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8章 沒活硬整，亦正亦邪！
天尊罕有的動怒，與原始天帝一前一後，圍住了一尊蓋世天王。
他的話音中有疑惑，有不解，更有憤怒，像是遭到了巨大的背叛。
靈寶天尊注視道德天王，他的語氣很沉重，一字一頓，「曾經，是你跟我們說，我們的一切不擇手段，都是為了開創美好的未來，心中始終恪守著底線。」
「如今，你已逾越！」
他輕喝，劍光刺目，似乎沒有一個過得去的說法，一場血戰在所難免。
而在他的對面，道德天王一身青袍，從容淡漠，曾經掩蓋他的身形的迷霧煙消雲散，顯露真容。
那是一張怎樣的容顏？
像是昔日的葉凡，仿佛曾經的石昊，如一位女帝的兄長……準確來說，都是同一個模板，都是……三世銅棺的主人！
此刻，他微微一笑，很平靜，「靈寶，世易時移，哪有什麼永恆不變的底線？你且聽我解釋。」
「解釋？解釋好啊！」在他身後，原始天帝淡漠一笑，「我也想聽你解釋解釋，給我一個說法！」
說著，原始天帝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此時哪怕是他與靈寶天尊並肩，一起包圍了道德天王，但他所感受的卻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反倒像是被道德天王一力壓制，一個人包圍了他們！
勢！
無邊的大勢！
自道德天王的身影撲面而來，洶湧而至，衝擊人的魂靈，讓原始天帝恍惚間生出錯覺，聆聽到無盡恢宏的祭祀音、叩拜聲，像是整個世間的眾生都在齊誦這尊天王，共同禱祝！
無盡時空，永恆迴響！
仿佛跨越了不止一個世間，不止一個時代，無論何時，無論何地，都有此音在迴蕩！
在這樣的大勢下，道德天王的實力如無盡深淵般不可揣度，無論怎樣都看不到盡頭——即使他此刻表現在外，與原始天帝與靈寶天尊的境界修為不過伯仲之間，但……
原始天帝就是有這樣的一種感受——生死搏殺，他必死！
「眾生祭祀，世間因果，皆繫於此……」原始低聲道，「把握這一切，或許，你才是……天帝！」
他這樣評價，更加忌憚了。
本以為大家都差不多，但事實告訴他——我們不一樣，真的不一樣！
「哪有？」道德天王啞然，而後正色道，「道友說錯了……天帝是屬於眾生的，但眾生從不屬於天帝。」
「只有永恆的眾生，沒有永恆的天帝。」
「即使再崇高的天帝，也有可能失德……所以，我不會稱天帝，站在這裡的只是天王。」
「凌駕在天帝之上的天王嗎？」靈寶天尊淡淡道，「我們的那位葉天帝，辛苦忙碌，建天庭，稱天帝，他在為誰忙碌？」
天尊幽幽道，「他所收集的念力，匯聚的信仰，卻與你共鳴了！」
「苦恨年年押金線，為他人作嫁衣裳！」
「一番辛苦為誰忙？」
「所以，你與他是什麼關係！」
靈寶天尊一字一頓，「讓我猜猜——你是他的神我身？還是他昔日的……改命人？！」
「哦？」道德天王目光看來，有些訝異的樣子，只是有一點……假。
「天尊何出此言？」
道德天王笑道。
「這世間很大，卻也很小；青史很漫長，但真正的演員卻寥寥無幾。」靈寶天尊平靜道，心態穩定，哪怕他所猜測的情況每一種都很可怕。
若是第一種可能，那就過於炸裂了——信仰念力塑造神我身，而葉凡的神我身臥底到魔道第一排，能在其中稱尊道祖，這是何等的滑稽？
某一隻神蠶仙帝多半要罵街——他辛辛苦苦的零零七，圖的是什麼？
圖的還不是能逃脫「邪祖」的打擊報復？！
在當場暴斃，與不眠不休、不要加班費、不要工資的任勞任怨打工中，他心甘情願的選擇了後者，正是因為生活有盼頭，有希望。
結果，還是死路一條？並且是那種死前都還要被壓榨的一乾二淨的死法？
