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書禾罕見的收拾好之後，沒有前往太醫院，而是去給鈕鈷祿貴妃請安。
現在宮中還是挺魔幻的，高位嬪妃，鈕鈷祿貴妃和自己這個淑妃，兩人都沒有孩子。
反而是嬪位上的幾人，全部都生過多個孩子。
不管現在怎麼樣，至少證明以前都是受過寵的。
除了嬪位上的幾人外，剩下的貴人、常在之流，就基本沒有太過受寵的。
哪怕是有了孩子，也只是運氣好，有時候康熙一年都不翻他們一次牌子，但偏偏有的人就是有這樣的運氣，偶爾侍寢一次就懷上了。
但由於身份低不得寵，所以哪怕生下的孩子，沒有獲得晉封的也大有人在。
今日由於康熙昨日發話了，因此除了坐月子的衛貴人，沒有一個缺席的。
哪怕身子不舒服的，也讓人攙扶著前來請安。
「參見淑妃娘娘。」
書禾來的時候，人都已經坐滿了，除了鈕鈷祿貴妃還沒有出來，她居然是最後一個到的。
明明距離規定請安的時辰還有好一會兒，卻搞得仿佛她來晚了一樣。
剛坐下，鈕鈷祿貴妃就出來了。
「給貴妃娘娘請安，娘娘吉祥。」
「諸位妹妹免禮。」鈕鈷祿貴妃好脾氣地抬了抬手。
隨後說道：「皇上昨個說了，大封后宮，但由於人數眾多，內務府那邊恐怕來的要晚些。」
「諸位妹妹若不嫌棄，就在本宮這裡用些點心吧，免得到時候錯過了早膳，把妹妹們都餓壞了。」
「多謝貴妃娘娘。」
一群宮女太監，又是上茶又是上點心的。
書禾檢查了一番，確定沒有問題，這才放心地入口。
倒不是她小人之心，而是這後宮女子要起害人之心，那真是防不勝防。
哪怕沒有得罪過誰，但害一個人可以是很多理由，可也是你擋了她的道，可以是她喜歡的布匹被你選走了，可以是你長得比她年輕貌美。
也可以是單純的看你不順眼。
總之哪怕跟誰都沒仇，也要萬分小心，否則後悔都來不及。
她就仿佛後宮的帶頭人，雖然大家都看不起她，一個好好的後宮嬪妃，整日裡跑太醫院，自降身份，不倫不類。
但對她的醫術還是十分相信的，見她都吃了，那就證明沒問題。
大家也都紛紛拿起來入了口。
鈕鈷祿貴妃見狀倒也不惱：「皇上把八阿哥養到淑妃妹妹那邊，但淑妃妹妹也沒有生養過，怕是照顧不好小阿哥，本宮身邊有個常嬤嬤，經驗老道，妹妹若是不嫌棄的話，本宮讓她過去幫你。」
書禾看著笑眯眯老好人一樣的貴妃，回絕了：「多謝貴妃娘娘好意，不過，臣妾沒有生養過，娘娘你也同樣沒有生養過，娘娘身邊的嬤嬤恐怕也沒有照顧小主子的經驗，就算了吧。」
好傢夥，榮嬪嚇得差點把茶杯打翻了。
她知道淑妃不給別人面子，卻沒想到膽子這麼大，連鈕鈷祿貴妃的短處都敢挑。
鈕鈷祿貴妃雖然只比淑妃高一級，但如今掌管後宮，權力大得很。
大家也會比往常的時候多尊敬幾分。
這個淑妃也不怕被針對。
其他嬪妃插不上話，就看著他們兩個。
「本宮也是好意，如今本宮掌管後宮，對皇子們的撫養也是要過問的，原本想著淑妃妹妹沒有經驗，怕照顧不好，被皇上和老祖宗怪罪。」
「想著派個人過去幫助一下，既然淑妃妹妹不要人，那就算了，都是本宮枉做好人。」
書禾笑笑沒說話。
她覺得鈕鈷祿貴妃今天有點奇怪，以往這位對她談不上和善，也沒拋出過橄欖枝，但也沒針對過她。
今天倒像是故意找茬？
不過無論如何，她不可能把鈕鈷祿貴妃身邊的人接到宮裡來。
要是她宮中有個厲害點的掌事姑姑，那還好，晚言那個性格，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呢。
見她不搭理自己，鈕鈷祿貴妃氣的要死，轉頭問了其他的嬪妃。
有子嗣的問孩子情況，沒有子嗣的問身體狀況。
雖然只是個貴妃，卻拿出了皇后的架勢，不過人家奉命掌管後宮，也有這個資格就是了。
所有人和睦的很，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都在等晉位的聖旨，這直接關乎他們的待遇，想不在意都難。
早上的時間都快過了，宣旨的人才來。
「奴才參見貴妃娘娘，淑妃娘娘，給各位主子請安。」
來宣旨的是一個書禾沒有見過的太監，不過這話倒是讓她挑了挑眉。
一般情況下，人數太多的話，要麼就是見過各位主子，要麼就是指向最高位的人請安即可。
這小太監卻單獨點了自己……
這不得不讓書禾多想，難道康熙還給自己也晉了位？
