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皇上，賀喜皇上，衛小主生了個小阿哥。」產婆把已經收拾好的孩子抱了出來，滿臉笑容地說著恭維話。
「不錯。」康熙心情也頗好，湊近看了下。
孩子也健健康康的，心情更好了。
皇室阿哥夭折的多，他最怕的就是那種病歪歪，一看就養不成的。
「所有人，賞賜加倍。」
「謝皇上賞賜。」
嬪妃們不管心裡怎麼想的，都在最快的時間內調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全部笑吟吟地起身：「恭喜皇上喜得龍子。」
皇上的子嗣並不是太單薄，可皇家阿哥養大的不多。
衛貴人雖然身份低，但生的也是阿哥，將來若上了序齒，皇上賜了名，那便是八阿哥了。
還是有人願意交好的。
比如惠嬪，不算夭折的那一些，目前，她的兒子是皇長子，要說她一點心思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
不過她卻也知道，比母家，她家跟赫舍里一族比起來差遠了。
大阿哥雖然占了個皇長子的名字，但太子殿下還是中宮嫡出呢，還是皇上的髮妻元後所出。
光一個皇長子的名頭，他們根本就沒多大機會。
能拉攏一些朝中大臣和其他阿哥的幫助，那勝算就有了。
但她家中父兄一直都不怎麼上進，也沒多大本事。
她甚至都不敢交代啥，就怕辦事不利，到時候反而連累了他們母子。
朝中大臣她接觸不到，那就只能把主意打在這後宮了。
衛貴人身份低，養不了自己的孩子，又住在她的宮中。
如果她能爭取讓皇上把小阿哥交給她來撫養，將來就是自己兒子的助力。
而且小孩子嘛，當然是要從小抓在手中好好教。
要不然將來有了野心，說不定會變成兒子的對手。
想清楚之後，她立馬笑道：「皇上，衛貴人孕育龍嗣有功。」
「小阿哥身材壯實的很，這接生伺候的人都賞了，是不是也該給衛貴人些賞賜？」
一聽到惠嬪的話，眾嬪妃都來了興趣。
後宮女子一輩子都在攀比，比家世，比恩寵，比美貌，比孩子。
就沒有她們不在乎的東西，而賞賜也是大家最在乎的其中之一。
滿宮嬪妃都眼巴巴地等著一個皇上。
雖然，無論是誰掌管六宮或者慈寧宮的兩位長輩，都會勸誡皇上雨露均沾。
可哪怕雨露均沾，也總有很多嬪妃是一年到頭都見不到皇上兩回的。
沒有恩寵，家世也指望不上，沒有孩子傍身，那就可憐了。
這後宮，看著富麗堂皇，可哪哪都要銀子。
沒有恩寵的嬪妃，吃穿用度都是別人挑剩下的。
日子過得還不如得臉的奴才，光靠月例那點銀子根本過不下去。
唯有靠賞賜，此次衛貴人生了個阿哥，賞賜絕對是少不了的。
康熙想了想說道：「傳旨內務府，照常理賞下去就行。」
康熙沒有苛扣，但也沒有區別對待，這讓嬪妃們的心中好受了不少。
惠嬪掩飾住笑意，繼續說道：「皇上，本來這一事，嬪妾位分低不應該多言的。」
「可貴妃娘娘如今掌管後宮諸事，恐怕無暇分身。」
「且衛貴人又正巧住在嬪妾的宮中，嬪妾也有生養經驗，大阿哥被嬪妾養得很好，所以嬪妾斗膽毛遂自薦，主動承擔起照顧小阿哥的責任，請皇上恩准。」
「不要臉。」她的話音剛落，榮嬪就小聲啐了一口。
憑她再蠢，也看出這女人的目的了。
這是想給自己多一個養子，說是她來照顧，實際上還不是丟給身邊的奴才。
她還白擔了個養母的名聲，生娘養娘一樣大，這不相當於白撿一個阿哥。
尤其是一些沒有子嗣的嬪妃，一聽這話，羨慕的眼睛都紅了。
可他們位分低，依著規矩，根本沒有資格撫養衛貴人的孩子。
康熙沉吟半晌，想了想，倒也不錯。
原本來之前他就有打算的，如果衛氏生的是個小阿哥，那肯定是要選擇一個養母的。
後宮如今的高位嬪妃，適合的還真不多。
惠嬪身份可以，作為一宮主位。
雖然娘家根基淺薄了點，可正是因為她娘家根基淺薄，康熙才更加放心。
