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再見龐斑，大開殺戒！（下）
「莫非以為僅憑你們就可以留下我？」
見到這些人看似不動聲色圍住了自己，慕容復語氣頓時變得古怪起來，仿佛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一幕。
「有些事只有試過才會知道結果！」
緊緊盯著不遠處的慕容復，謝峰冷冷道。
他的獨子雖然並未死在對方手中，但半年前被他麾下劍奴割掉一耳之事早已傳遍江湖，不僅讓他的愛子深受打擊，為此差點一蹶不振，同樣也連累到了師門長白派的名聲。
眼下他唯一忌憚的是，則是一旁的隱居江湖長達二十餘年之久的『魔師』龐斑，只要龐斑不出插手此事，他今日便有信心將對方徹底留在此地。
「倘若你們在擔心龐兄會趁此出手，那麼大可放心，因為龐兄自出道以來還從與人聯手圍攻他人！」
似是看出了謝峰心中的顧慮，慕容復淡淡道。
「慕容公子，八派聯盟與公子並無恩怨，為何今日一定要兵戎相見？」
看出雙方之間的火藥味愈來愈濃，秦夢瑤只得看向了慕容複試圖化解道。
慕容復淡淡道：「就在不久前身為白道十八個中種子的『穿雲箭』程望在暗中用冷箭偷襲，已被我所斬殺！」
謝青聞言臉色一變，隨後冷冷道：「夢瑤小姐，算上已經死在他手中的程兄，以及在小花溪喪命的『陽手』沙萬里，白道十八個種子高手已有二人命喪於他手！」
小花溪喪命的沙萬里死於慕容復麾下劍奴之手，準確來說與慕容復有著脫不開的關係。
「你想為他們報仇？」
慕容複目中好似有電光閃動，緊緊盯著眼前的謝青道。
「不錯！」
謝峰針鋒相對道。
慕容復冷酷道：「那好，今日我終於可以大開殺戒了！」
話音剛落，謝峰便冷哼一聲，而他身旁男女立時亮出雙斧和拂塵。
「龐兄看好了！」
慕容復突然冷冷道。
下一刻伴隨一聲龍吟，劍氣沖霄。
慕容復手中的劍已經出鞘。
劍在月光下看來，漆黑的劍身也仿佛變得蒼白起來。
而他整個人早已飛起，白衣飄飄的他已經居高臨下飛近謝峰三人頭頂前的上空。
這時連久未作聲的冷鐵心、雲清和二人也禁不住要佩服對方的氣勢，因為若他避開表示有意攔截的謝峰等三名長白派高手，便難免予人有『逃走』的感覺。
其實這包圍網最弱的一環，亦是他們二人，這並非說他們的武技最低微，而是雲清曾和韓柏交手師老無功，早挫了銳氣；冷鐵心則在慕容復手下吃了暗虧，信心大幅削減。
所以假若慕容復揀他們這一方向出手，可說是輕而易舉，他們亦是心知肚明，故此特別對慕容復的舍弱取強深有所感。
反之首當其衝，騎虎難下的謝峰卻微有悔意，他之所以表示攔截之意，純是想趁機揀個便宜。
數日前，迎風峽一戰傳出龐斑與二人交手的消息，其中龐斑平生第一次受傷，而龐斑受傷，作為他的對手又怎能討得了好！
慕容復已在他頭頂前上空兩丈許處。
他也是第一流的好手，立時收攝心神，飛身而起，主動出手截擊慕容復。
兩旁的同門『十字斧』鴻達才和『鐵柔拂』鄭卿嬌亦同時騰身而起，位置卻稍墜後方，作第二道的關防。
在配合上，可說是無懈可擊。
但就在這時，他只見到了劍光一閃，從居高臨下的上空宛若匹練般刺了過來。他從來也沒有看見過如此輝煌，如此迅急的劍光。
忽然間，他整個人都已在劍氣籠罩下，一種可以令人連骨髓都冷透的劍氣。
而這一劍的鋒芒，謝峰是從未感受過，在這一劍下，江湖所有的用劍高手的都會感到慚愧！
世上幾乎已沒有人能抵擋這一劍。謝峰自然也不能抵擋，也根本不能抵擋！
變招已來不及了。
謝峰狂喝一聲，雲行雨飄身法展至極限，硬往下急墜，只能暫避鋒芒。
他身後的鴻達才和鄭卿嬌便沒有他的功夫，沖天而起，剎那間便到了三丈高處的頂點，開始回落。
謝峰腳尖觸地，但見鴻達才和鄭卿嬌痛呼一聲，下一刻便見鮮血灑落。
這二人的身子同時從空中栽倒，幽淒月色下，但見這二人雙睛怒凸，一道血痕，自眉心划過鼻尖、仁中、嘴唇、咽喉，直下胸膛，不偏不倚，恰在中央，入肉幾達一寸，服見便是神仙，也難救得活他！
