絕情啊？啊？」

  「本官冷血？」

  顧銘暴怒：「本官養了她十八年，論恩情，也是她欠了我們顧家的！」

  「可她又是怎麼對待月兒的？可你這賤婢又是怎麼照顧我的孩子的？」

  「本官今日但凡寬恕了你這女兒，對她有一點兒憐憫疼惜，他日百年後，我都無顏面對我那素未謀面，早已化成灰燼的孩子！咳咳……」

  眼見顧家二老爺被氣得咳嗽不止，聽荷生怕別人詆毀顧家人，趕忙上前扯著嗓子大吼：

  「房媽媽！人心換人心，但凡她顧枳夢平日裡善良一些，少些算計……我們家二老爺，我們家小姐，也不會這麼容易下決心處置她！」

  「她從前如何坑害我家小姐的事，就暫且先不提了，就說今日她被大傢伙兒捉姦在床之事，別說她不是顧家人了，就算她是顧家的女兒，她也得被逐出家門！！」

  墨薇也緊忙上前，沖房媽媽大聲道：「房媽媽，這些年小姐待你不薄！旁的不說，你逢年過節得到的賞賜，都比你的年俸多好幾倍！」

  「可你私下裡幫著顧枳夢勾引謝侯爺不說，還一直幫著她偷我家小姐的首飾金銀，那些帳，我都一筆一筆地記著呢！」

  音落，她取出剛才回去取的小冊子，躬身遞給順天府的衙役們，對一眾官員道：「諸位大人，相信你們去顧枳夢的閨房裡去搜，定能夠搜到不少贓物！」

  幾個官員相視一眼，在顧銘的同意下，迅速派人去搜查顧枳夢的院子，霍鈺不放心，派了錦衣衛從旁協助。

  此時此刻，圍觀的一眾女眷，和隨後到達的顧家人以及十幾個官員們，都覺得顧家也算仁至義盡了，眾人對顧家的處置方法，再也沒了任何異議！

  ……

  顧家大開祠堂，將顧枳夢徹底從顧家族譜劃掉，不過幾個呼吸間的功夫。

  跟著官差一道過來的，越聚越多的圍觀百姓，在十幾張告示貼出來的一瞬，也終於明白了顧家今日發生了何事。

  然，不等挑刺兒的人說顧家上下不好呢，魚貫而出的女眷們，以及那些隨行的下人們，就將今日在顧家發生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都散了出去。

  有百姓正不敢相信，覺得顧枳夢是無辜的，顧家人太過無情時，終於醒過來的鄒氏，踉蹌著跑了出來。

  「母親！」被押上刑車的顧枳夢眼含熱淚，聲音哀切，她就知道，鄒氏不會不管她的！

  人頭攢動的大街上，鄒氏一個沒站穩摔在了地上，她急切地掃了眼四周，跪爬幾步，撲倒在謝雲舟的跟前，極力忍著哭聲：

  「謝侯爺，一個巴掌拍不響，不管枳夢姓孫還是姓顧，你都，你都與她有了首尾，你不能不管她！」

  「雲舟哥哥……」顧枳夢說著，滾珠般的淚水止也止不住地掉了下來，「他們，他們說我保不齊要被刺面，還要挨刑杖流放……雲舟哥哥，你救救夢兒可好？」

  圍觀百姓中，有男人突然喊道：「現在不是極少有犯人需要刺面嗎？」

  「調包之事這姑娘也不知情，她就是通個奸而已，讓那姦夫將她收房做妾不就得了！至於把人往死里整嗎？」

  順天府的人邁步上前，打開顧府門口的三個大箱子，指著裡邊的東西道：

  「這是孫枳夢十年來所盜竊的所有財物，相應的口供，買賣單據，一應俱全！吾等抓她，是因為偷竊，不是通姦！」

  大傢伙兒瞄著箱子裡的東西，這會兒徹底都閉了嘴。

  挺漂亮一姑娘，看著柔柔弱弱的，怎麼不光偷人還偷東西呢？

  曾經的顧枳夢，現如今的孫枳夢，她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鄒氏身上，在刑車裡不停地給鄒氏磕頭：「母親，您與夢兒有著十八年的情分啊，求母親救救夢兒吧！」

  孫枳夢十幾個頭連著狠狠磕下來，額頭都破開見血了。

  鄒氏一眨不眨地看著她，鼻頭一酸，到底還是受不了，她轉身就跪行到了顧涼月腳邊。

  「月兒，二嬸這一輩子沒求過誰，嬸母求求你了，你就看在你們一起長大，看在她叫了你十幾年姐姐的份兒上，留她一命吧！」

  「月兒，嬸母給你磕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