要不然一個後宮嬪妃，名下不僅養著皇長子，還又養了一個阿哥，這對太子而言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正要答應，卻見產房的門咯吱一聲被推開，書禾走了出來。
「說什麼呢？這麼熱鬧。」書禾明知故問，剛才在產房，她就把外面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對於惠嬪打的什麼主意，她當然也是知道的。
歷史上這一位，也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站在太子的對立面，讓自己的兒子跟太子相爭。
最後兩敗俱傷。
反而是四阿哥因為隱忍守禮，反倒被康熙看重，八阿哥也逐漸賢名在外。
反觀是太子和大阿哥，一個被廢圈禁，另一個惹了皇上厭棄。
惠嬪便讓自己的兒子反過來支持八阿哥，和四阿哥相爭。
按理說這麼一個人物等四阿哥上位之後，下場那肯定是悽慘無比。
結果人家屁事沒有，不僅在雍正帝登基之後，得以被八阿哥接出宮去府上奉養。
在八阿哥沒了之後，又被接回宮奉養，簡直就是開掛的人生贏家。
之所以作天作地還能安享晚年，就是因為裝得好。
在四阿哥養在佟佳皇貴妃身邊的時候，惠嬪便經常去看望，一副以皇貴妃馬首是瞻的模樣。
對於四阿哥也多有照顧，倒是結下了不少情分。
以至於在大阿哥和八阿哥都落敗之後，四阿哥還是念著幼時的情分，讓她安享晚年。
不過書禾現在跟太子感情頗好，倒是不想給她這個機會。
康熙：「為老八挑個額娘，你出來了，衛氏如何？」
「生得很艱難。」書禾嘆氣：「胎大難產了，臣妾進去的時候，衛氏都快沒氣兒了。」
「沒辦法，只能給了麻藥，然後剖開了她的肚子，把孩子抱出來的。」
「那肚子上一共縫了八層，沒有大半個月恐怕是下不了床，即便將來養好了，需要的時間也長，未來幾年之內不適合再孕。」
不少嬪妃嚇得花容失色。
康熙也皺眉：「衛氏如何？」
「臣妾的醫術皇上還信不過嗎，除了肚子上留條疤之外沒別的，不過到底是比正常生產要受罪，她恐怕得坐雙月子。」
「人無礙便好。」康熙雖然覺得剖開了肚子，人還能活，十分的驚奇。
不過書禾的醫術他還是很信任的，既然她說沒事那就沒事。
至於這坐雙月子，那根本不是問題。
書禾：「皇上，臣妾覺得，賞賜是不是給的少了些？到底也是生了個小阿哥，還險些人都沒了。」
康熙聽完也點頭，產婆出來只報了喜，他倒是不知道衛氏居然生得如此艱難。
「皇上，依臣妾看，要不就封個嬪如何？」
「封嬪！」
康熙還沒說話，旁邊的惠嬪就忍不住了。
「淑妃娘娘，莫怪，臣妾就是覺得，衛貴人雖然生子有功，可這滿宮嬪妃，生子有功的多了去了，總不能人人都封嬪吧？」
「都成了一宮主位，那這東西六宮加起來也不夠住啊。」
「況且，衛氏只生了一個孩子，有的妃都生幾個了，如果衛氏封嬪的話，對其他人而言恐怕有失公允。」
「況且衛氏身份低，能做貴人已是上一世修的福氣，她出身辛者庫，見識淺，根本就沒有教養阿哥的能力。」
「皇家阿哥，若被教的見識淺薄，小氣懦弱，那白白丟了皇家顏面，還不如多給一些金銀財寶賞賜，讓她日子過得好點。」
「然後為小阿哥選一個有生養經驗，能教好小阿哥的養母。」
「是啊，淑妃娘娘。」德嬪也在旁邊勸道：「衛氏身份著實低了些。」
榮嬪見惠嬪和德嬪都開口了，自己也想說話，但又想起上幾次，明明大家都說了，最後倒霉的只有她，又訕訕的閉嘴。
書禾看著說話的幾人，惠嬪的目的很簡單，那就是把阿哥搶過來養在自己名下。
至於德嬪，恐怕就是純粹的不甘心。
她當年生四阿哥的時候，也是因為位分低出身低，所以沒能把自己的兒子養在身邊。
這是她的一大心結，現在憑什麼出身比她還低賤的衛氏卻能夠借著生子而封嬪，從而不用忍受母子分離之苦。
