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小山村。
書禾並沒有第一時間回到宮裡，而是跟著李之同回到了太醫院。
王院使帶著太醫院眾人在門口迎接。
「微臣參見淑妃娘娘。」
「免禮，先過來種痘，把太醫院所有人都叫來。」
「是。」
種了痘，把牛放在了太醫院，書禾這才帶著翠心回到皇宮。
咸福宮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晚言準備了熱水，書禾整整洗了兩次，這才爬床上讓晚言拿了藥給自己擦。
小山村到處都是跳蚤、蚊子，簡直防不勝防，待了一段時間她渾身上下都是被咬的紅點兒。
「主子交代底下的太醫去做就是了，何苦自己受這個罪。」晚言滿臉不解：「主子如今貴為淑妃，合該在這宮裡享受榮華富貴。」
書禾聞言只是笑笑。
她不是這個時代的女人，也不是從小為進宮或者做當家主母培養的，她會的東西與當下女子會的都不一樣，理想抱負自然也不一樣。
「最近宮裡有沒有什麼新鮮事兒？」
「回主子，您離開的這段時間，後宮安靜的很，倒是無事發生。咱們咸福宮的王常在和刺納答應，在您封為淑妃的當天，送了賀禮過來。」
「當時您不在宮中，奴婢就收下登記在冊，都放在庫房了。」
「另外皇上給的賞賜也在庫房，除此之外太皇太后，皇太后，還有貴妃娘娘都送了賞賜過來。」
「惠嬪跟德嬪他們呢？」
「回娘娘，沒有動靜。」
「我去瞧瞧。」
書禾來到庫房，先看了看康熙給的賞賜，珠寶首飾，布匹胭脂……種類還挺多。
太皇太后賞賜了一套紅寶石的頭面，總共三十六件。
皇太后賞賜的是一對玉鐲，質地細膩通透，是難得的好東西。
貴妃送了一條珍珠手串，都不錯。
書禾看似欣賞，實則一個個的都仔細檢查。
前世看電視劇的時候，宮廷劇裡面后妃們，就常常喜歡在吃食、香料，還有衣裳首飾上做手腳，由不得她不小心。
看完沒問題，書禾又看了王常在和刺納答應送來的。
相比起前幾位，這兩位送來的就寒酸許多，不過兩人位分低到也正常。
書禾看完發現，王常在的荷包和刺納答應的帕子都有問題。
都不用仔細檢查，就一股麝香味。
書禾瞬間看向晚言：「這些東西你可仔細檢查過？」
「回娘娘，查過的。」
看著她清澈的眼神，書禾嘴角抽了抽。
原本還以為能有一個得力的姑姑，沒想到這晚言還不如翠心。
原封不動的放回去，反正她也沒打算用。
倒是旁邊的李安瞧出了什麼，小心的問：「主子，可要奴才去查查？」
「不用。」她會醫術的事情在宮中不是什麼秘密，這兩人送來的東西還有問題，這只能說明一點，就是兩人被人給利用了。
他們自己應該也不知道荷包跟帕子出了問題，否則兩人是絕對不敢送過來的。
下手之人敢做的這麼明目張胆，那人家就有把握不怕被查。
這種事情查到最後，頂多就是推一個不重要的奴才出來頂鍋，連那個奴才背後的人是誰都查不到。
她懶得費這個神，不過王常在和刺納答應真夠愚蠢的，這樣的人也不能留在咸福宮了。
書禾帶著人前往永壽宮。
見到貴妃的時候，書禾嚇了一跳，這貴妃怎麼比她還憔悴。
她在小村莊條件也算糟糕，又忙，氣色也沒差到貴妃這種程度。
「給貴妃娘娘請安，娘娘吉祥。」
「淑妃妹妹不必客氣，快坐，回來了就好，這些時日受了不少苦吧，本宮聽說了，妹妹醫術居然如此了得，能找到醫治天花的辦法，真真是功德無量，可惜本宮幫不上什麼忙。」
「娘娘掌管後宮也是為皇上分憂。各忙各的事兒罷了。本來應該明天再給娘娘請安，可明天臣妾要到太醫院，所以過來給您報個假，順便求娘娘幫個忙。」
「妹妹請講。」
「我宮裡的兩個嬪妃，一個王常在，一個刺納答應，麻煩貴妃娘娘給他們換個地方住。」
