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榮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被蒙上了一層霧氣一般,還帶著不均勻的喘息聲,低低沉沉的。
男子進門時便看到了楚蘭心泛紅的臉頰,立馬便猜到了她將所有的事情攬了下來,心裡不由得感到欣慰。
如此一來,他便還是一家之主,還是外人眼中疼惜妹妹的好哥哥。
可今日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處理,那便是弄清楚錦繡閣之事究竟是何人所為!
為了知曉真相,葉榮還特意將書房收藏的名畫拿了出來讓謝安觀賞,以此拖住他一時半刻,畢竟家醜不可外揚!
葉雲煙經過剛才的打罵,此時心中的憤怒已消散了一大半,見到葉榮時畢恭畢敬的。
「多謝哥哥關心,雲煙尚好。」
再者她如今已經嫁做人婦,若是與哥哥鬧翻,再無娘家可依,那豈不是雪上加霜?
不過她也並未全然相信楚蘭心的話,何喬兒不是個好人,楚蘭心也未必是。
好人不是處處都有的。
「雲煙,你不要怪蘭兒,她也是為了你好。」葉榮替楚蘭心辯解道,語氣里多了幾分柔和。
這是以往他與葉雲煙說話時從沒有過的。
大抵也是覺得在此事上有些對不起葉雲煙吧……
「哥哥我知道,你們都是為了我好。」
「那日在錦繡閣發生的事情,若你知道幕後之人,大可告訴哥哥,不管她是誰,我一定替你主持公道。」
何喬兒那日說過的,只要等雲煙回來,一切真相便會水落石出。
此刻屋內一片寂靜,空氣中瀰漫著緊張的氣氛,就像是一股寒流,悄無聲息地侵襲著每一個角落,讓人不寒而慄。
葉雲煙看了看臉上仍有淚痕的楚蘭心,又望了望門後神色自若的何喬兒,時間在這一刻,像是停滯不前了一般。
楚蘭心握著茶杯的手指緊了緊,似乎想要掩飾什麼,她佯裝雲淡風輕,嘴角用力勾起一抹微笑,眼角微挑,眼中閃爍著淡淡的光芒。然而內心卻早已亂作一團,慌亂不已。
下一秒葉雲煙將視線收回,輕抿了下唇,緩緩開口道:「哥哥,過去的事情我不想再談,如今哥哥你官聲正隆,我不想因為我的事而讓哥哥前途受損。」
……
聞言楚蘭心的臉色變了變,瞬間冷了下來,葉雲煙竟沒按照她的想法將罪名安在何喬兒的身上,真是愚蠢!
葉雲煙有此決定,也是經過深思熟慮了的,哥哥要的是家宅和睦,而她雖然怨恨何喬兒,眼前卻也不能本末倒置,讓自己沒了退路。
楚蘭心則是包藏禍心,笑裡藏刀,與她從來都不是一路人。
只有讓他們兩人無休無止地爭鬥,最好鬥得你死我活,這才是她最樂意看到的場景。
「妹妹,你可真是善良大度啊,竟然幫著真正的兇手,你可知對敵人的仁慈便是對自己的殘忍?」
楚蘭心知道何喬兒在拐彎抹角地諷刺葉雲煙,假意好心為葉雲煙爭辯道:「好歹妹妹還知道為榮哥哥著想,而有些人卻只顧一己私利,讓妹妹無辜受累,真是過分。」
「只是過分嗎?此人居心歹毒,難道不怕遭報應嗎?」
楚蘭心並不認輸,兩人再次爭吵起來。
葉榮在一旁聽著腦袋嗡嗡地響,他們中究竟誰才是兇手?
「姐姐,你也不能因為有王爺護著便隨意欺負他人吧。」
「你……我家夫人才不是這種人。」
「吵什麼?都給我住嘴。」老夫人似乎早就知道會有此一遭,隔得老遠便聽見楚蘭心在那裡吵吵個不停。
不過好在提前讓何喬兒回去了,免得她被人毀謗而不自知。
眼看著葉雲煙的臉色已沒有來時那般難看,老夫人這才放心了許多。
......
「用晚膳的時辰到了!」
下一刻眾人齊聚在屋內席地而坐,葉榮坐於上位,好不風光,而楚蘭心特意挑了個離葉榮遠些的地方坐著,在外人眼裡不受重視的樣子。
庭中設了桌案,上頭擺了廚下新做的五仁月餅,又有兩個青皮大西瓜,還有簇盤糖纏、高頂粘果、塘棲蜜橘等等,要酒的有桑落酒、秋露白,要飲茶水的有桂漿、熟稻葉水......
「妹妹,妹夫,第一杯先敬你們,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聞言謝安的臉色變了變,端起酒杯的手也忍不住顫抖了下,將酒灑出來了些,隨後便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重新揚起笑容將酒喝了下去。
「姐夫實在是太過客氣了。」
男子喝完後坐下,正巧看見對面的楚蘭心的臉頰漲紅,一看便是被人打的。
他的臉色瞬間有些凝重,眼底掠過一抹難以察覺的狠毒之色。
誰要是欺負楚蘭心,就是跟他過不去。
楚蘭心立即使了一個眼色,謝安頃刻之間又恢復了笑臉。
這一切盡收何喬兒的眼底!
不多時,謝安便找了個藉口出去了,說是想要透透氣。
「雲煙,謝公子對府里不熟悉,你去陪一陪他吧。」
「不必!」兩人幾乎異口同聲,語氣毫無波瀾地拒絕了。
謝安拒絕是因為另有目的,而葉雲煙則是並不管關心謝安的死活。
楚蘭心怕謝安會做出什麼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來,隨後也找了個由頭出去了。
男子知道楚蘭心一定會出來找他的,在看到她出來時,內心泛起一陣感動,欲伸手撫摸她受傷的臉頰。
「是誰打的?」
楚蘭心搖頭,閉口不言,她知道葉榮不喜她將這些醜事傳揚出去,而謝安又是個按耐不住性子的人,怕他生出事端,只好隱忍不發。
「你不說,那我便進去問了。」
女子攔不住,生怕他進去漏了餡,使勁拽住他道:「是雲煙。」
「竟然是她?」
男子雙目赤紅,猶如受傷的猛獸,心中的恨意如同無法解脫的枷鎖,緊緊束縛著他,讓他痛苦不已。
謝安沒想到楚蘭心在府里的日子果真這麼艱難,若非今日回來親眼所見,他還是不敢相信。
「快進去吧,安哥哥,若是晚了該惹人懷疑了。」
宴席之上,蛇舞龍飛,好不熱鬧。雲衫侍女頻添美酒,瓊瑰千字已盈懷。
「葉大人,時辰不早了,我與二小姐得回去了,改日再來拜訪。」
女子行歸寧禮時,是不得在娘家過夜的,否則於娘家男子仕途之路不順。
見狀葉榮也沒有挽留他們,只是客套地叮囑他們一切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