殺人不過頭點地，這太過分了啊！
想一想如今這位神蠶仙帝的勞動強度……有一點要過勞死的味道了。
加班猝死，算不算被蓄意謀殺？這值得商榷！
而若是第二種可能，更……恐怖的沒邊！
葉凡能走到今天的成就，這裡面固然少不了他的努力和才情，但……最關鍵的，是他遇上了給他三顆痣、不對，是給他改頭換面的那個人！
正因為遇上了這個「人」，才讓他的一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努力的人如過江之鯽。
有天賦的人也從不缺少。
憑什麼葉凡能這麼快脫穎而出？
因為有人給他開掛！
開掛，不是萬能的，總有爛泥扶不上牆。
但，沒有掛，是萬萬不能的！
這人世間的強者，哪一個不會開掛、不在開掛？！
區別只在於掛的大小而已！
艱苦奮鬥如荒天帝，那也是幼年時就有仙王柳神授課，《原始真解》築基，三世銅棺改頭換面……隱形外掛不斷，最終才走通了仙古時代無數人傑都栽進去的「以身為種」天坑。
是那些人傑不夠努力，不夠有天賦，一群仙王幫著群策群力都費拉不堪？
當然不是。
只是這些努力、這些天賦、這些仙王的助力，這些大大小小的外掛，面對一口三世銅棺，都不算什麼了。
荒是如此。
葉凡也是如此。
論體質，他不過是一尊聖體。
論才情，他很難說能勝過一位女帝。
但這都不妨礙他用最高的效率，最匪夷所思的速度連連突破——大夢萬古啟動，給我升級！
只因為他曾有過一張獨特的臉，被後天塑造成了一尊無上強者的相似的花，得到對應的饋贈！
這是真正的——逆天改命！
而這位改命人，正是……三世銅棺主！
很合理。
早有先例。
一株普通的蓮，因為經過其點化，就發生了超越普通人想像的蛻變，化作了萬劫輪迴蓮！
一朵普通的觀賞花，只因為深受其喜愛，被栽種在其院中觀賞，在後世就成為了花粉路源頭的種子。
這是什麼？
——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
反過來——說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
高原意識表示深受其害，若無破釜沉舟的祭棺，祂一輩子都只能是個胎盤，哪怕有無上的本質，始祖都能流水線生產！
但，死活不能成為獨立的生命體！
此刻，靈寶天尊挑破了這種猜測，讓這裡的氣氛凝重的可怕——這是真的冒著萬劫不復的風險在攤牌！
「……霸主，始祖，魔祖，天帝，人間風流無數，可能登台者終究有數。」靈寶天尊平靜道，「經過了幾次毀天滅地、破滅一切的博弈與廝殺，哪怕藏的再深的強者，也都得被炸出來，沒有隱匿的可能。」
「不存在說沒有來由的橫空出世，必然都在世間留下痕跡，鮮明而燦爛。」
「你，固然很神秘……但，再神秘，這個圈子就這么小，又能神秘到哪裡去呢？」
「何況你又是那樣的……特別。」
靈寶天尊說道，「你不會是始祖，因為始祖沒有你這般……魔性。」
「那些始祖的眼中，充滿了清澈……你可以說他們壞，可以說他們狠，但你不能說他們『黑』。」
「哪怕他們很努力的整活，也充滿了一種……沒活硬整的微妙。」
靈寶天尊評價。
……
「阿嚏！」
有人狠狠的打了一個噴嚏。
「怎麼了？」
另一人關切看來。
「沒事……只是感覺似乎有人在念叨我，說我們的壞話……」
先前那人嘀咕道，在一片迷霧中顯露英姿，整體很正常，唯有頭上一撮紅毛，驕傲不屈。
在他身旁，有人銀骨錚錚，也有人身殘志堅，缺了胳膊少了腿，更有的只剩下一顆頭骨，有的剩下一顆眼珠……場面很恐怖、詭異。
不過，這無人在意，大多數的人都注視著一口大鼎，全神貫注。
鼎中，玄黃翻湧，倏忽間噴吐出一枚幣狀物，玄黃之色為其底色，一面雕刻萬千宮闕，一面雕刻模糊頭像。
