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3章 採得百花成蜜後，為誰辛苦為誰甜
大夢仙尊，大夢萬古最寶貴的結晶，是葉凡一路走來無數血汗的凝聚，也是他無邊罪孽的證明。
葉凡，他雖然在苦葉派那裡沒有好果子吃，但他一次又一次的大夢萬古，生滅那幻夢中的世間，也大大的得罪了夢中世間的那個「他」，這一朵與他相似的花。
家破人亡啊！
還不止一次！
終究是逼出了一個最有犧牲精神，捨棄一切也要與邪祖清算的仙尊，符合了三世銅棺主人的道德潔癖，讓那凌駕在一切之上的特殊空間為其檢票通過，正正經經的成為祭道之上的可怕存在。
不過，超脫的那一瞬間，他就被放逐了，邪祖老謀深算，這都在其計劃之中。
但！
仙尊殺回來了！
還不止他一個人！
儘管那不過是曇花一現，是一位花粉帝走後門，一位紅毛始祖做快遞包裹，攜帶嚴重危險違禁物品偷渡，可終究是生生將幾位凌駕在祭道之上的強人的意志與精血帶到了當世！
而葉凡首當其衝，受到了三世銅棺主人才配擁有的關照，一人獨對多位祭道之上存在。
葉凡，他也是逆天，能生生在這樣的情況下破局而出，逃出生天。
但他也不是無損，付出了血的代價，算是被葬下了一世身。
這一世身，雜糅了數尊超脫者的道與血，以「邪祖」為載體，最終焚燒成骨灰餘燼，被始祖瓜分，有了另類的延續。
天帝是葉凡。
邪祖也是葉凡！
四捨五入，始祖合一，那也是葉凡！
他們造的孽，犯的罪，都要由葉公子買單！
就像是最初的高原厄土、原初物質、詭異不祥……拋開事實不談，雖然高原意識和詭異始祖有百分之九十九的錯，但難道那三世銅棺主人就沒有哪怕百分之一的錯嗎！
「釣不來天帝，釣來『邪祖』也不是不行……」
道德天王輕語，「不過，天帝是要圍獵的，他太危險。」
「而『邪祖』，那些始祖，要給一棒子，再給一顆甜棗，敲打之後有合作，讓他們挖掘出屬於大夢仙尊的終極奧義，如同當年一般。」
「別看始祖如同爛泥扶不上牆，十分不堪。」
「但他們內蘊的潛能是驚世的，只是他們才情不行罷了。」
道德天王搖頭，「給他們機會，他們不中用啊。」
「的確！」原始天帝笑道，「直接傳承自祭道之上存在的本質，仍然混成了祭道地板磚，也就能欺負花粉帝，實在是不堪大用。」
「曾經，他化自在大法、大夢萬古大法，都在詭異一族中有所體現，那不斷的無損復活，原初物質足夠便沒有阻礙的晉升突破，無一不在說明他們的終極本質，卻無一人能參悟透徹。」
「即使荒天帝都站在他們的面前，依舊如此。」
「如今，他們頭頂的『天』變了，一來沒有了如高原意識若有若無的壓制，對原初物質的絕對掌控；二來他們算是帶著正確的答案來逆推……」
「別的祭道之上存在，他們獨特的道與法，或許我們難以得見……但是，邪祖與大夢仙尊的特殊關係，我們很有可能見到另一式『大夢萬古』！」
「這樣一來……荒的天庭，的確是一個好魚餌。」
他感慨，有些遺憾，又有幾分熱心，「道德，你的遮掩是不是不夠？要不要我也來演一把？」
「我也可以進場，我也可以滅荒的天庭滿門……雖然天庭中人正體『死遁』了，但還有分魂映照在外不是？」
「我也可以出手，我也可以針對，我也可以盡一份力！」
原始天帝搓著手，這一刻他的表情很……激昂。
道德天王瞥了他一眼，「怎麼？想打擊報復？」
「哪怕是虛幻的分魂，也想吐出心中一口惡氣，借題發揮？」
「瞧你這齣息！」
道德天王連連搖頭。
原始卻也不惱，只是呵呵的笑著，「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你沒有我的人生遭遇，自然是站著說話不嫌腰疼。」
