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廷煜單手甩上門，徹底阻隔了門外人的視線。
小小的診室也因為他偉岸英挺身軀的入侵而變得窄小逼狹。
唐知芝渾身有千斤重，緩慢起身，眸光微動，裡面染著不安與無措，呆怔怔看著他。
她無暇思考他是怎麼找來的，比起這個，她更擔心他是不是什麼都知道了？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費了些功夫。」季廷煜邁開長腿走近，看向他身後的醫生，「化驗結果是什麼？」
醫生被男人矜貴強大的氣場震懾住，猶豫地看向手裡的報告單，「這……」
「您不能說！」唐知芝沉聲開口，「別忘了，保護病人隱私是你們的義務。」
醫生一臉為難，對著季廷煜道，「唐小姐說的沒錯，您如果不是病人家屬，最好還是到外面等。」
季廷煜的目光始終望著一臉倔強的女人，不屑輕笑，「唐知芝，你真以為我拿你沒辦法是嗎？」
他的手腕有多厲害，她自然是知道的。
如果他來硬的，她根本抵抗不了。
唐知芝心裡泛起一陣酸意，頹然問，「你到底想幹什麼？」
她抬眸望著他冷漠剛毅的俊臉，輕顫著嗓音問，「如果……如果我真的懷孕了，你打算怎麼辦？」
「你呢？」季廷煜面色冷沉地看著她，「你打算怎麼辦？」
唐知芝垂眸沉默片刻，輕聲道，「我會打掉他。」
季家不會容忍季家的私生子流落在外，成為將來爭奪家產，禍亂家門的隱患。
沈家更容不下她和季廷煜的孩子，沈思思怎麼可能甘心給她的孩子當後媽。
唐知芝不想自己的孩子成為見不得光的私生子，更不想讓這個孩子成為別人指向自己的利刃。
最重要的一點，孩子應該是兩個人愛情的善果。
可她和季廷煜之間，早已經沒有了愛情。
或者說他根本沒愛過她。
從任何角度講，這個孩子都不該留下。
唐知芝的回答讓季廷煜的心臟猛地縮了一下，眉眼間儘是冰冷。
他晦澀地勾唇，「如果真的有了，那也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
「你……」
「等等二位！」
醫生從他們的對話中聽出問題，「你們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季廷煜雙眉緊鎖，冰冷的聲線帶著幾分煩躁，「她到底有沒有懷孕？」
醫生眼神詢問唐知芝。
她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
醫生將化驗單推到他們兩個人的面前，「驗血報告顯示無妊娠現象，但是白細胞計數和血紅蛋白濃度等指標有明顯升高，再結合唐小姐形容的症狀反應來看，多半是急性腸胃炎，建議還是去腸胃科掛號再複查一下。」
沒有懷孕！
唐知芝的腦子裡只剩這四個字。
她渾身力氣被抽空，手腳發軟，甚至有些站不穩。
那塊壓著她的大石頭被挪開，血液緩慢流回四肢百骸，她終於可以自由汲取氧氣。
劫後餘生之喜，掩蓋不住。
季廷煜沒錯過她臉上如虎口逃生後的欣喜之色，眉目瞬間蒙上了一層冷意。
沒有懷他的孩子，竟然能讓她高興成這樣。
剛剛還一副日暮途窮的絕望表情，轉眼間就柳暗花明了。
這是第一次，有人在明晃晃地嫌棄他。
季廷煜上前拉住她的手腕，往外走。
「你還要帶我去哪？」
唐知芝在後面想甩開他，但是他的手如鐵鉗，緊緊抓著她，她逃脫不了。
拉開診室的門，黎夏立刻推開衛遠，攔在季廷煜的面前。
「你不能帶她走！」
黎夏性格張揚跋扈，從沒有她怕過的人。
但是此刻對上季廷煜冷漠漆黑的眼，不得不承認，她還是生出幾分怯意來。
「你是黎夏？」
「你認識我？」
他們明明沒有見過。
「我跟你父親有過幾面之緣，他的性格跟你一樣，都很熱情。」