可是她最近也沒做出什麼有功勞的事兒，何況她如今已經是妃位了，再往上升的話，那就是貴妃了。
書禾內心思量，應當是想多了。
康熙對於後宮位分向來吝嗇，沒有什麼大功勞，一般是沒有資格獲得晉封的。
這次雖然說了大封后宮，可她剛升為淑妃沒多久，鈕鈷祿貴妃也是剛晉升貴妃之位沒多久，還掌管六宮。
他們兩個又沒有什麼大功勞，又沒有生下孩子。
所以這幾乎是後宮中嬪妃的默契，這次大封后宮，應該不會有他們兩人的份。
「諸位娘娘接旨吧。」
鈕鈷祿貴妃帶頭，所有人都整齊地跪一下。
宣旨的太監先拿出了一封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膺昊天之眷命，秉承太皇太后懿旨，淑妃性行溫婉，柔嘉純善，侍朕身畔，勤謹內職，今特擢升為貴妃，封號依舊，望爾今後益加恭慎，為後宮之楷模，欽此。」
靜！
書禾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跪在自己前面一點點的鈕鈷祿貴妃，見她臉上並沒有意外的表情，頓時瞭然。
不是自己的錯覺，鈕鈷祿貴妃應當是昨天夜裡就知道了她得以晉封的事情，氣不過，所以今天早上看她不順眼。
「淑貴妃娘娘接旨吧。」
「臣妾謝皇上隆恩。」
淑妃忽然變成了淑貴妃，這個消息讓其他嬪妃的期待都降低了不少。
尤其是惠嬪幾位，原本他們以為自己封妃之後就跟淑妃齊平了，到時候大家都是妃位，他們又是伺候皇上多年的老人，還有孩子。
那日子過得不比淑妃還好。
卻沒想到他們的聖旨還沒念，人家就變成貴妃了，還是個有封號的貴妃。
不少人很想知道鈕祜祿貴妃如今的表情。
要知道這一位，可沒有封號呢。
見封號大半級。
這豈不是說，除了還在被禁足的佟佳皇貴妃外，往後這宮裡淑貴妃最大。
小太監又掏出了另外一道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惠嬪容儀秀雅，性行端良，於宮闈之間，謹持禮度，甚慰朕懷。今晉封為妃，願爾秉持仁德，恭謹自守，長享尊榮，欽此。」
「臣妾叩謝隆恩。」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德嬪德厚流光，溫婉賢明，舉止合宜，內和六宮，今冊封為妃，望爾以賢德為要，澤潤後宮，欽此。」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宜嬪……今冊封為妃……」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貴人衛氏知禮恪守……冊封為嬪，賜號：良……」
「……」
大封后宮，嬪妃眾多，聖旨一封接一封的念。
剛開始眾人還沒察覺到什麼，但逐漸有人覺得不對勁了。
怎麼沒有榮嬪？
可宣旨的太監，如今在宣讀聖旨，有再多的疑問，他們也只能憋著。
直到所有晉位的嬪妃都念完了，都沒有聽到榮嬪的聖旨。
「諸位娘娘請起吧，皇上有令，冊封宴就十五日後，由內務府統一操辦，金印，金冊和賞賜，待會內務府的人會送到各位娘娘宮中。」
榮嬪終是忍不住了：「公公，是不是漏了什麼？你再找找，是不是聖旨太多，漏了一封？」
她不相信，滿後宮，連那些答應之流都得到了晉封，就獨獨把她一個人撇下。
哦不對，還有一個鈕祜祿貴妃，可人家那是封無可封，再封那就變成皇貴妃了。
佟佳皇貴妃雖然被禁足，可皇上並沒有降她的位份，所以人家還是皇貴妃，依著規矩，皇貴妃位同副後，只能有一位。
所以鈕鈷祿貴妃自然是沒辦法晉封。
可她不一樣，德嬪這些人都如願以償了，沒道理同在嬪位的她，單單被落下了。
「回榮嬪娘娘，這麼大的事，聖旨何等神聖，奴才哪敢落了一封。」
「可是，為什麼沒有本宮？」榮嬪雖然知道內務府搞錯的可能性不大，但她更不願意相信皇上封了所有人，只有單單沒有她。
「這奴才就不知道了，這也不是奴才一個下人該管的事兒，如果沒什麼問題，那奴才就告退了。」
見小太監看向自己，書禾頷首：「公公慢走。」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所有人都起來了，榮嬪還跪在地上，大家都同情地看著她。
之前大家還同情鈕鈷祿貴妃，現在卻同情榮嬪。
