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列車之上
一切準備就緒，隨著李世民一聲令下，早就預熱好的蒸汽機開始加大火力。
「滴滴滴……」巨大的汽笛聲響起，沒有防備的眾人都嚇了一跳。
陳景恪連忙道：「這是火車汽笛的聲音，提醒周圍的人提高警惕。現在響是提醒大家火車就要出發，請做好準備。」
「嗯，火車剛剛啟動的時候會有一下較大的晃動，大家不用害怕，這是正常現象。」
眾人這才放下心來。
陳景恪的話音剛落不就，火車就『哐』的晃動了一下。
有了準備的眾人並沒有被嚇到，甚至還產生了一個念頭：說的多嚇人一樣，就這？
不過這個念頭剛剛升起，就感覺到火車似乎在往前行走。
而在外面看熱鬧的百姓們發出了此起彼伏的驚呼聲：「動了動了動了，這個怪車動了。」
「況且況且況且……」火車吼叫著緩緩行駛起來，只是速度比較緩慢。
等駛出了車站速度開始逐漸加快。
透過窗戶看著『快速』往後退卻的景物，車廂里響起一陣陣的吸氣聲。
沒想到這個大鐵疙瘩真的跑起來了，要知道它後面還拖著數千石的貨物呢，還有幾百號大活人。
而且速度還是這麼的快。
李世民激動的連連叫好，他想的更多更遠，有了火車大唐真的能突破地域限制了。
其他人也開始紛紛討論起來，就連最害怕的那一批人也忘卻了恐懼討論起來。
大家都不傻，很清楚這種交通工具將會帶來什麼樣的改變。
聽著他們的感慨，陳景恪只是笑笑沒有說話。
他估摸著這個速度也就時速八九里左右，真比龜爬的還要慢。
不過考慮到火車本身的重量和它馱運的貨物，一切就又都正常了。
即便時速只有十里左右，每天行駛十個小時左右，那也是百多里距離。
拖著這麼多貨物，在陸地日行百十里，堪稱神速。
能做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比如糧食運輸，比如調集軍隊。
要知道，為了保持戰鬥力，軍隊日行一般在十五里左右。
而為了給大軍運送後勤物資，需要動員十萬數十萬民夫。
路上消耗的糧食，十倍與軍隊所需。也就是說，運送一粒糧食到目的地，路上就要消耗十粒。
有了火車，這一切問題都解決了。
是，火車的鋪設成本很高，可這玩意兒使用時間長啊。
分攤到每一年去，成本就不值一提了。
更何況一旦通火車，隨之而來的其它各種好處也是數之不盡。
到了這會兒，只要不傻的人都知道火車是個好東西，必須要想辦法修。
從最初的衝擊中恢復過來的李世民，有些激動的問道：「只能跑這麼快嗎？」
陳景恪說道：「這是一輛小型火車，速度有三個檔次，一檔最快十里，二檔最快二十里，三檔最快三十里。」
「再快就超出蒸汽機的安全閾值了，容易發生鍋爐爆炸等風險。」
周圍的人都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這可是三十里啊，比現在快樂足足三倍。
李世民同樣驚訝，道：「三十里，已經趕得上普通戰馬的速度了，它能跑多久？」
陳景恪說道：「只要燃料充足，機器不出故障，白天可以一直跑。晚上視線不好，最好找個安全的地方停歇。」
李世民馬上開始默算，如果時速三十里跑，白天差不多能跑是十三四個小時，那就是四百餘里。
日行四百餘里啊，騎兵也跑不了這麼快，去西域也就十天半個月的功夫。
其他人自然也會算這筆帳，更加堅定了他們修鐵路的念頭。
很快李世民就不滿足的道：「為什麼不跑快一點？」
陳景恪解釋道：「這是第一列火車，司機也是新手，您和諸位大臣都坐在上面，安全最重要。」
李世民點點頭表示理解，也沒有再提加速的事情。
很快眾人就被外面的景色吸引，其實外面的景色沒什麼變化，只是觀看風景的角度不同，讓他們體會到了不同的美感。
大家都興致勃勃的討論著，連桌子上提前準備好的水果點心都幾乎沒人動。
陳景恪害怕人無聊準備的書籍就更別提了，連出場的機會都沒有。
沒多久李世民就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情，隔上一段距離就有一個大牌子豎在鐵道旁邊。