這就是典型的自己淋過雨，也要把別人的傘撕了。
「皇上。」書禾絕對不允許八阿哥去給大阿哥當助力。
歷史上對於太子被兩廢兩立的原因眾說紛紜，但絕對少不了這些人的助力。
與其等著八阿哥被養歪了，和太子對上，她必須幫太子對付八阿哥，還不如從根上就徹底杜絕這種可能。
「皇上，這孩子到底還是養在生母身邊更好，左右不過一個嬪位，給了就是。」
「何況，八阿哥現在還小，只需要健健康康的長大就行，也不需要什麼人來教養，等到了該啟蒙的年紀，皇上為其選一個知識淵博的老師就行。」
「衛氏也只負責照顧八阿哥的吃穿，怎麼也不至於被教成懦弱無能的廢物。」
惠嬪：「可是衛氏身份低賤。」
「你點誰呢？」見惠嬪還要反駁，書禾直接把槍口對準她。
「這宮裡身份低賤的多了，跟皇后比起來，你就不低賤嗎？怎麼你生孩子的時候皇后娘娘就沒說出，怕你把孩子養廢了這種話？」
「德嬪就不低賤嗎？我就不低賤嗎？」
「本宮還是宮女出身，你瞧不起誰呢？」
「那要按你這種邏輯，是不是將來本宮生了孩子，也因為本宮出身低賤，所以就不配養自己的孩子？」
惠嬪被這麼一懟，心裡氣了個半死，卻說不出反駁的話。
書禾出生在低賤，人家現在也是淑妃，妃位都不配養自己的孩子，那還有誰能養？
康熙就笑看著他們在這勾心鬥角，片刻之後說道：「八阿哥養到淑妃名下，衛貴人滿月之後遷至賢福宮西配殿，另外，晉貴人衛氏為嬪。」
眾人懵，書禾更懵。
啥玩意兒，自己聽錯了吧？
八阿哥成自己的兒子了？
剛想拒絕，就被康熙抓住了手，那力度大的很，書禾識趣的沒開口。
緊接著康熙又一連下了幾道聖旨。
「朕念爾等伺候朕多年，一直恪守本分，有人更是多年未得晉封，趁著今日老八出生，朕心甚悅，就喜上加喜，擇日大封后宮。」
大封后宮！
所有嬪妃一下子來了精神，相比起自己得到晉封，衛氏能不能封嬪，他們已經不在乎了。
「夜已經深了，都回去吧，朕會讓內務府擬好晉封聖旨，明天早上去貴妃宮中請安時，一同等著接旨。」
說完，康熙牽著書禾的手就要走。
腳步頓了頓吩咐道：「好好照顧老八，等衛氏醒了，把孩子抱給她看看，明日所有奶嬤嬤，包括伺候小阿哥的人，全部搬到賢福宮。」
吩咐完，這才帶著書禾離開。
鈕鈷祿貴妃看著兩人的背影，嘆了口氣，福身：「臣妾恭送皇上。」
她的聲音讓其他嬪妃也從驚喜中回過神來，連忙齊聲道，「恭送皇上，恭送淑妃娘娘。」
——
「幹嘛讓我養？」一回到賢福宮，在自己的地盤，書禾又恢復了本性。
「白給你送個兒子還不要。」康熙淡淡道。
「別敷衍我。」書禾可不想被這麼糊弄過去，別人白撿一個兒子指不定，怎麼高興呢？她可不想要。
「之前我就跟你說過了，我不想生孩子，我就想管好太醫院，你也是答應了的。這幾次過後我都是給自己做了避孕的，怎麼現在還把八阿哥丟給我？」
「朕就不信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康熙掐著她的臉，認真道：「你這女人，端的是沒心沒肺，別以為朕不知道，現如今你還需要朕所以裝的乖巧。」
「等你把太醫院打理好之後，隨便哪裡不如你的意，指不定人就沒影兒了。」
書禾嘴角抽了抽，「所以皇上，你這是用一個跟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孩子拴住我？那你可就想錯了。」
「是嗎？」康熙不以為然，「你就好好養著，你會不會被這個孩子牽絆住，時間會證明一切的。」
說完，見這個女人滿臉不樂意。
康熙嘆了口氣，低聲哄道，「衛氏長得好，朕也不差，老八將來必定是個好看的孩子。」
書禾，不以為然，「兒子好看有什麼用？又不是挑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