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4章 釣魚!
形體模糊的生靈,一言一行,皆以長恆自居,仿佛就是那尊存在的再戰天下。
有天帝金口玉言,蓋棺定論,那還能有假?
不過這樣一來,此刻的情況便很微妙了——玉皇與長恆兩位古帝霸主再現世間,一起針對天庭,可見天庭已經阻擋了他們的前路,讓古老的霸主都無法坐視了。
「博弈?」
天帝的話音轉冷,「一群過了氣的老傢伙,能博弈什麼?」
「時代變了!」
「這已不是你們曾經稱霸的紀元!」
「今日若只有你們二人來此,註定了狼狽而退!」
天帝冷冷道,語氣中充斥了極致的自信與自負,仿佛眼前兩位古代霸主於他而言不過是土雞瓦狗,他收拾起來就跟收拾兒子一樣輕鬆隨意。
兩尊霸主沉默,真話很難聽,但的確如此,這一戰若只有他們,註定無功而返。
天帝太強勢了,以一敵二竟然不落半點下風,甚至還能力壓他們!
其中一尊霸主抬頭,環視世間,他像是在期待援兵,等待其他的古代霸主出現,加入到這一戰里。
縱然沒有霸主,來個始祖……也行,他不挑。
這是關鍵的時刻,雪中送炭,足以幫助他們二人扭轉頹勢,乃至於占據上風!
可惜。
他向世間求助,回應他的只有冰冷的現實。
讓人心寒,令人齒冷。
「唉!」
鮮血淋漓的身影幽幽一嘆,「人間真情何在?皆為蠅營狗苟。」
他嘆息著,像是在控訴世態炎涼,人心冷漠,他奮戰至此,竟無有半個援兵。
嘆息聲迴響世間,他的心緒被世人共鳴與聆聽,感受到那種憤懣與不甘,最終化作了遺憾與失望。
「真情?你們這些古代霸主,也配談真情?」
天帝失笑,補上一刀,「宵小之輩,心中唯有自己,自私自利,荼毒眾生,此等鼠輩,以利相聚,也必因利而散,又怎會有真情!」
「你們二人,若是能占三分上風,他們或許就不會坐視了,摘桃子一個比一個積極。」
「可顯然,我不是你們能隨意拿捏的存在,若是血戰搏命,你們必有人會殞命,縱是未來能再現,在逐道超脫時也將晚人一步。」
「誰會這般犧牲自己,成全他人!」
天帝呵斥,站在道德的高地上,俯瞰古代霸主。
「天帝,你難道就不是這般人嗎?」形體模糊的「長恆」卻開口了,石破天驚,「是,我承認,我等霸主罪大惡極,無惡不作,罪孽之多,罄竹難書。」
「我等為求超脫,什麼惡事都做過,今時今日我等不屑否認。」
「但你,天帝……呵,天帝!」
他笑了笑,「犧牲眾生的未來,成就自己的道果,所作所為,與我們又有什麼本質的區別!」
他輕喝道,震動人世間。
他在爆料,在抖出驚天大瓜,讓眾生錯愕、呆怔。
「你以眾生為盾,從而逆改歲月,你自號天帝,心中卻無有眾生,只為自己的超脫,以大夢萬古顛倒世間真實虛幻!」
「好一個『再苦一苦眾生,果子你來摘』!」
「若讓你功成,整個世間都被置入你的夢中,為你一念間決定世間的存亡未來……那時,整個世間縱還存在,又與死去何異!」
長恆大喝,激盪萬古山河。
眾生驚悚,天帝也是絕世大黑手?!
但,好一個天帝!
雖然神秘霧氣模糊了他的真容,可他語氣依舊平靜,從容不迫。
「路,是眾生自己走的。」
「不錯,我是有自己的小心思,我承認。」
「但,是否大夢萬古,我交予了眾生!」
天帝很坦蕩,言辭若潺潺流水,撫平了眾生惶恐的內心。
「他們可以不修金丹法,他們可以不在『魂夢』的境界上深入……我有逼他們嗎?我沒有!」
「修行,是自我的事情,不存在逼迫。」
「若世人不願,不修此法,不深入此境,我還能強逼他們不成?」
天帝似動情道,讓眾生略做思考後,深以為然。
天帝逼他們了嗎?
沒有!