人家再如何那也是貴妃之尊，可榮嬪就可憐了，生養了三阿哥，尤其在其他嬪位都變成妃的時候，她還在原地踏步，不免成為後宮的笑柄。
「是不是你？」榮嬪看向書禾：「是不是因為之前我得罪過你，所以你故意讓皇上給我難堪的。」
「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何況掌管後宮的又不是本宮。」書禾才不想背這個鍋：「連我自己得到晉封，我也是聽了聖旨才知道的。」
「肯定就是你，要不然為何偏偏就我沒有得到晉封？」
「那你自個問皇上去，還有，本宮提醒你一句，別說我現在成了淑貴妃，哪怕沒有，也比你大一級，你再這樣用手指著本宮，別怪我讓你更加難堪。」
「更加難堪？」榮嬪嗤笑：「你還想讓我如何難堪？如今，我已經淪為後宮的笑柄，還有什麼比這更加難看的事情嗎？」
「有啊。」書禾慢悠悠地提醒：「比如治一個不敬高位嬪妃之罪。」
「你不是說本宮會慫恿皇上嗎？那我就慫恿一個給你看，看到時候把你這個榮嬪變成貴人如何？」
「貴人啊，按照規矩，那你就沒資格再撫養三阿哥了。」
「不要。」榮嬪大驚失色，是啊，她忘了，自己還有兒子。
書禾笑盈盈地看著她，也不說話。
榮嬪咬了咬牙：「嬪妾一時無狀，衝撞了娘娘，望淑貴妃娘娘大人不計小人過，給嬪妾一個改正的機會。」
說著認認真真地給書禾行了個跪拜大禮。
「早這麼識趣不就好了。」書禾嗤笑：「有些人就是記吃不記打，我記得上次也警告過你，可你好像，並沒有把本宮的話放在心上。」
「榮嬪，這是最後一次，雖然你每次都對本宮沒造成什麼傷害，但本宮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再有下次，本宮就讓你永遠也見不著三阿哥。」
「你不信的話，可以試試，看看我到底有沒有這個本事。」
教訓完榮嬪，書禾又看向鈕鈷祿貴妃。
對方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恭喜妹妹。」
「我有封號，你沒有，不應該叫姐姐嗎？」
鈕鈷祿貴妃臉一僵：「本宮到底年長你幾歲。」
「惠妃他們還年長你幾歲呢，要不，讓他們也稱你為妹妹。」
一個稱呼而已，算不得什麼，但書禾心眼可不大，既然對方敢找茬，那她也用不著客氣。
後宮兩位貴妃不和，這對於其他嬪妃來說，是個令人高興的消息。
此時一個個都巴不得兩人鬧得越大越難堪，到時候被皇上禁足了才好，這樣他們就有機會接觸宮權了。
但他們幸災樂禍的早了點，鈕鈷祿貴妃忍了好一會兒，對書禾福身：「見過淑貴妃姐姐。」
書禾矜持地點點頭，「早點學乖不就好了，是不是我不在後宮，你們都不拿我當回事兒，真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姐姐這話是我的未免過分了。」鈕鈷祿貴妃沉著臉：「就算你是有封號的貴妃，也只是比我大半級，更何況皇上並沒有奪了我掌管六宮之權。」
「那又如何？那是我看不上。」書禾玩味：「你信不信我現在跑去跟皇上說，我不想管太醫院的事兒了，我想要掌管六宮之權，你猜皇上會不會依了我？」
鈕鈷祿貴妃臉色微變，哪怕強撐著，也快裝不下去了。
無子無寵，她本來就沒有底氣，她能當上貴妃，憑的是家世和皇上對已逝姐姐的那一點點愧疚。
要不然，論和皇上的情分，連德妃這些人都要勝過她許多。
更遑論如今幾乎是獨寵的淑貴妃，人家還養著八阿哥。
見她慫了，書禾滿意了：「本來你管著你的後宮，我打理我的太醫院，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卻沒想到今天早上一來你就開始針對我，還要往我宮裡塞人，真當我是軟柿子不成，誰都想來捏兩下。」
「那你想怎麼樣？」鈕鈷祿貴妃不解。
「不想怎麼樣，我就是想告訴你，別以為自己掌管後宮就可以拿捏我，後宮的那點份例，你想剋扣就剋扣，反正也不靠那點銀子過活。」
「但是，如果你這個掌管後宮的人肆意剋扣嬪妃份例，有失公允，我還比你高半級。」
「到時候被我發現了，那我就奏請皇上，告你一個有失公允之罪，到時候六宮之權交給誰可就不好說了。」
書禾說完也懶得在這耗下去，拿著自己的聖旨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