原始振振有詞，「當年我死的好慘啊！」
「荒這沒良心的，他幼年時得了我的經文，用來築基，也算是一段師徒因果……結果呢？到頭來他把我煉化了上萬年，生生給煉死了！」
「欺師滅祖啊！」
他痛心疾首，「我知道，在我為屍骸仙帝主導的時間裡，是把他轟殺了一次，我承認，他殺了屍骸我也認了。」
「但我原始是無辜的啊！」
「殺了屍骸，可要想辦法解救我啊！」
「結果呢？要不是他的前線壓力太大，不得不松一點口子，我懷疑他能把我永寂到天荒地老！」
原始天帝越說，心中越是悲傷。
他太難了！
人人都說葉凡苦，葉凡難，負重前行，負的是整個世間的黑鍋。
但是，葉凡吃的苦很大，收穫也大啊！
他原始呢？
苦沒少吃，收穫卻寥寥！
先是被始祖盯上，拉到實驗台上做了小白鼠，就此沉淪無數年。
又被一個吃獸奶的，不管三七二十一，轟殺成渣，死的極不體面。
再後來，又被各種魔改，連人都做不成了，被人煉成了劍，去斬邪祖……
仙帝之前，他原始一路走來，那叫一個光輝萬丈，騷話連篇，傲視群雄。
仙帝之後，他光挨揍，不是半身不遂，就是癱瘓不起！
也就是姜魔祖講點良心，給他饋贈了一份大世演化的符文化奧秘，勉強中和了他的一部分滔天怨氣。
但……荒，他還記著呢！
逆徒！
「……」道德天王和靈寶天尊囧著臉，面面相覷，這種錯綜複雜的因果恩怨……他們實在不好評價。
「唉！」靈寶天尊嘆息，「人人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往啊。」
「我忽然又覺得，輪迴的磨盤之下，清洗一切的過去記憶，不是沒有道理的……」
「冤冤相報何時了？」
他搖頭，不再談這個話題，「我去荒的天庭那裡布置殺陣了，但願真的能有大魚上鉤。」
說著，他的身形逐漸淡去。
不得不提，在陣法的造詣上，靈寶天尊絕對可稱獨步天下。
有陣法輔助的靈寶，和沒有陣法輔助的靈寶，那是兩個概念！
既然要招待「貴客」，自然要用出最大的本領！
「我倒是希望，來上鉤的大魚是那些始祖……」原始收起哭喪的表情，眼中凶光亂閃，「合作是合作，清算也是清算，不妨礙，不耽誤！」
「道德，我知道，你的心思很深，似想要做些什麼非同尋常的事情……但我也勸你，量力而行，適可而止！」
原始最後看了一眼道德天王，身形一動，就這麼消失。
無邊花海中，最後唯有道德天王一人獨立，一隻零零七傳粉不休的不死蝶相伴。
他矗立了很久很久，直到某一刻，目光往一處角落中瞥了一眼，恍惚間似有素白衣角消散隱沒。
「真是讓我傷心啊……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在哪裡？」
他悠悠吐出一口氣，平靜淡然的表情不復，「除了靈寶和原始，吞天也來埋伏我？」
「今天若是我沒個說法，這是豁出去也要斬了我？」
道德天王輕語，啞然失笑，「跟腳……嘿！」
他漫不經心的抬手，掌心間流光幻滅，恍惚間化萬古，化世間，化自在，又似皆如一場幻夢。
「你們猜對了一些，又猜漏了一些……委實有趣。」
他邁步，金色的不死蝶落在他的肩膀上，充滿了不情願，但……無力抗拒。
「走，我們去加班，加最大的班！」
他笑著，周身時空幻滅，破入永恆未知地，一片隱秘虛空洞開，浮現無上淨土。
在這裡，有一株仙蓮生長，比參天神樹還要壯闊，聳入白雲中，矗立天地間，像是撐開了整片淨土。
仙蓮的葉片很大，最小的都有數畝地大小，且顏色各不相同，有的鮮紅如血，有的漆黑如墨，有的灰暗無光，有的銀白如電……
而在葉片間，是三朵花蕾並列綻放，每一朵花蕾間皆有……一口棺槨呈放其上！