鈕鈷祿貴妃愣了一下：「可是他們二人不敬妹妹？」
「倒也不是。」書禾笑道：「只是接下來妹妹需要研製其他的東西，他們兩個住在咸福宮，倒是不方便。」
貴妃心中一動：「本宮能否知道妹妹想研製什麼？」
「秘密。」
如此態度讓貴妃有些不舒服，卻也不能說什麼。
有治療天花這件大功在，只要淑妃不犯下不可饒恕的錯，她也不能輕易處罰。
「本宮這就讓他們搬，妹妹可還有其他的需求？」
「沒有了，多謝貴妃娘娘，臣妾先告退了。」
又不來請安，貴妃有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大宮女說道：「主子，您完全可以不准她的假。您如今掌管後宮，除了您之外，淑妃位分就是最高的，她都不來請安，這讓底下的人見了還以為您治不住她呢。」
貴妃涼涼的看了她一眼：「不會說話就少說。」
她不想立威嗎？
不想讓所有人對自己畢恭畢敬嗎？
可淑妃才立了那麼大的功勞，人家也有正當理由，要去太醫院忙活。
那可是關乎無數人的命。
相比之下，請安也只是小事兒。
真鬧起來，她才是不占理的那一方。
回了咸福宮，書禾去了小廚房，這段時間在小村莊都跟村民吃一樣的，不是糊糊就是餅，味道簡直一言難盡。
好不容易回來了，當然得犒勞犒勞自己。
「翠心，你去一趟乾清宮，請皇上和太子殿下晚上到咸福宮用膳。」
「是。」
書禾把自己關在小廚房，這次都沒閒著，而是真的動手做了幾個菜。
味道嘛，只能說普普通通，不難吃，但也稱不上什麼美味佳肴。
認命的收進了空間，依舊是老辦法，從空間中拿出現成的。
當初她考慮到可能迎來末世，也可能穿越到逃荒途中，或者監牢這些不方便做飯的地方，因此買了大量的熟食。
根本不用擔心吃完。
在她所有準備的物資當中，吃的占據了大頭，剩下的才是藥品、種子、衣物、書籍和一些設備工具等。
剛準備好康熙和太子就來了。
「參見皇上，參見太子殿下。」
「免禮，你這是剛做好？」
書禾：「嗯，正在上菜，廚房裡還有幾個，端上來就行了。」
康熙看了一眼梁九功，對方連忙跟著咸福宮的人過去小廚房。
等菜上齊，試過毒後，三人也不用人布菜，圍坐在一起開吃。
平時用膳不說話，那是因為得守著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這次吃飯不說話那是純粹來不及說話。
書禾走了多長時間，康熙和太子就吃了多長時間的御膳房『豬食』。
因此不光是書禾饞，他們倆也饞。
什麼一道菜不能超過三次的規矩，根本沒人守。
畢竟書禾總共也就做了六個菜，真要守著規矩來，根本吃不飽。
等用完膳，三人都有些吃撐了。
康熙喝著茶，感慨：「你這廚藝就不能教教御膳房的？要不然你一走，保成就天天念叨。」
太子看了一眼皇阿瑪，心說只有我自個念叨嗎？
明明皇阿瑪自個剛才吃的比誰都多。
書禾搪塞：「以後吧，現在調料不齊全，而且我也沒空。」
「你那個治療天花的辦法，仔細說說，那個侍衛蠢笨，轉述之後，朕聽的一知半解。」
書禾喝了口茶：「簡單來說呢，就是讓人主動被傳染天花，就跟皇上和太子殿下一樣。」
「你們也知道，凡是得了天花的人只有兩條路，要麼就是扛不住死了，要麼就是像皇上和太子殿下一樣扛了過去，從此就再也不用懼怕天花。」
「我這個方法就是讓人主動得天花，然後扛過去，從而達到一生都不會再被傳染的目的。」
「當然，天花傳染性強，病毒兇險，很多人扛不住，所以，我這段時間忙活的事情，就是把這個病毒的危害降到最小，降到人能承受住的程度……」
書禾耐心的給他們講解。
聽完之後，康熙瞭然：「所以，想要達到再也不被傳染，就必須讓所有人都種這個牛痘？」
「確實如此。」
「我大清現有人丁一億五千萬，這得種到什麼時候？」
