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置了春喜,鈕鈷祿貴妃就說道:「老祖宗想來應該已經起了,諸位妹妹隨本宮去慈寧宮給她老人家請安吧。」
「是。」
一行人又浩浩蕩蕩的前往慈寧宮,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住在這裡,每一日嬪妃們的晨昏定省是少不了的。
貴妃的儀杖打頭,妃位上無人,嬪位上惠嬪緊跟其後。
書禾這次倒是沒爭沒搶,她自己長得漂亮,而且不是端莊大氣的那種漂亮,是美艷嬌媚的那種。
又一下子成了一宮主位,且她是漢人。
可以說,無論長相還是身份,都剛好是太皇太后不喜的。
歷史上,孝莊就極其不喜歡漢人女子,她在世的時候,就連康熙後宮都沒幾個漢人女子,且都是低位嬪妃。
後來這位老人家一走,康熙的後宮漢人女子就極為受寵,還都接連產子,得到晉封。
可見康熙對漢人女子的嬌小柔美是極其喜歡的,但孝莊這位老祖宗不喜歡,不知是性格上的不喜,還是為了蒙古考慮。
到了慈寧宮,所有人都端莊了許多,連之前走路一扭一扭的德嬪都改變了走路的姿勢,那叫一個端莊。
「參見太皇太后,皇太后。」
「都免禮,坐吧。」
「謝太皇太后。」
這次安排的位置,書禾在嬪位上最後一人,德嬪故意慢了一點,見書禾居然沒搶座位,有些可惜。
太皇太后最是注重規矩,要是書禾再搶一次,必定被罰,而且被老祖宗處罰,哪怕皇上喜歡她,也斷然不會駁了老祖宗的面子。
可惜,這個善嬪居然不再衝動了。
「聽說皇帝新封了個一宮主位,上前來哀家瞧瞧。」
書禾起身上前行禮:「嬪妾書禾見過太皇太后,皇太后。」
「抬起頭來。」
「是。」
幾乎是肉眼可見的,太皇太后臉上的笑容就淡了下去。
見善嬪不得老祖宗喜歡,大家都有些幸災樂禍。
還是皇太后用生硬的漢語說:「坐下吧。」
「謝太后娘娘。」書禾也很無奈。
原主是索額圖精挑細選出來的,雖然是小時候就買入府中,可索額圖又不是做慈善的,不可能見著一個小乞丐就買回家養著。
原主能有這樣的福氣,就是因為小時候就已經是個美人胚子。
所以才會被選中。
這些年跟嬌小姐似的養著,皮膚又白又嫩,加上通詩書,琴棋書畫等技能都不錯。
因此,無論內在外在,都極符合當下男人的審美。
可以說就是為了迎合男人而培養的。
尤其跟科爾沁草原的嬪妃一比,更顯嬌弱。
男人見之憐惜,女人看著就覺得矯揉造作。
太皇太后又是出了名的討厭這種形象。
果然,接下來太皇太后又跟嬪妃們聊了一會兒,但再也沒跟書禾說過一句話。
書禾耐心的陪著。
實則在挑選攻略目標,而這個人就是皇太后博爾濟吉特氏。
作為科爾沁草原上長大的蒙古姑娘,哪怕進了宮,對於漢語也沒怎麼學會。
嬪妃們在跟太皇太后聊著天,這位皇太后看表情就知道,根本聽不懂在聊什麼。
書禾有個在場嬪妃不具備的優勢,她繼承了原主所有的記憶、技能,會滿蒙漢三族語言。
且在史書中記載,這位皇太后性子軟心善,想來應該更容易被討好。
剛才尷尬的時候,也是這位皇太后第一個對她釋放出善意的。
鈕鈷祿貴妃借著剛接手宮權,不太熟悉為由,向太皇太后請教了不少問題。
全程基本都是她和太皇太后在說,其他嬪妃偶爾插上那麼一兩句。
一直到太皇太后有些累了,鈕鈷祿貴妃才帶著大家告退。
他們一走,孝莊就無奈的看向自己的侄女,用蒙語說道:「你呀,總是這般好心,我故意給她立規矩呢,你倒好,讓她坐下了。」
皇太后陪笑道:「她到底救了保成。」
「那是她的本分。」孝莊嘆氣:「瞧她今日打扮花枝招展的,知道的是過來請安,不知道的還以為選秀呢。」
「長得就不大氣,瘦胳膊細腰,看著就不好生養……」
皇太后就靜靜的聽著,一直到她數落完了,這才說道:「容貌都是父母給的,她也改變不了。」
「哼,內在也不是個好的。」孝莊對於後宮突然多出個一宮主位,當然也是派人查過的。