是否修行金丹法進化路,可是他們自己的決定,能指責誰呢?
難不成說,天帝還能在這其中使壞,做著類似於一邊散布希麼《葵花寶典》,一邊挑動江湖大亂的事情?
怎麼可能!
天帝怎麼可能是這種人呢?
「我為天帝,誓死捍衛眾生選擇修行路的權力!」
天帝輕語,如清風溫暖了四季。
「我不是你們這些古代霸主,將眾生視作耗材、人礦,取之盡錙銖,用之如泥沙!」
清風吹過,便是雷霆,轟鳴人間,卻如曙光撕破夜幕,讓原本還在猜疑、猶豫的生靈一瞬警醒!
是啊!
不管天帝本心如何,他終究沒有像許多古代霸主和始祖那樣,做的那麼絕!
天帝葬坑、四極浮土、魂河、古地府……斑斑血淚凝聚其中。
古老的祭壇,沉澱的祭海,無言展示始祖的殘忍。
這是半條活路都不給啊!
始祖全殺了,不算太冤枉。
霸主呢?好一點,但也不多。
天帝如今做的事情,或許隱患很多,可跟那些古代霸主比起來,又不算什麼了。
關鍵是,天帝真的給眾生發好處!
古代霸主中,不是所有人都冷酷嗜殺,也有人如魔帝,講一個生生不息,但僅限子嗣,不如天帝有教無類。
也有人如有蟜古帝,並不嗜殺,卻想著讓所有人都淪為他的佃戶,為他打工,自己吃肉,湯水能不給就不給,不如天帝慷慨大方。
也有人如終帝,這更不嗜殺,但是他太危險,動輒觸碰歷史禁忌,讓所有人都沒有安全感,可能一不小心,紀元歸零,歷史重置,將整個世間都給揚了。
……
古代霸主,要麼用眾生堆砌通往超脫的路,要麼雖不嗜殺,卻一個比一個能整活,讓眾生坐立不安。
霸主整活,眾生認了,他們小胳膊小腿,又能阻攔什麼呢?
但是,整活就算了,風險卻是眾生一起分擔,好處沒有半點,光挨打了!
這誰受得了!
現在,天帝站出來了,他雖然整活,一副將世人綁上戰車的樣子,但是他有好處真發啊!
在天帝徹底完成大夢萬古之前,每一個生靈都能從金丹法中受益無窮!
至於說,圖窮匕見的那一刻?
管不了那麼多了!
太遙遠了,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好!
說不定在那時候,眾生能找到新的出路,從天帝的大夢萬古中跳出去呢?
是吧!
事在人為嘛!
「……何況!」
天帝還在大喝,「縱然大夢萬古,世間入我夢,又怎見得是壞事?」
他理直氣壯,「儘管可能會失去些許的自由,但卻會得到幸福美好的人生!」
「這個世間,戰爭,瘟疫,死亡……一重又一重劫數,如影隨形,與眾生糾纏不休。」
「只要還有野心家,這一切都躲不開,逃不過。」
「活在這個世間,看起來很自由,但死法也很隨機,有幾人能善終?」
「可入我夢中,一切由我所掌管,我一念之下,所有的悲劇都可避免,眾生一切所求都會被滿足……」
「那時候,自由?未來?算什麼!」
「世人失去了被餓死、被殺死、被病死、被意外死的自由,換來了平平淡淡、幸福美滿的枷鎖?」
「哈哈哈!」
天帝大笑,「你們的質疑,可笑不可笑?」
世間一靜。
下一刻,有浩蕩無邊的念力洶湧,源自眾生,席捲而來,讓天帝如神如聖,照破萬古長空!
他如一輪璀璨神陽,照亮了漫漫歲月的黑暗與陰影,令無盡生靈共歡呼!
「天帝!天帝!天帝!」
他們的心念赤誠,精神亢奮,以天帝為載體凝聚信念,讓古代霸主都難以直視了!
轟!
時光在破滅,虛空在融化,無上神威橫掃,令兩尊古代霸主悶哼倒退。
「世人無知,好逸惡勞……這世間哪有免費的午餐?一切命運的饋贈,背後早已標好了價格……」
「玉皇」低語,細微難聞,更被天帝的無量光所壓制、覆蓋,終不為外人所聞。
與此同時,天帝在主動進擊,邁步間,萬古歲月被他拋在身後,凌駕光陰上,強勢橫掃!
