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的深夜,沈綰棠依照約定前去赴約,地點是城南一座小酒館的包間。這裡算京城的繁華地段,哪怕是深夜也依然有人前來痛飲。只是比起周圍別的酒家,這間酒館大門樸素低調,看起來倒沒什麼人往來。
她換了身不起眼的裝束,找到了信中所寫的包間門口。裡面並沒有點蠟燭,從屋外只能看到黑洞洞的一片。沈綰棠皺了皺眉,推門走了進去。
大門在身後悄無聲息的關了起來,她還沒來得及看清楚裡面的情景,便迎面看見一個人飛身而來。
有人偷襲!
沈綰棠眸中寒光一閃,利落從身側抽出一把劍出招迎上。
她的功夫都是沈將軍一手教的,全是戰場殺敵積累出來的經驗,因此兇悍無比,出手便是殺招。
對方顯然有所顧忌,沈綰棠卻並不打算留情。
她手中銀刃揮閃,一記利落的掃腿,直接將人絆倒在地。
下一秒,鋒利的劍刃便直接貼在了對方的脖頸。
沈綰棠正要下手,恰好此時有月光透過窗欞掃落,沈綰棠這才看清楚對方的容貌。
那是一張非常漂亮的面容,五官精緻,皮膚白皙,一雙桃花眼下,眼尾點綴一顆紅色淚痣,竟平白多了幾分妖孽的意味。
只是從五官輪廓,明顯看得出對方是個男子。
她皺了皺眉,手上的劍並沒有落下,只是維持著貼緊皮肉的動作。
連昭原本只是想試試沈綰棠的身手,沒想到差點把命給玩進去。他躺在地上,心跳如擂鼓一般,那張男生女相的漂亮臉蛋上勉強擠出一抹笑。
「沈小姐,在下榮國十二皇子連昭,剛剛冒昧了。」
沈綰棠居高臨下的盯著對方,她剛剛就認出了連昭的身份,否則她的劍早就已經取了他的頭顱。
少女輕輕哼笑一聲,只是笑意卻不達眼底。
「十二皇子好興致,大半夜約我前來。就是為了挨一頓揍?」
連昭躺在地上,雖然還有些氣息不勻,卻滿臉坦然:「我只是想看看沈小姐與旁的女子有何不同,如今一見,當真獨特。」
說完他微微一笑,眼尾那顆猩紅地淚痣勾出一抹魅惑之色:「沈小姐不如與我合作,你助我在這裡活下去,我幫你登上權勢的巔峰。」
沈綰棠沒有回應,她慢慢收刀站起身,語調平靜:「你不怕我把這件事告訴陛下?」
連昭坐起身,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到現在都沒有人來抓捕我,說明沈小姐已經做出了選擇。」
沈綰棠垂下眼眸,唇角勾出一抹笑:「你是個聰明人,我可以保你。」
「但相對的,我要知道朝中到底是誰跟榮國勾結。」
上輩子,季尋川就是通過這個污衊鎮北侯通敵叛國。
這一世,她必須提前把這些東西掌握在自己手中。
連昭一愣。
不等他說話,沈綰棠便輕聲道:「你別想著糊弄我,你們榮國在城北的三個據點,城南的兩個據點,以及下屬各州的據點。我大概都有數。至於到底是誰和你們有勾結,我自己查也能查出來。」
「只是有些事情自己做太費心力,我想十二皇子應該不會讓我失望吧?」
連昭驚愕的睜大雙眼。
他沒想到眼前這個女人居然知道這麼多,沉思片刻後,連昭輕輕嘆了口氣。
「我可以告訴你,但有些事情我也需要經過查證,所以要給我幾天時間。」
沈綰棠沒有意見:「可以,既然合作已經達成,那我就先離開了。」
她在外面待的越久越不安全,必須趕緊回去。
連昭看著她轉身要走的背影,忽然想起了什麼,慢悠悠開口:「說起來,我這次來也想也是想找個女人做皇子妃。沈小姐要是沒有婚配,不如考慮考慮……」
話音未落,刀刃便再一次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連昭咽了口唾沫,當即改口:「……考慮幫我物色一下人選。」
沈綰棠冷哼了一聲,收刀便往外走。連昭見狀趕緊開口:「等一下,沈小姐。為了體現我們的誠意,我特意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
說完,他指了指隔壁。
沈綰棠有些疑惑,卻沒有多問,而是推開了隔壁包廂的房門。當看清楚裡面的情景時,沈綰棠瞳孔驟然一縮。
只見軍營中的周校尉正趴在桌上,一副酩酊大醉的模樣。而他身邊的那個人,赫然便是戶部尚書,也是季尋川的心腹。
兩人都醉的不輕,嘴裡還嘟嘟囔囔著結拜的事情。
沈綰棠站在門口,死死捏緊了手指。
她上輩子困在宮中,只知道家中被滿門抄斬後,是由林副將接替父親的職務。
她原本以為季尋川只放了一顆暗子,沒想到軍營早已經漏成了篩子!
堂堂戶部尚書和一個校尉結拜,安的是什麼心,她心裡有數。
沈綰棠閉了閉眼,輕輕退了出去。恰好此時連昭也從隔壁包間出來,兩人沒有在搭話,而是彼此裝作不認識的樣子擦肩而過。
只是在連昭路過她身邊的時候,沈綰棠輕聲低語:「多謝。」
這個人情,她承下了。
連昭微微一笑,頭也不回地離開。
沈綰棠並沒有緊接著出去,而且錯開時間後,從酒館後門乘坐早就準備好的馬車悄悄潛回。
她悄無聲息的回了將軍府,還沒來得及想清楚要怎麼跟父親說,便忽然察覺黑暗的房間裡傳來了一道輕淺的呼吸。
沈綰棠瞳孔一緊,下意識拔劍而出。
「誰在那裡!」
月光透過劍刃,照亮屋內的情景。當沈綰棠看清楚屋內是誰時,一張臉頓時冷了下來。
「岑世子,深夜闖入女子閨房,這就是你的禮數和教養?」
岑霄緩緩從陰影中走出,那張如仙般俊美的容顏此刻被月光鍍上一層輝光。他看著沈綰棠,沒有回話,只是語調篤定。
「你去見了連昭?」
沈綰棠眉頭一皺。
岑霄並不需要她的回答,只是繼續道:「我費盡功夫,好不容易抓到了射箭的人。雖然對方是個死士,但多少也能撬到一點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