「油墨的問題總算解決了……」只剩下一顆頭骨的生靈感嘆，下頜一張一閉，充滿了邪異，「玄黃為底，念力為墨，才能偷天換日，用邪祖來背書……」
「發行出去，對於如今出現了破損的輪迴，的確可以起到干預的效果……」
「但，這是不是有哪裡不對？」
頭骨生靈狐疑，總覺得有什麼地方很微妙，不太對勁。
不止是他一人困惑、不解，在場的存在都很撓頭。
他們的計劃是好的，現在也能推進下去，但是為什麼呢？為什麼覺得自己漏了什麼看起來不起眼，但又很重要的細節問題？
「葉大頭造出來了，品質不錯，效果也好……當年荒還要辛辛苦苦的批條子，走捷徑，我們直接就是有錢能使輪迴動。」
「這很好，非常好……但，有沒有一種可能？」
銀骨錚錚的存在幽幽道，「這成本……有那麼『一點點』高了？」
「十八萬的成本，我們只造出了十六萬的葉大頭……」
「我們……好像很虧啊？越做越虧？」
這一番話，一語點醒夢中人，讓在座的存在面面相覷，露出了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
……
「……你也不是那些古代的霸主，因為他們雖然都很邪性，但對比於你，又少了一點『正氣』。」靈寶天尊看著道德天王，幽幽道，「是的，雖然你踐踏底線，玩弄眾生，所作所為很黑，但相比那些真的要將世人抽魂煉魄、燒作舍利的霸主，又好的太多太多了。」
很抽象，可卻是事實。
道德天王，是魔，卻不是惡！
兩者有本質的不同。
魔可以是極端，可以是激進，可以是阻礙，可以是非主流……但，並非是惡！
它只是與主流的觀念所不符，以至於顯得突兀與不協調，可與惡還有著巨大的區別。
魔的存在，有其宗旨，自成一派，故可以稱魔道，惡卻不行了。
「謬讚，謬讚。」道德天王笑道，「你這般說法，都讓我有些感動了。」
靈寶天尊搖頭，「始祖沒你黑，霸主沒你正，刨除了這兩者，還能入我眼的存在，便沒有幾個了。」
「只剩下那些古來能稱天帝的人物了。」
「花粉？這姑娘就沒你這智商，不然做不出一人沖高原的壯舉，終其一生都被古代霸主安排的明明白白。」
靈寶天尊說著能讓花粉帝都要揭棺而起的話，令之暴跳如雷，若在這裡，多半要掄起鐵拳，講述真理。
——這姑娘雖然不太聰明，但她勁大啊！
「荒？有點可能，我覺得他潛力很大，或許有朝一日能玩出怎樣逆天的操作，驚掉世人的下巴……但，他沒有機會，缺少實踐，不會一上手就能如你這般。」
荒天帝？
有潛力，但要多練才行。
「當這兩位天帝都被排除後，我是迷茫的，難道你真的那麼神秘？」靈寶天尊低語，「直到某一日，我回想起那一天，詭異始祖重新登臨時代舞台的事情。」
「那時，我若有所悟。」
「的確，有什麼東西被我所忽視了。」
「當世，全新的始祖已經出現，那……有沒有全新的高原意識？！」
靈寶天尊一字一頓，「一個全新的高原意識，繼承了無上存在生前的本質，恐怖到極致！」
「不過，我又想了想……時間，似乎有些對不上。」
「但，順著這條線索去摸索，我又捕捉到了什麼。」
「那是曾經被魔祖所掩埋的往事。」
「早在很久之前，魔祖就對詭異不祥落子了，不止是祭棺的理念，更有一種提純！」
「讓高原意識，斬出了無邊的生命力，放下萬古大祭的部分成果，帶走了自己的部分意識，進入了九天十地所在的界海諸天！」
轟隆！
驀然間，有血色雷霆在這片時空中划過、炸響，映照的靈寶天尊、原始天帝與道德天王的表情是一致的微妙，有太多的複雜與詭秘。
「後來，原始道友在一場大戰中，他被逼急了，還曾經認這部分的高原意識為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