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裴嵐注意到畫面已經接通,回過頭看向沈夕夕時,挺有威嚴的一張臉上頓時綻放出笑容,「玄玄,你懷裡摟著的就是我弟妹吧?你們都結婚三年,可算是讓我見上了,凜凜,我讓你送的東西你送了嗎?」
司凜川向後靠在沙發上,手臂搭上沙發背,玩世不恭的,「送了送了。」
裴玄似乎沒有什麼特別反應,看著一直溫和。
他懷裡,沈夕夕很乖巧地叫人。
本來挺緊張的,但一見裴嵐的性子,頓覺放鬆不少。
裴嵐雖然也很乾練,但跟裴玄給人的感覺不同,看著挺隨和的一個人。
當然,也可能只是在對待他們的時候隨和。
視頻里,大多數時候都是裴嵐都在教訓司凜川。
一直把他從玩世不恭的坐姿,訓成後背挺直,兩手乖乖放在膝蓋上的坐姿。
「以後多孝順你舅媽知道吧,要是敢惹麻煩,自己給我滾回M國來!」
「你跟你舅媽同歲,看看人家,你趕緊給我找對象!!」
「媽媽給你在國內聯繫了幾個……」
司凜川趕緊打住,「您千萬別給我介紹,我已經決定參加下半年開播的戀綜了,肯定能找到女朋友,您就放心吧。」
聽到這話,沈夕夕從裴玄懷裡探出頭來,看他,「決定參加了?」
司凜川不是很情願地「嗯」了一聲。
經歷過未來五年的娛樂圈大洗牌,沈夕夕當然知道接下來,戀綜會火到什麼地步。
而吳PD手上那個,絕對算得上是國內明星戀綜的鼻祖。
司凜川參加,是很正確的決定。
裴玄垂眸看一眼身前那顆小腦袋。
裴嵐似是想起什麼,「對了弟妹,聽說你來NY洲拍過戲?真有緣,我一直就在NY洲。」
NY洲是M國最繁華的一個洲,也被列為全世界最頂級的國際大都市。
裴嵐看似今天才第一天見沈夕夕,但其實前幾天從兒子口中得知弟妹身份後,便已經提前做了功課。
沈夕夕對向視頻屏幕,「啊,是,《世界第一初戀》就是在那兒拍的。」
裴嵐笑起來很美,「早知道一定要請你來家裡坐坐。」
沈夕夕也跟著笑了,「那時候我跟裴玄還不認識呢。」
裴玄沉默,沒說話。
司凜川歪過頭看她,「你們那部電影什麼時候拍的啊?」
沈夕夕回憶了一下,「四年前夏天,在NY洲的部分拍了兩個月。」
四年前的夏天……
視頻里,裴嵐面色一僵。
司凜川差點脫口而出,「四年前夏天,那不正好是……」
「凜凜!」
話沒說完,視頻里女人帶著濃重警告的嗓音響起。
他搭在腿上的手一頓,反應過來,快速瞄一眼舅舅。
裴玄面上依然看不出任何表情,甚至傾身拿了顆橘子,剝開,一根一根很有耐性地清理掉上面的白絲,給沈夕夕。
仿若沒有聽到,又或者根本不在意。
但沈夕夕足夠了解他,裴玄很潔癖,正常情況下,他絕對不會親手去剝橘子——這種汁水會弄髒手指的東西。
同時,裴嵐放在一旁的電話響了。
她看一眼屏幕,臉色更加不對勁。
雖然只是微表情,但放大到電視屏幕上十分清楚。
裴玄沉聲道,「掛了,時間可以了。」
裴嵐拿起還在響著的手機,明顯不自然地寒暄,「那行,弟妹,有空咱們再聊~」
視頻切斷,客廳安靜幾分鐘。
沈夕夕觀察司凜川表情,他並不很了解事情原委,但也因某種原因,對於剛剛的失言感到擔憂,甚至恐懼。
四年前……應該是禁忌話題……
下午三點多,裴玄帶沈夕夕離開老宅,往沈家回。
車上,沈夕夕想起來一件事,裴玄說他母親在M國,裴嵐也在,她們之間應該有聯繫。
所以剛剛讓向來淡定的裴嵐非常不自然的電話,會不會是裴玄母親……
雖然只是隔著視頻內外的一個電話,但這是沈夕夕離那個女人最近的一次。
因為裴玄,她對那個女人好奇,但不會喜歡她。
她有種預感,裴玄母親現在過得很好。
因為是裴玄母親,所以是不論在何種情況下,都可以涅盤重生,將自己活成人上人的類型。
沈夕夕側過臉,裴玄正在閉目養神。
車子經過長長的隧道,光暗下來,襯得他皮膚愈發冷白。
眉心微蹙著。
是什麼樣的經歷,能讓一個人跟自己親生母親變成現在的關係。
雖然沈夕夕不清楚原委,甚至從裴玄之前跟她透露的話里,只能看出他單方面對母親的懲罰。
但沈夕夕還是心疼他。
沈夕夕是從小被父母寵到大的,在她的世界觀里,父母全心全意愛自己的孩子是天性。
就如同她愛小寶,哪怕前世的後來,他變成小惡魔。
所以她無法想像,至親不愛你,甚至仇恨你。
那感覺,像被世界拋棄了。
她這樣想著,細膩的手指便輕壓上裴玄微蹙著的眉心。
微熱的觸感覆上,男人睜開眼,垂著視線看向沈夕夕。
沈夕夕沒法安慰他,因為她什麼都不知道,安慰的話也無處下口。
她給了他一個燦爛笑容。
車子恰好駛出隧道,下午的陽光透過車窗落進來,照亮了她的笑。
裴玄眼皮微滯了下,被她情緒帶動,皺緊的眉心也跟著散開。
他沒給她婚禮,切斷她跟M國的聯繫。
他不想讓她摻和進那些事裡。
她是美好的。
而他,不是。
那人或許是癥結,但她是藥。
只要她在身邊,他世界清明。
沈夕夕見他情緒好轉,心情也跟著明朗,她主動拉起他的手,跟他溫存,哄他開心。
他手很大,指甲乾淨,手指修長,但不是那種少年的瘦長,而是兼具力量與美感的手,手背的筋很好看。
沈夕夕兩隻手握住他一隻正好。
車子行駛,她就玩著他的手。
撫摸骨節,揉弄指腹,順著掌心紋路一條一條地走……
卻沒成想這一舉動被人誤解了。
大概車子行到一半路程時,男人低啞的嗓音從頭頂落下,「想做?」
沈夕夕被他沒頭沒尾的話問愣了,「做什麼?」
先一步明白過來的司機將前后座間的隔板抬起,她才跟著懂了。
漂亮的眼睛一眯,把他手放回他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