「轟!」
被逼無奈,兩尊霸主抬手還擊,但卻都身軀劇震,不能敵!
「走!」
「玉皇」長嘯,震動世間,「天帝大勢已成,不能與之敵,且讓他一時!」
「好!」
另一尊霸主也很果斷,與之一同且戰且走。
「哪裡走!」
天帝咆哮,他神勇無敵,直接就追殺跟上,傾力出手,轟殺大敵!
嗡!
血光蓋世,有無上存在被打爆了,血濺長空,洶湧澎湃,浩蕩也不知道多少諸天!
但轉瞬間,血光匯聚,那無上存在在逃,向著永恆未知地中遁去!
人們無法知道這一戰再往後的細節了,人們只知道,天帝最終平安歸來,衣衫雖染血,卻都不是他的,為之更添三分無上風采。
兩尊古代霸主沒有再現,未能再度殺上天庭。
「天庭各部,各司其職,且散去吧!」
天帝回歸天庭,對著緊張不安的天兵天將說道,讓無數人鬆了一口氣,也讓天庭的人心安穩了下來。
「對了,散去之後,發布聲明,我天庭與意圖禍亂人間的古代霸主不死不休!」
「傳我號令,追緝玉皇、長恆二賊!」
天帝冷聲道,讓一些機敏者隱約明白了什麼。
『看來,天帝雖勝,但終究沒有將他們徹底留下,讓他們逃出生天……』
這些存在一邊感嘆天帝的蓋世強大,非凡如古代霸主都能被他戰而勝之。
同時,他們又隱隱覺得了解了天帝的戰力水平,很強,可又沒有強大到無解的程度。
兩尊霸主殺上門,他都沒有擒拿鎮殺……若這一戰,還有第三位,乃至於第四位古代霸主跳出來呢?
那時,這一戰又會如何收場?
他們懷著各種各樣的心思退了下去。
直到凌霄殿中,唯有天帝一人獨坐時,籠罩其身的迷霧散開,露出葉凡的真容。
他皺著眉頭,像是在沉思什麼,半晌後一聲輕嘆。
「可惜……」
葉凡幽幽道,很遺憾的樣子,「竟無一條大魚上鉤。」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凌霄殿後,一個身體發福的胖道士悠然轉出,呵呵笑道,「能走到這一步的,哪個是蠢貨?」
「想要釣這樣的魚,要有耐心。」
「如我盜……考古的時候一樣,要跟墓主鬥智鬥勇。」
「有的墓穴主人,做著不切實際的美夢,幻想死後世界,於是陪葬的寶物多多,便能令我大發一筆。」
「也有的墓穴主人,痛恨死後被掘爺打擾,於是別說陪葬品,那殺陣是一套接一套的,還各種偽裝成寶物,只為坑殺貧道。」
「於是,就要耐心觀察,試探分辨……唔,說起來,當年的十大霸主就是吃了不了解這個行業的虧,去組隊挖墳,結果把自己給搭進去了,集體團滅。」
「若換做是我?」
胖道士神采飛揚,「定不會墜此險境!」
「可惜啊,我生錯了時代,不能與古今最強大墓一戰!」
他自信,術業有專攻。
打架?
自然是那些霸主更強。
挖墳?
那還得是他!
「我不知道你有什麼好驕傲的。」
一條大黑狗推門進來,同時吐槽道,「你盜墓還盜出自豪感來了?」
在它身後,有兩道年輕的身影相伴,聞言都是莞爾一笑。
兩道年輕的身影,面相足有六分相似,乍看過去,好似一對兄弟。
但,若有強者細觀,卻會搖頭,並非如此。
雖像,卻並非親兄弟,於他們血脈中,是不同的至強生靈的血在流淌,洶湧震古爍今的偉力。
「可惜了,一個上鉤的都沒有。」
吐槽了胖道士後,大黑狗遺憾感嘆,「否則這一戰,合我們五人之力,上鉤的大魚必死無疑!」
「戲,白演了。」
大黑狗嘆息。
「不,不算白演。」葉凡卻搖頭,「這證明了,那些始祖、霸主,哪怕有人在那一戰中僥倖活了下來,狀態也好不到哪去。」
「所以,他們才會這麼慎重,不願意有絲毫的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