有的上面寫著數字，有的上面畫著一些奇怪的圖案。
他就問道：「這些牌子是做什麼用的？」
陳景恪解釋道：「提示牌，用來提示司機前方的路況，讓他提前做好準備，不同的圖案代表不同的意思。」
「數字代表的是已經走了多少里，橋樑代表前方有橋，房子代表前方有村落，彩色橫槓代表前方有路口……」
「還有一些上面寫的是需要停靠的站點，我們這一路暫時只有書院一個停靠點，後續如果可以會增加一些。」
李世民頷首贊道：「很好，考慮的非常細緻全面。」
陳景恪趁機繼續講解道：「火車和馬車、船隻都不同，它是在固定軌道上行駛的，必須要錯開車次，否則就會發生碰撞……」
他詳細的把火車的時刻表的意義講了一遍，強調火車必須要遵守時間。
幾點幾分出發，路上行走多快的速度，幾點幾分應該走到哪一站，靠的時間是多長……
都必須要嚴格控制好，前後相差不能超過十分鐘。
錯過這個時間點，發生碰撞的概率就會幾何倍數提升，錯的時間越久危險就也大。
每一個火車司機手裡都有一份時間列表，上面詳細的記錄著這一切。
而路邊的提示牌有助於幫他們掌握時間，知道自己有沒有超出規定的時間。
如果發現有，就做出相應的調整。要是快了，就稍微降一點速，要是慢了就提速，把時間錯過來。
李世民質疑的道：「這條鐵路才十餘里，火車也只有這一列，這些規矩用不到吧？」
陳景恪正色道：「規矩必須要從一開始就制定好，否則將來會吃大虧的。現在確實只有這一條鐵路一列火車，但未來呢？」
「總有一天我們要把鐵路修遍大唐的每一個角落，火車也會變成幾百列甚至幾千列，到那個時候任何一點失誤都會出大亂子。」
李世民幻想了一下鐵路鋪遍大唐的盛景，心中別提多開心了。
不過想一想幾百列火車沒頭蒼蠅一樣亂跑，然後發生連環相撞的場景，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然後讚嘆道：「景恪高瞻遠矚，有你在真乃大唐之幸，我之幸也。」
陳景恪輕笑道：「能遇到聖人和姨母何嘗不是我的幸運呢。其實我心中很明白，換個別的君王，我墳頭草都三尺高了。」
「哈哈……」見他說的有趣李世民忍不住開懷大笑，同時心中也非常的驕傲。
陳景恪的這個馬屁正拍到了他的癢處，有時候他自己也會很嘚瑟的想，自己能容忍陳景恪真的是大度。
然而這種小心思不能告訴任何人，那太丟份兒了。
現在陳景恪主動說出來，讓他的這種情感得到宣洩，成就感更足，也大生知己之感。
車廂內的其他人心中羨慕不已，陳景恪聖眷正隆啊。
不過看了一眼腳下的火車，又覺得正常了。
能給大唐造出這玩意兒，享受特殊待遇這是很正常的。
火車繼續行駛，沒多久就走到一個路口。
就見路口旁邊有一所房子，幾個人站在房子門口朝著火車激動的揮手。
而鐵道兩邊的路口被一個橫木給攔住了，幾輛馬車停在路兩邊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個發出怪叫的龐然大物。
這次不用李世民問陳景恪主動解釋道：「路口人來人往是比較危險的地方，百姓們不知道火車幾時幾分過來，無法提前做出避讓。」
「所以在這裡設置一個點，派駐幾名護路員。他們可以按照時刻表的時間提前把橫木，落下阻止行人在這個時間段踏上鐵路。」
李世民再次贊道：「好，想的很周全。」
火車沒走多遠，又見到幾名穿著護路員服飾的人，騎著馬沿著鐵路行駛。
陳景恪繼續介紹道：「這是專門用來巡邏鐵路線的護路員。鐵路對大多數人來說是新鮮東西，現在他們還不知道這是做什麼的。」
「他們見到鐵軌難免會好奇，很可能會在上面長時間停留甚至放羊放牛什麼的。」
「護路員的職責就是負責把他們驅趕走的，同時也能保護鐵路的安全。」
保護鋼軌的安全是委婉的說法，實際上就是防止有人偷鐵軌。
這個年代金屬稀缺，凡是金屬都值錢，誰也不敢保證有沒有人敢打鐵軌的主意。
李世民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陳景恪趁此機會說出了自己的另一個計劃：「火車是個特殊的交通工具，不管是在路口值守還是巡邏鐵路都需要大量的人手。」