「成本又不高。」書禾說道：「明天我去太醫院，把太醫院的太醫們都給集中起來，把他們都教會了，就用太醫院現有的幾頭牛不斷的培養。」
「先把宮裡和京城的人全部都種完，然後再把這些太醫派出去，速度快的話，最多一年的時間就能保證所有人都接種完，到時候就不再懼怕了。」
「對了，還要麻煩皇上一件事兒。」
「你說。」
「我需要名氣。」書禾對此早有打算：「這世間很多人對女子多有偏見，我準備出一部醫書，上面會詳細的說明一些常見病的辨證方法和需要用到的藥材。」
「我怕，一些心高氣傲之輩，一見這書出自一個女人之手，直接就不看了，甚至故意貶低。」
「所以需要皇上為我證實神醫之名，只要朝廷承認我是神醫，醫書自然能得到廣泛流傳。」
「你的野心倒是大。」康熙在她話剛說完就知道，這件事對於書禾來說到底有多大的好處。
這不就是用自己太子的威名，用朝廷的人力物力，把書禾捧上神醫的位置。
「這是我該得的，我醫治天花，還要出書讓很多的人都跟著學，這相當於間接教了很多的徒弟，救了很多的人。」
「本就是神醫，難道就因為我是女子，就不能有野心？」
「若是男子，根本不用這麼麻煩。」
「因為我是女子，所以需要皇上幫忙，這本來就已經極不公平。」
其實還有另外的方法，那就是，不在書上署名，或者換成太醫院院使的名字。
那信的人就更多了。
可是憑什麼？
如果她是無權無勢的民間女子，或許會選擇不要功名利祿，不要青史留名。
但她現在還有別的路可走，既能傳播醫術，又能美名遠播，自然沒道理要放棄。
「朕答應你，可還有其他要求？」
「先這樣吧。」書禾想了想，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你們談完了嗎？」太子忽然問道：「你明天還做飯嗎？」
知道他的心思，書禾卻殘忍的搖了搖頭：「明天我要去太醫院。」
「好吧。」太子失望，但也分得清輕重，看了看書禾，又看了看皇阿瑪。
小小的人，老氣橫秋的口氣：「那孩兒告退了。」
不用說他也知道，皇阿瑪今天肯定會留宿在這，他再待下去就是不識趣了。
「太子最近怎麼了？」他一走書禾就問康熙：「怎麼瞧著他精神狀態不太好？」
康熙嘆氣：「還不是老四鬧的。」
「四阿哥怎麼了？」
「仙蕊被朕奪了宮權，禁足承乾宮之後，原本以為她會靜思己過。」
「卻不成想，她居然竄梭老四到保成面前為她求情。」
他這麼一說，書禾就明白了，四阿哥雖然是德嬪生的，卻打小就抱到皇貴妃跟前撫養。
雖沒有改玉牒，但也是養母。
不記事兒就跟皇貴妃以母子相處，感情自然極其深厚，關係比跟德嬪這個生母還要好。
現如今皇貴妃失寵被禁足，四阿哥想必也著急。
「那太子怎麼想的？」
「他想求情，朕告訴他，他之前之所以患病，就是皇貴妃下的手，包括你治好了他就被針對的事情也告訴他了，朕也在看他會如何抉擇。」
書禾沒說話，別說一個七歲的孩子，就是換做大人這事兒也不好處理。
一邊是害得自己險些喪命的皇貴妃，一邊是苦口哀求的弟弟。
且這個弟弟還是皇貴妃的養子。
見她沉思，康熙忽然問道：「如果換做你，你會如何？」
「沒有完美答案，只是我覺得皇貴妃這麼做有點讓人瞧不起，利用一個幾歲的孩子。」書禾嗤笑。
這其實就是在毀了四阿哥的前程。
無論太子有沒有應了四阿哥的請求為皇貴妃求情，心裡都會留下一個疙瘩。
在不知道歷史，沒有開上帝視角的情況下，太子登基是必然的事。
皇貴妃此舉，相當於讓未來皇帝記恨上四阿哥。
只能說明要麼皇貴妃要麼就是蠢，根本沒想到這一層，要麼就是根本不在乎四阿哥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