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虎子鬧鬧嚷嚷的聲音,隨著被拉回屋後戛然而止,隨後,便是一陣震天的哭鬧聲。
儼然,是被鳳俏收拾的不輕。
院裡的三人頓覺好笑,業哥兒又送了些柴禾到灶下,羅婉兒將雞肉撈了起來,就開始炒料。
蔥姜蒜混著芸娘做的豆瓣醬在熱油中爆香之後,羅婉兒下了雞肉塊,又炒了一陣,加水開始煮。
之後,才給板栗去皮,板栗燉久了容易垮,羅婉兒直等到鍋里傳來陣陣雞肉香,方才將板栗下鍋。
晚間,等芸娘和趙懷安回來後,一大瓷盆香噴噴的板栗雞就已經出鍋了。
青姐兒給大家盛飯,羅婉兒又燒了個黃瓜湯上桌。
趙懷安洗了手過來,適才看到桌上的板栗雞,幾乎是下意識的朝著羅婉兒看了一眼。
羅婉兒被他這麼一看,下意識道:「我在集市上買的雞,可沒碰圈裡養著的。」
趙懷安眉頭微挑。
短短時日,又是吃肉又是吃雞的,他給她的那點錢,經得住用?
而不等趙懷安將心裡的困惑問出來,芸娘已經給他夾菜好幾塊雞肉。
「懷安,趕緊吃,這是婉兒特意給你做的,你聞一聞,多香,味道肯定不錯。」
芸娘聲落,青姐兒從善如流道:「可不是,大哥,我們可都是沾你的光,才吃上的。」
業哥兒點頭如搗蒜。
趙懷安無言的將桌上眾人的目光掃了一眼,趙懷安竟不知道,自己親娘和弟妹什麼時候竟有了睜眼說瞎話的愛好!
「懷安,你快些吃啊。」芸娘殷切催促。
趙懷安嘴角微抖,又將眾人掃了一眼,只覺他們臉上好似寫著『他不動筷子,他們就不敢吃』這幾個字眼。
趙懷安終是懶得在費口舌,垂頭就夾了一塊雞肉吃了起來。
這雞肉已經燒的酥爛,咬上一口,便覺肉質鮮嫩,再嘗一口粉而不水的板栗,趙懷安眼底閃過了一抹困惑。
她如此惺惺作態的討好人,到底是在圖什麼呢?
「大哥,大嫂嫂做的板栗燒雞好吃吧?大嫂嫂還有一個驚喜要給你呢!」這時,青姐兒的聲音響起。
「啊?」羅婉兒正吃著雞肉,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就聽青姐兒提醒道,「大嫂嫂,你不是給我大哥買了宣紙嗎?」
羅婉兒一愣,感覺到趙懷安那不冷不熱的目光朝她掃了過來,她只得笑了笑:「昨兒個回來的時候,我幫你買了點宣紙,忘記給你了。」
見趙懷安不說話,羅婉兒回屋拿了宣紙出來,徑直遞給了他。
「紙質不錯。」趙懷安不冷不熱的目光女子手裡的宣紙上瞟了瞟,霎時間,眸眼深處就添了一層冷意,「不過,我這種人,也只配用黃麻紙。」
黃麻紙?
羅婉兒有些困惑,恍然想起昨兒個那最便宜最粗糙的暗黃色薄紙,下意識道:「那紙雖是便宜,可終歸太薄,用著不舒服。」
耳旁隱約傳來了趙懷安的冷笑聲,羅婉兒抬眸朝他看去,趙懷安已經半垂著眸子,繼續吃飯,完全沒有搭理她的意思。
羅婉兒拿著宣紙的手還僵在半空中,整個人十分尷尬。
她倒是明白了,趙懷安不打算收她這宣紙,而且,他似是有些惱了。
送東西也會惹惱人?
羅婉兒有些不解,芸娘已經伸手接了羅婉兒手裡的宣紙,低聲笑了出來:「婉兒,快坐下,懷安肯定是心疼錢,咱家窮,懷安從來沒有用過這麼好的紙。」
羅婉兒想了想,芸娘這話很有道理。
往日趙家窮的只吃的上糙米,趙懷安肯定也不可能在紙筆上浪費錢。
趙懷安垂著頭吃飯,羅婉兒也看不清楚他是什麼表情,可從他那緊繃著下頜看來,他很不高興!
暗嘆了一口氣,羅婉兒尋思著要不要說點什麼,趙懷安已經吃完飯,下桌了。
羅婉兒:「······」
不過因為幾張紙,至於這樣?
未來權臣就這麼摳門?
耳旁傳來了芸娘的安慰聲,不知怎的,羅婉兒本還覺得味道尚可的板栗燒雞咸了一些。
幸好,她還特意燒了一個黃瓜湯,連著喝了兩大碗黃瓜湯,她口中的那股子鹹味兒方才淡了一些。
另外一頭,趙家主屋的婆媳兩人,正站在灶邊,大眼瞪小眼。
昨兒個趙金寶那腿明明就好了,也不知怎的,晚上一回來,又動不了。
這可把趙五嬸急的不行,也顧不得去問兒子到底有沒有收拾羅婉兒,忙就去外頭找了大夫。
就怕兒子這腿拖久了,會落下病根。
可大夫看是看了,也開了藥,也不見趙金寶好起來,趙五嬸哪兒沒閒心去管地里的活兒了。
趙婆子早憋了一天的火,一想到別家的包穀都收的差不多了,她頓時就惱了:「地里那麼多包穀,你不收,等著老二和老五回來收不成?」
趙家男人都忙著在外頭討生活,家裡的活兒自來就是女人的事兒。
趙婆子就是特意這麼激她的!
「不是還有隔壁的一家子嗎?娘,金寶這個樣子,我哪兒走的了?」
趙五嬸說及此,就將昨兒個的事兒添油加醋的說了一番,全說成大房躲懶,不想干地里的活兒。
趙婆子聽的直皺眉。
自從知道大房那邊吃蟲子以後,她是壓根就不想跟那些人沾染,就怕一旦沾上了那些拖油瓶,往後想甩都甩不開。
誰知道,這老五媳婦兒是個不懂事的!
她正要張嘴罵人,又聽趙五嬸哽聲道:「銀姐兒眼看著就要被李財主提為通房了,往後,她要是知道自家哥哥病瘸了,該有多難受!」
銀姐兒是趙金寶的二妹趙金銀,打小就去了大戶人家當丫頭,現如今,眼看著要飛上枝頭變鳳凰,趙婆子自是要給這個面子的。
聽著耳邊斷斷續續的哽咽聲,趙婆子眼皮跳了跳,再忍不住道:「成了,金寶可是我親孫子,我不心疼他,心疼誰,明兒個,我去給大房的人說說。」
趙五嬸眼裡精光一閃,趙婆子則打了熱水,去一旁洗漱。
回想著老五媳婦兒適才的話,她一張老臉,陰晴不定,只覺大房的人是窮瘋了,居然還敢問她要糧食!
冷啐了一口,趙婆子決定明兒個客氣點,既別把人給逼急了,也得讓那些人下地幹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