此蓮，名為萬劫輪迴，綻放世間，紮根輪迴！
是的，輪迴！
祂的根莖，刺透了重重大道、虛空、時光、法則，沒入了一道道裂縫中，是輪迴的裂縫！
輪迴的秩序，原本是無瑕的，圓滿的，無所不在，無所不至，如世間大道一般甚至更凌駕在其上，難以觸碰，無有定型。
世間的大道高妙，想要真正破滅，尚且需要祭道的實力，何況是更勝於道的輪迴？
但就在不久前，這種秩序被擊破了，自此讓它從超然在上「墮落」，不再那般不可觸碰了。
於是，一朵萬劫輪迴蓮被派上了用場。
它循著輪迴被撕裂的孔隙而紮根，產生神秘的交互，讓花蕾綻放，越發絢爛。
在這裡，時光混亂，仿佛亘古亘今都被錯亂，過去未來不定，剎那或為永恆。
「花蕾要圓滿了啊……」
道德天王輕語，「該準備下一步了。」
他自袖中取出一物，是一個小人兒，精緻小巧，栩栩如生。
這仿佛一個花仙子，又似乎是一朵擬人到極致的花骨朵，只是安靜的閉目沉睡，像是要睡到天荒地老。
在她周圍，有絲絲縷縷的光線環繞，仿若封印，讓她安眠。
「天帝，神我……」
道德天王忽然笑了，「花粉，荒……我為什麼能確定他們會有後手？」
「因為……我摻合進來了啊！」
「我逮住了花粉帝的信仰身啊！」
他笑了，笑的歡快，「這丫頭，頭鐵就算了，還不太聰明……荒就不同了，看起來一身正氣，實則一個大機靈鬼。」
「天帝很特殊，匯聚眾生信仰，能凝聚神我身……但，為何在過去不曾興起風浪？」
「只因為信仰的載體是眾生，是記憶……」
「昔日，天帝的對手是始祖。」
「始祖麼，他們雖然傻，但他們夠壞啊！」
「他們圍殺花粉帝時，不止斬其神，鎮其屍，甚至還盪滅其道統，將眾生對其的記憶破滅、毀去，只有寥寥幾個上蒼的生靈還能勉強記得她的具體形象。」
「天帝的神我身，最怕的就是……被遺忘！」
「正如三世銅棺的主人，最後遺忘了自己的過去。」
「而在這裡，是眾生遺忘了天帝。」
「花粉帝……也是如此。」
「儘管她這個時代再度詐屍了，興風作浪，能重建信仰……但，她的時間太短暫了，不是被放逐，就是在被放逐的路上。」
「最終的極盡綻放，更是曇花一現。」
「這時，只需要略微布置，有意為之，挖出一個大坑，讓她看到一點信仰的匯聚，看到一點生機後手，她就會像貓兒一樣，聞著味道過來，欣喜的將自己的希望寄託，然後……」
道德天王笑容燦爛，「啪！陷阱關閉！」
「若給她時間，她說不定能看出破綻……可那時的她，最缺的就是時間。」
「倒是荒……」
「荒卻無需如此，他自有自己的基本盤，建立了自己的天庭，並迄今為止長存不滅……」
「更有親子坐鎮守護在外，上陣父子兵。」
「等我潛伏趕去，已是晚了，已是叫他提桶跑路。」
道德天王的話音中滿是惋惜。
誰說荒天帝只會莽？他一定跟那人急眼！
小小奶娃，大大智慧，人家頭鐵是頭鐵了點，但一直很聰明，有臥龍之智！
只是一直以來，荒天帝的超級智慧始終在告訴他自己，快快使用超級力量，莽過去就行了！
「不過，能有花粉帝信仰身入手，也是不錯……」
他輕輕托起那小巧的花仙子，嘴角勾起，示意停在肩頭的不死蝶做正事。
不死蝶一副心喪若死的表情，像是知道了自己在干怎樣的驚天禍事，背負何等滔天黑鍋。
但，它無力拒絕，只能認命，虛空中浮現一條蜿蜒長河，五光十色，散發芬芳。
「採得百花成蜜後，為誰辛苦為誰甜……」
道德天王注視著這一幕，笑吟吟的，「傳花授粉，自有回報，是世間最甜美與神聖的花蜜……」
「不過，這些花蜜都是我的……神皇，你沒有意見吧？」
「……」不死蝶不說話，像是默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