謝峰心中不禁膽寒，他從未見識如此犀利的劍招，也從未殺意如此濃烈的劍招！
謝峰心神一時被涉之下，竟然突然無由來喪失了所有勇氣，只想儘可能避開對手這一劍！
但天上那道人影已經凌空飄下，就好似宛若君王走下天宮，手中劍光已經向他傾瀉而出。
他的鼻尖已經感到了那股冷冽的劍氣，臉頰上已經在不經意間多出絲絲細小傷口，在生與死的恐懼下，他終於能動了起來。
右手抓在劍柄上，就要使出那拼死一擊！
但在場明眼人都看得出，接下這一招他必死無疑，因為他出手的動作相較於對方慢了不知多少。
江湖上高手交手，爭的不僅僅是所謂先機，自身心境也需明淨澄水，毫無破綻。
但眼下的謝峰心神被涉，本身十成的實力如今能使出一半都算是他走運了，況且他的武功本身就一遠不如慕容復。
這一道劍光，如驚芒掣電，如長虹經天。
此隨心所欲的劍術變化，正是武功中至高無上的境界，已可算是天下無雙的劍法。
讓一旁觀戰的小半道人，雲清道姑，以及『書香世家』的向清秋夫婦看得臉色蒼白，他們四人都是八派聯盟有名劍中高手。
但他們從未想到過，這世間竟有如此劍法！
眼見謝峰便要命喪黃泉，慕容復這一劍，已到了他咽喉前半寸處，只需稍稍用力，他便要命喪於此。
但就在這一刻慕容復手中的劍就忽然停頓了，停時就像發時同樣快，同樣突然，同樣令人不可捉模，不可思議，這一停實比一發更令人感到驚訝。
「夢瑤小姐，這是要向我出手嗎？」
突然停住這一劍的慕容復開口了。
原來就在他即將出發那一刻，突然感受到了身後一股傲然的先天劍氣。
身後的秦夢瑤聞言黛眉輕蹙，右手已經握在了名為「飛翼」的舌劍之上，淺淺嘆了一口氣，開口道：「慕容公子不要迫夢瑤了！」
秦夢瑤神色淡然，俏臉無憂無喜，有若下凡的仙女，好似對這塵世毫不動心，但眼神之中卻隱隱暗含一絲無奈。
她自從由離開慈航靜齊始，這塵世之行只是一個歷練的過程，由入世而出世，但若她這有卻被迫捲入無限爭端之中。
比如長白派謝青聯的死，比如八派聯盟的淺水計劃，這一切逼得她不得不出手其中。
但倘若真的卷進了這漩渦里，她日後還能脫身出來嗎？
想到對於自己對於天道的追求，秦夢瑤心中倍感無奈。
但她又不能坐視目睹八派聯盟的人繼續送死……
秦夢瑤看似只是以縴手輕輕握著「飛翼」古劍，便自然生出一股傲然劍氣，正是源於這股劍氣的存在，使得慕容復只得突然停了下來。
一旁的小半道人四人眼見秦夢瑤仍靜守原處，但「飛翼」卻像長了數丈般，破入慕容復狂涌過去的劍氣里，心中都駭然狂震。
至此他們才明白為何秦夢瑤能超越了慈航靜齋三百年來所有上代高手，成為第一個踏足塵世的人。
她已練成了「慈航劍典」的劍道至境：先天劍氣。
達到劍隨意轉，物隨心運的最高劍道心法。
天下間，除了浪翻雲的覆雨劍外，以及面前來歷神秘的慕容復外，她還是第一個達到這種道境的人。
慕容復緩緩收起了手中的劍，主動開口稱讚道：「好一個慈航靜齋，好一個秦夢瑤，沒想到你已經超越歷代靜齋傳人，已達『劍心通明』之境！」
秦夢瑤無奈輕嘆一聲道：「還請慕容公子不要誤會，夢瑤今夜本不想向公子出手，只是事關師命不得已而為之！」
一旁龐斑突然道：「適才慕容兄所使得那一劍莫非是那一招『天外飛仙』？」
慕容復冷冷瞥了一眼，早已喪失所有戰意的謝峰，轉身看向龐斑微笑道：「不錯，龐兄，不過適才那一招還未至『天外飛仙』巔峰之勢！」
龐斑聞言輕輕搖頭感嘆道：「這一招『天外飛仙』已達劍招中的巔峰，雖然未至巔峰之勢，但足以讓人想像出它那驚艷一劍，的確稱得上是破無可破的招式！」
慕容復淡淡道：「僅憑他們只有資格領略這有形無神的一劍，因為這一劍本來我是為了龐兄而留！」
伴隨著慕容復這一句話說出，湖畔的氣氛頓時變得凝重起來。
一旁的小半道人與雲清道姑等四人則是心生好奇，以他們所處的角度，自然不明白這兩位魔頭為何敵對起來。
突然間不舍的聲音在武當的小半道人身後響起道：「少林不舍，見過魔師與慕容公子，還請慕容公子出手指教，貧僧保護沒有任何其它人再插手，若公子勝了，小僧餘下的人亦不敢再打公子，立即退走。」
