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沈小姐不能如實交代,我也不介意將這個人送到陛下的手裡。到時候,牽涉其中的會是什麼下場,沈小姐應該不用我來說吧?」
聽著岑霄暗含威脅的話語,沈綰棠卻並不心急。若岑霄當真要把這件事情捅出去,就不會這個時候過來找她。
他幫自己把這件事瞞了下去。
只是,這一世自己與岑霄並無太多交集,她甚至三番五次拒他於千里之外,按理說這個男人應該對自己心無好感才對,為什麼又要幫她?
帶著疑惑,沈綰棠淡然開口:「世子是想用這件事來威脅我嗎?如果你真是這麼打算的,那恐怕你想多了。陛下對我信任有加,光憑一個死士,又能說明什麼呢?」
岑霄沒有說話,而是一步一步的向沈綰棠靠近。男人每走一步,她便不受控制的往後退一步。直到後背抵住牆壁,退無可退,沈綰棠才不得不深吸一口氣,抬眸直視著岑霄的雙眼。
「你……」
她本想呵斥一聲無禮,卻聽岑霄開口:「沈綰棠,你當真與陛下親密無間,彼此信任嗎?」
「若當真如此,為何你自陛下登基之後做的樁樁件件都是隱瞞?」
沈綰棠呼吸一窒,男人身上清冷的氣息伴隨著溫熱吐息拂過她的面門,讓沈綰棠的心克制不住的砰砰直跳。她死死捏緊手指,抑制住想要不顧一切擁抱對方的衝動,緩緩閉上眼睛。
沉默許久,她才穩住了心緒,冷聲開口:「我之所以瞞著陛下,是因為我想給他的只有結果。」
「過程繁瑣,由我一人承擔便好。」
說完,她抬手直接推開了岑霄,故作厭惡地抬眸看他:「岑世子,你是不是忘了,我們是敵人。將軍府忠於陛下,與鎮北侯府擁兵自重全然不同。若你下次再有僭越之舉,我不介意動一動刑部。」
刑部尚書是岑霄的心腹,也是他的左膀右臂。
若刑部尚書倒台,岑霄在朝中的勢力就會大大削弱。
聽著沈綰棠的威脅,岑霄卻並不生氣。他輕笑一聲,忽然道:「沈小姐,你還真是格外了解我。」
他語調低沉,帶著性感的沙啞,落在沈綰棠耳中,仿佛石頭落入湖水,盪起一圈接一圈的漣漪。
這個……惡劣的男人。
即便前世與岑霄夫妻恩愛,可面對男人的調笑時,沈綰棠還是忍不住紅了耳根。她有些氣急敗壞,乾脆直接把岑霄推了出去,狠狠關上了房門。
男人站在門口,頗為無辜地搖了搖頭,那張俊美的臉上卻不自覺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見到這位沈小姐,他總有一種已經與她相識多年的感覺。
就好像前世曾經相遇過一樣。
這種感覺實在玄乎,岑霄也說不上來。他搖了搖頭,在將軍府的護院聽到動靜趕過來之前,飛身離開了這裡。
隔日,沈將軍確定外頭沒有什麼危險,這才同意沈綰棠前往軍營練兵。
她今日穿了一身短打裝束,青絲高高束起,未施粉黛,乍一看頗像一個俊美的少年郎。等走進軍營,沈綰棠與前來跟她打招呼的軍士們一一點頭,隨即便前往校尉的營帳。
剛到門口,她就看見幾個士兵抬著一桶美酒走了進去。
沈綰棠眸色沉沉,也跟著走了進去。
只見原本簡樸的校尉營帳,此刻竟多了兩個貌美的婢女。一旁還有四個士兵站崗。而那個與戶部尚書對飲的周校尉,此刻正抱著其中一個婢女,拍開酒罈笑哈哈的往她嘴裡灌。
「來,陪爺再喝一杯,喝的也高興,自然有你們的賞。」
他滿臉春風得意,桌上擺著些珠寶首飾,一看便價值不菲。
沈綰棠當即確定,這個人已經徹底投入了季尋川的陣營。
她看著眼前這番驕奢淫逸的場景,冷笑一聲:「周校尉當真好興致,青天白日便在帳中飲酒作樂。」
周校尉正喝的開心,冷不丁被人打斷。
他不滿抬頭,卻對上了沈綰棠那雙黑沉沉的眼睛。
男人當即嚇得一個哆嗦,剛想起身行禮,轉念一想,頓時又傲慢起來。
「沈小姐大駕光臨,倒是我失禮了。來人,給沈小姐看座,一同來飲一杯。」
見他連站起來都不願,沈綰棠怒極反笑:「我剛剛說話你聽不懂嗎?現在是訓練的時候,你卻躲在營帳內喝酒享樂,實在有失軍人的身份!」
她抬手一指,那兩個婢女頓時嚇得一個哆嗦:「將軍有令,軍營中不得出現婢女姬妾,你這是連我父親都不放在眼裡了。」
周校尉仿佛聽見了什麼笑話一般,頓時哈哈大笑起來:「沈小姐,你這話就說笑了。咱們效忠於朝廷,聽的自然是陛下的話,若說要放在眼裡,那也只需要管陛下就行。」
「至於沈將軍,說白了也只是一個臣子,又何必拿著雞毛當令箭呢?」
說完對方甚至毫不顧忌的摟著婢女親了一口,隨即滿臉挑釁的看著沈綰棠。
沈綰棠有備而來,見周校尉冥頑不靈,自然也不會跟他客氣。
「來人!」
她一聲怒呵,外頭直接闖入十個親兵:「小姐有何吩咐?」
「周孝枉顧軍紀,白日宣淫,罪無可恕!本該處死,念在其多年從軍,罰他杖二十,取消軍籍,趕出軍營!」
沈綰棠雷霆手段,周校尉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直接被人架著拖了出去。
看著男人叫嚷掙扎的背影,沈綰棠深吸一口氣,轉身前往父親的營帳。
沈將軍聽完來龍去脈,沉默了許久。
半晌,他輕輕嘆了口氣:「這件事你沒有做錯,但你想過沒有,既然周孝與戶部尚書有所勾結,就說明他此刻已經是陛下的人了。」
「你如此手段懲罰了他,便是在打陛下的臉。」
沈綰棠笑了笑:「那又如何?他們的事情都是密謀,女兒一個閨閣女子,又如何得知?父親當時不在場,自然也不能阻撓我。」
「就算事後這件事情被捅到了陛下面前,咱們父女二人都可以裝傻。更何況當今陛下表面上做出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也不會承認自己背地裡在軍營安插眼線,自然也不會因為區區一個副將而敲打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