「索額圖專門培養出來送人的女子,能有什麼好學的,都是些伺候男人的東西。」
「命就如此。」皇太后好脾氣的勸著:「您也知道,是被索額圖買進府的,但凡活得下去,誰又願意把自己賣了。」
「你就當爛好人吧。」
「消消氣……」皇太后把孝莊哄好了,這才離開。
雖然都住在慈寧宮,不過兩人也沒住一個宮殿,請了安她還是要回自己宮裡去的。
剛出來,就見剛才討論的人正在等著呢。
書禾見她,連忙行禮,用的是蒙古語:「多謝太后娘娘剛才出言相幫。」
「蒙語說的不錯。」皇太后知道她會蒙語,但沒想到居然說的這麼好。
「謝太后娘娘誇讚,從小就練,學了十幾年了。」
「索額圖這麼嚴?」
「嬪妾這些被買進府里的女子,輕易見不到索額圖,平時都是跟著教課的老師學習。」
見她往前走,書禾上前扶著。
她這麼殷勤,皇太后自然也知道她的小心思,卻並不反感。
這偌大的紫禁城,能陪她說說話的人沒幾個。
阿哥們平時也會學蒙語,但都有自己的事要忙,一年也見不上幾次。
嬪妃們大多說的是漢語,她也聽不懂。
難得有個人能說蒙語,又願意陪她一個老太婆。
「也到飯點了,到我宮裡坐坐。」
「求之不得。」
皇太后讓自己的人到小廚房做了些草原上的吃食。
書禾陪著聊天兒,用膳。
說了自己在索爾圖府上的一些趣事,表現出對科爾沁草原的嚮往。
見她感興趣,皇太后跟她說了不少草原上的事兒,兩人越聊越投機。
又在這用了晚膳,皇太后才不舍的放她走。
書禾先去了永壽宮給鈕鈷祿貴妃請安,又由貴妃帶著,再次到慈寧宮給太皇太后請安。
早一次晚一次,這後宮裡的嬪妃不是在請安,就是在去請安的路上。
加上要梳妝打扮,一天明明啥也沒做,卻感覺沒有自由。
到點必須起,想睡個懶覺都不行,一整天的時間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等回到延禧宮的時候,天色已經近黃昏了。
回到了自己的地盤,書禾毫無形象的趴在床上。
一天啥事兒也沒幹,光聽一群人聊天了。
康熙過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她這副沒形象的樣子,皺著眉用腳踢了踢她的腿:「起來,像什麼樣子。」
「又沒人看見。」書禾嘴上說著卻還是起來給康熙行了禮。
康熙嫌棄道:「得了,行個禮都不情不願的,今天沒什麼事兒吧?」
「沒事,臣妾好好的。」
「朕問的是你嗎?朕是問你別人有沒有事兒?」
「還真有。」書禾把春喜的事情說了。
康熙聽完沒什麼反應,左右不過一個宮女而已。
「老祖宗沒訓你?」
「沒,老祖宗大氣著呢,才不在意我一個小人物,倒是太后娘娘對我可好了,還說了很多草原上的事兒呢。」
「皇上,什麼時候有機會去草原的話帶上我吧,我也想去看看太后說的藍天白雲,我也想去騎馬。」
越是感受到宮裡嚴苛的規矩,她就越想去草原上自由的撒歡。
「最近不行,今年都不去,不過過些時日倒是可以帶你去暢春園避暑。」
「也行吧。」書禾有些意興闌珊。
去了暢春園,跟在宮裡還不是一樣,也就稍微涼爽點,都是一人分一個住處,然後去給高位嬪妃請安。
她勉強的表情讓康熙不得勁兒:「就這麼不想住在宮裡?」
「也不是,只是覺得人生沒什麼意義。」
康熙來了興趣:「你一個小女子,又不用成家立業,又沒辦法上陣殺敵,想這麼多做甚?」
這就是這個時代男人的思想,女子最大的價值就是生孩子,養孩子,替自己孝順父母。
書禾試圖說服他:「每天晨昏定醒,梳妝打扮,再用早膳,晚膳,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每天都重複一樣的日子,好沒意思的,有這麼多的時間,完全可以用來做其他的事,比如多看幾本醫書,學點本事。」
康熙:「學了有什麼用?」
康熙一句話差點沒把書禾氣的把他趕出去。