黎夏知道自己父親一直想攀季家的關係，但是實力相差懸殊，季廷煜對他總是不冷不熱。
她反應過來，季廷煜是在拿她父親壓她。
果然芝芝說的沒錯，這男人壞的很！
「季總，您也是有身份的人，這麼欺負一個女人不太合適吧？」
「誰說我欺負她了？」
季廷煜低頭看唐知芝，「我欺負你了嗎？」
沉穩冰冷的語氣，帶著幾分威脅意味。
唐知芝撥開他的手，對黎夏說，「你先回去，我不會有事的。」
「那怎麼能行？我怎麼可能把你交給這樣一個用下半身思考的禽獸。」
季廷煜眉梢微挑，「你剛剛說我什麼？」
「季總何必著急對號入座，我又沒有指名道姓。」
「黎夏！」
唐知芝立刻眼神示意她不要亂說。
季廷煜出了名的睚眥必報，不是好惹的，黎夏本來在黎家就難，要是得罪了季廷煜，她那個後媽分分鐘能找藉口把她轟出去。
她只好把黎夏拽到一邊，低聲說，「我沒有懷孕。」
「什麼？」
「是真的，剛剛醫生親口說的，化驗單我也看了，不會弄錯。」
黎夏臉上的怒色緩解了一些，「那你現在跟他走，能保證自己的安全嗎？」
唐知芝見她把季廷煜當洪水猛獸防，忍不住笑了，「放心，他不吃人。」
黎夏嗔怒，「你明明知道我在說什麼。」
「我知道。」唐知芝微笑道，「我知道你在擔心我，但是有些話遲早要說清楚的，正好，利用這次機會，我和他談談。」
黎夏看出唐知芝的篤定，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隨了她。
***
上了車，季廷煜也沒說去哪，直到司機將車子開進北城第一醫院。
專屬停車位泊了車，唐知芝輕聲開口，「醫生說了沒懷孕，沒必要再檢查一遍。」
「下車。」
季廷煜聲線偏低，不由分說地命令。
唐知芝沒動，「那天晚上我喝多了，做了很多出格的事，這點的確是我的錯，但是你當時是清醒的，這件事你不能都怪在我頭上。」
唐知芝心裡覺得委屈，她覺得季廷煜在擔心診所診斷結果不靠譜，生怕她真的懷孕了，會對他和沈思思的婚姻造成影響。
她故意多解釋了一句，「你放心，我比你更不想那晚的事情釀成什麼惡果。」
「惡果？」
季廷煜眉心緊蹙，眼底結了厚厚一層冰。
他一把抓住唐知芝的胳膊，將她扯到自己身前。
唐知芝纖細的身段栽倒在他腿上，完全出於下風的姿勢，需要仰望男人深邃立體的臉。
他居高臨下俯視她，捏住她粉嫩的雙腮，「誰說你可以隨便打掉我的孩子的？」
「不打掉，難道還要生下來？」
他惡狠狠地說，「沒錯，如果你真的有了，那就必須生！」
「季廷煜，你就是禽獸！」
她雙手用力拍打他的腿，「你都跟別的女人訂婚了，你還想讓我替你生孩子，你做夢！」
「誰說我訂婚了？」
「季總，我剛剛參加完你的訂婚宴，您是失憶了嗎？」
季廷煜凝著她泛紅的雙眼，半晌，鬆開。
他開門下了車，繞到她那側，開門，命令，「出來。」
她依舊不肯動。
季廷煜直接將人從裡面抱下來。
唐知芝下意識抱緊他的脖子，反應過來後，踢踏雙腿，「你放我下來！」
要是被人看到，她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放你下來也可以，聽話嗎？」
唐知芝恨恨地盯著他，但最終還是敗在他的淫威下，勉為其難嗯了一聲。
季廷煜嘴角牽了牽，放下了她。
她剛要往前走，季廷煜卻拉住她的手，修長手指嵌入她的指縫，與他親密緊扣。
唐知芝不自在想抽回自己的手，卻被他用力帶了一下，順勢摟住她的腰——
他低磁嗓音在她耳畔問，「剛剛誰答應我會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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