原來早在慕容復殺心遞起那一時起，不舍便心知大事不妙，當即便朝著八派聯盟今日約定好的地點趕來。
只是沒想到還是遲了一步……
看著已經暴斃的鴻達才和鄭卿嬌二人，不舍臉色不由更加黯淡，須知八派聯盟耗費二十年之久，才培養出了十八名種子高手。
但在短短一日間，卻在慕容復一人手中被擊殺了其中四人。
白道眾高手齊感愕然，因為一直以來他們的計劃都是一齊猛施殺手，務要龐斑喘不過氣來，致傷勢加重，使他們有可乘之機。現在劍僧不舍卻聲明單打獨鬥，以決勝負，確是令人費解。
一旁的謝峰心中卻自覺難堪，因為在他看來倘若不舍不現身，眼下今日這兩個與白道為難的魔頭就要自相殘殺了。
但不舍如此一說，卻立時阻止二人即將爆發的一戰不說，又將自己的身分突出於其它種子高手之上，居心叵測，極可能是藉此以製造聲勢，蓋過我長白，俾可以在韓府兇案一事上爭占上風。
不過謝峰眼下氣勢被奪，早前又在心中對不舍確有幾分忌憚，更想到不舍要硬撼慕容復，勝敗對他均是有利無害，於是強忍不言，坐等自尋死路。
而一旁只有秦夢瑤才知道不舍是為何現身，她敏銳的觸覺，隱隱感到不舍口氣中除了有著赴死的決心外，還有一種心灰意冷的味道。
誰令他如此呢？
一旁的龐斑也首次色動，望往小半道人身旁那仙風道骨，高而有勢，僧袍如雪的不舍，肅然道：「來人可是絕戒和尚的徒弟不舍大師？」
不舍來到小半道人身旁，秀美的臉龐出奇地平靜，合十道：「家師命喪於前輩手下，至今已有三十年五個月另六天，小儈不敢須臾或忘！」
龐斑眼中爆起懾人精芒，射向這秀氣孤高的白衣僧，哼道：「想不到你已超越了不老神仙和無想僧，成了八派的第一人。」
原來龐斑一眼就看出了不舍眼下的境界修為，因為他居然將少林心法和雙修絕學交媾而成的新品種。
而奏夢瑤或者是場內唯一知道龐斑是擁有遙感他人心靈的超卓力量的人，因為她的『劍心通明』，也是這類超越人類理解的『禪功道境』，踏上了武道至高的層次。
不舍微微一笑，說不出的從容瀟，使人感到他對著龐斑，竟是半點驚懼也沒有，淡然道：「前輩為何會一向看輕小僧？」
龐斑眼中閃過讚嘆欣賞的神色，以微笑回報導：「只是這一問，便可看出你確已臻第一流高手的境界。
但僅憑你眼下修為主動挑戰慕容兄，只會是徒死而已，只是一招，一招慕容兄就可以取你性命！」
不舍淡然微笑道：「有時候人即便已經知道自己了結局，但還是免不了好奇！」
他說話間，語氣淡然，神情灑脫，看樣子竟全然將生死置之度外。
「今天我有三個驚喜，一個是夢瑤！一個慕容兄！另一個便是伱！」
看著眼前表現出灑脫之意的不舍，龐斑語氣少有變得複雜起來。
龐斑道：「慕容兄，你可知我為何小瞧了他？」
慕容復道：「他能將無念無欲的少林心法與其相反的雙修府心法合二為一，從而開創出另一條路。
又心知必死之下有勇氣向我挑戰，如此心境只需再過上數年，龐兄或許又要多出一位對手！」
不舍謙卑一笑，道：「小僧只能想到兩個原因，還望公子賜告第三個原因。」
龐斑眼中掠過複雜之極的神色，仰望夜空，吁出一口長氣，又低頭搖首，望向秦夢瑤道：「這第三個原因，可以瞞過任何人，但卻絕瞞不過慕容兄與你，是嗎？」
奏夢瑤避開龐斑的目光，望往岸旁彎彎地構伸出來的柳枝，淡淡道：「看到魔師這種神態，夢瑤就算不能想個十足，也已猜到了三分。」
忽爾里，她想起了早先感應到不舍的意冷心灰。
慕容複目中電光閃動，淡淡道：「因為情關難過啊！」
由出現到此刻一直有若不波古井的不舍，渾身一震，眼中精芒貫盈，回擊慕容復好似電光閃動的眼神，道：「公子這句話，不舍此生難忘，今夜無論是生是死，也會覺得不虛此行，公子請！」
慕容復淡淡道：「我雖欣賞你的勇氣，但希望你清楚一點，我若出手，你必死無疑！」
「公子請！」
劍僧不舍執意道。
秦夢瑤望向挑戰慕容復的劍僧不舍大師時，淡淡道：「大師今夜若要挑戰公子，先要過得夢瑤手中之劍。」
此話一出，便引得眾人為之一震，望向秦夢瑤的目光滿是不可思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