見真把人逗急了,康熙捏了捏她的臉:「朕說的也沒錯,女子最重要的是相夫教子。」
書禾反駁:「我又沒孩子,也不打算生孩子。」
「那你可以伺候朕啊。」康熙說著去泡澡。
書禾跟著過去,一點不見外的上手伺候他,嘴上抱怨著:「皇上您一天多忙啊,哪怕獨寵,也就入夜了才會到我這延禧宮來。」
「更何況後宮那麼多嬪妃,一個月來我這裡的時間屈指可數,剩餘的時間,我既沒夫也沒子。」
「就這麼不樂意請安?」
「我是想做點其他的事。」
「比如呢?」康熙享受著她的服侍,舒服的眯著眼睛問。
「比如想辦法治療天花,每年因天花死那麼多的人,不就是因為沒有好的方法。」
「你能?」原本不在意的康熙聽說天花,也鄭重起來。
「現在不能,但已經有了些想法。」書禾為了不去請安,為了自己過得更好,也為了多救人,說的情真意切:「我是最有希望治療天花的。」
「我的醫術皇上您應該是知道的,天花是個很難纏的病,而且傳染極強,要研究這個病,一般大夫沒膽子,也沒條件。」
「只有醫術相當精湛的才可以,而這當今天下醫術精湛的,大部分都在太醫院。」
「如果他們和我都不去努力,那什麼時候才能治療天花。」
見康熙沉思,書禾繼續說道:「我不生孩子也不會養孩子,但我也不是一無是處。」
「我有精湛的醫術,就不該因為我是個女子而被埋沒。」
「皇上你想想,我每天去請安,太皇太后看了也不喜,你還得擔心我欺負你後宮的嬪妃。」
「但是皇上您給點支持,讓我去研究醫術,說不定我就把天花的治療方法給研製出來了呢。」
「到時候能治多少人?這可都是皇上您的功績,一旦天花能治,得有多少百姓對你感恩戴德,青史留名啊!」
康熙被她說的十分激動,實際上太醫院也有人在想辦法,只是目前為止都沒有可行的辦法而已。
「皇上,您給句準話,到底行不行啊?」
康熙睜眼看著她:「你要是好好伺候朕,朕就准你不去請安,准你去太醫院那邊調人。」
書禾意味深長:「怎麼伺候?這不都洗乾淨了嗎。」
「朕說的是侍寢。」
書禾女色狼似的摸了把他的腹肌:「我倒是也想,看著皇上這麼俊美的男子而吃不著,我也是很可惜的,只是皇上您……漬漬……」
出言調戲後發現自己才是吃虧的那個,康熙果斷揮開她的爪子,自己起身利落的穿衣。
「皇上,嬪妾伺候您吧?」書禾嘴上說著卻是壓根沒動。
「等著,等朕好了讓你求饒。」放完狠話,康熙頗有幾分狼狽的離開。
「哈哈哈……」書禾心情大好。
怪不得那些男子那麼愛調戲姑娘,原來看著對方或氣急敗壞,或臉紅羞澀都能讓人心情大好。
一想到明天就不用去請安,而是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心情就更好了。
心情好,今晚她都沒怎麼調戲康熙,按的時候,手相當的老實規矩。
等康熙穿好衣服,書禾就給了他一張清單,上面都寫著自己需要的東西。
康熙接過來看著這份又長又雜的單子,眉頭皺得緊緊的:「吃的用的穿的,甚至還有一頭牛,你要這些做什麼?」
這上面有很多東東西,跟治病都沒有一點關係。
「太醫院的幾個老頭跟我都很不友好,我要直接從太醫院拿藥,他們不就一清二楚了嗎?」
「到時候哪怕我找到治療天花的辦法,他們也知道要用哪些藥,那功勞是算我的還是算他們的,可不得防著他們一手。」
「因此得請皇上幫忙,多弄些東西,越雜越亂,他們才不知道我具體想幹嘛啊。」
「一天淨整這些花里胡哨的。」嘴上嫌棄著,但康熙還是把單子給了梁九功,讓他都給備齊送到咸福宮來。
梁九功看著這些東西咋舌:「善嬪娘娘,那……牛,也給您送到咸福宮來?」
「那就不用了,找個地方關著就好,不過要跟其他的牲口隔開。」
「嗻。」
梁九功把單子拿給自己的小徒弟去辦,雖然都是一些普通的東西,可皇上對這位不一樣,還是穩妥一點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