「拉貨的還好，拉人的火車更麻煩，乘客之間難免會有摩擦甚至遇到違法犯罪的情況，甚至遇到逃犯之類的。」
「遇到這種意外情況必須要有人及時處理，否則會釀成更大的禍患。」
」但火車又必須要守時，不能隨時停下等待當地衙門的人過來處理。」
「所以我以為有必要成立一支，專門處理火車和鐵道安全的衙門，比如鐵路巡捕之類的。」
「這樣就能及時處理遇到的各種糾紛，避免造成不要的混亂和損失。」
李世民看了一下車廂，若有所思的道：「這個提議非常好，還有什麼想法也一併說了吧。」
陳景恪也沒客氣，繼續說道：「還需要醫生。乘坐難免會遇到有乘客生病，這條鐵路比較短還沒什麼。」
「如果有一天我們修了一條從遼東四道到嶺南的鐵路呢，一路幾千里需要十幾二十天才能到達。」
「路上要是有人生病我們總不能把人攆下去吧？尤其是遇到一些突發急病必須要採取及時救治的，總不能看著他們去死。」
「所以我覺得有必要給每一趟火車，尤其是拉人的火車配備一節專用的醫療車廂，甚至火車上的乘客可以接受免費治療。」
關於車載醫生這件事情，陳景恪深有感觸。
前世有一次他有事兒乘火車去新疆，出發的時候有些低燒就沒在意，帶了一包感冒藥和一根溫度計就上車了。
誰知走到半途病情加重，一度燒到了四十度，嘴巴里全是泡。吃藥只能臨時退燒，藥效一過溫度就升上去了。
半途下車幾百塊的車票錢就浪費了，而且這種高燒起碼要一個星期才能退。醫療費加上住宿伙食費，沒有幾千塊下不來。
當時他窮啊，根本就捨不得這個錢。
而且事情也著急，沒這麼長時間給他停下治病，就想著吃藥熬一熬吧。
就不停的吃退燒藥，結果三天的藥被他一天就吃完了。
實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他就去求助了乘警，結果人家告訴他什麼都沒有。
當時他有多無助就不用提了，只有經歷過的人才能明白。
後來沒辦法只能不停的用涼毛巾敷額頭，因為害怕睡著昏死過去再也醒不過來，一路不敢睡覺，強撐到了目的地。
下車的時候他人都是飄的。
當時天還沒亮，他勉強打車找了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診所。
當時診所醫生都驚了，趕緊給他做了血檢，所幸沒有什麼併發症。
只能說他很幸運的碰到了好心人，那個醫生把針掛上之後把自己休息的床讓給了他，一直守著他。
醒來後那個醫生已經換班走了，但通過另一個接班的醫生叮囑了他很多話。大意是讓他注意身體，這樣很危險什麼的。
當時他的眼眶就濕潤了，一方面是心酸，一方面是感動。
這件事情實在太深刻了，他始終沒有忘記。
他永遠忘不了當初自己在火車上經歷的一切，一度在網上請願給火車上配一個醫生吧。
哪怕是水平差一點的呢，實在不行多放一點常規藥物用來給人應急也可以啊。
可惜，他人微言輕，提議都是石沉大海一點水花都沒有。
（這是本人的真實經歷，發生在一七年，永生難忘。）
現在他有這個能力了，自然要把這個前世沒能實現的理想給落到實處。
李世民本來還認為這個提議完全是多餘的，想要反對，然而當他看到陳景恪那複雜的眼神之後愣了一下。
那眼神所包含的感情太複雜太真實了，就好像陳景恪親身經歷過那種困難一般。
雖然他不解這是為什麼，但也沒有多問。
只是把已經到了嘴邊的否決換成了贊同：「景恪有一顆仁心，好，你的這個提議我同意了。」
陳景恪發自內心的感激道：「謝聖人。」
從此以後大唐所有的載人火車都會設置一節醫療車廂，裡面配備有至少一名醫生，各種治療常規疾病和應急的藥物齊全。
隨著華夏文明在全球的推廣以及火車的普及，這個規定也成為了世界性的標準，凡是載人火車都要設置醫療車廂。
這個規定挽救了無數人命。
只是今天陳景恪和李世民的談話並沒有被記錄下來，後世人並不知道是誰先提出設立醫療車廂這個建議的，只以為本來就應該如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