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一敗塗地，相約一年！
白道眾種子高手們一齊愕然。
在他們心中，縱使奏夢瑤保持中立，已使他們大大不滿；何況刻下竟要代慕容復應付不舍的挑戰。
只有三個人反應比較不同。
第一個是書香世家的雲裳，美目射出深思的表情，縴手按在丈夫向清秋的肩頭，制止了自己的男人表示心中的不滿。
第二個是小半道人，他先是驚訝，接著眼中射出尊敬的神色，顯是把握到秦夢瑤不顧自身清譽，誓要維護十八種子高手的心意。
第三個是不舍大師。
要知此次召來十八種子高手，以不舍主張最力，其中一個原因，是希望在外侮之前，激起同仇敵愾，以沖淡因韓府兇案引起的分裂危機，豈知一上來還未向龐斑挑戰，十八種子高手便一敗四死，使他們完全陷入被動的劣境。
所以他一現身即嚮慕容復單獨挑戰，固然是希望挽回如江河下瀉的頹勢，更重要的是希望以自己的一死，換回眾人的安然離去，保全實力。
然而慕容復不僅僅是來歷神秘，武功上更是深不可測，已超脫了一般的武學常規和爭戰之道，若群戰不免，激起他的殺機，恐怕最多拚著內傷加深，也不會留下任何活口，若那情況發生，白道將沉淪不起，休想在數十年內回復元氣。
可惜直到他面對慕容復時，才體察到慕容復的真正實力；因為他完全觸碰不到慕容復究竟身處何方。
原來慕容復已非昔日的自己，與龐斑小花溪坐而論道後，他已晉入另一層次，另一種境界，使不舍這般白道八派第一的高手，根本捕捉不到慕容復的氣機何在。
而即便如此，不舍能鼓起勇氣選擇犧牲自己，來保全八大派種子高手的苦心實在值得稱讚。
在眾人驚疑目光中，慕容復卻忽然笑道：「夢瑤小姐可知我早前對於靜齋有所偏見，但今日直至見到夢瑤小姐才讓我改變對於了靜齋的看法！」
與大唐雙龍傳的慈航靜齋有所不同，這翻雲覆雨中的慈航靜齋卻是選擇以身入局，徹底坐實以天下為重這句話。
而非大唐之中的慈航靜齋，看似滿口天下大義，卻從頭來卻從未真正入局，她們往往都是先有立場後有結論，然後再挖空心思去找論據。其次，每一個行走江湖的慈航靜齋弟子武功都奇高，但她們真正出手機會很少，往往都是以天下為名呼朋引伴圍攻他人。
而這一點言靜庵師徒的所作所為，卻是大為改變了靜齋數百年來的風氣。
甚至就連對慈航靜齋有所偏見的慕容復，在親眼見到秦夢瑤的所作所為後，也是進而改觀了對於慈航靜齋的看法。
「但倘若我不聽夢瑤小姐之言，夢瑤小姐當真會向我出手？」
話說道此處，慕容復緊緊盯著不遠處的秦夢瑤。
白道八派這些所謂種子高手，均是八派聯盟千錘百鍊下精挑出來的俊彥，在龐斑退隱這二十年來，得八派捐棄門戶之見，史無前例的讓他們在本門武功之外，得窺他派秘傳心法，又得各派宗師親自訓練指點，名符其實地身兼各派之長，對於殲滅龐斑可謂信心十足，豈知還未真正碰上龐斑，便在慕容復手中接連受挫。
時至此刻才感受到上乘爭戰之術，竟是如此地使人有力難施，才使他們明白到龐斑的可怕處。
畢竟迎風峽一戰中，龐斑先後鏖戰慕容復與厲若海二人，仍能占據上風，實在令人不可思議！
難怪二十年前與龐斑的鬥爭，白道雖人才輩出，仍然一直屈處下風。
秦夢瑤輕嘆道：「還請公子不要再逼迫夢瑤了！」旋即又抬頭看嚮慕容復，語氣平淡道：「公子應該最清楚自己的對手從來都不在八派之列！」
「好一個秦夢瑤！」
聽到此處，慕容復不由撫掌嘆道。
秦夢瑤不愧為慈航靜齋三百年來最為出色的傳人，一語便道破了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
「所謂白道八派不過是土雞瓦犬，唯有武當派當年的祖師的三豐真人值得讓我尊重，可惜我卻無緣與三豐真人相見！」
或許是忽然想到了什麼，慕容復突然感嘆道。
「三豐真人？」
聽到此處眾人的神情都有所變化，其中尤其是龐斑與秦夢瑤、以及武當派的小半道人表情最為複雜。
「不錯，當年隋初平定天下，修煉『道心種魔大法』大成的向雨田便在塵世逍遙兩百餘年後這才破碎虛空。
南宋末年，一代宗師令東來自困於七絕關最後破碎虛空而去！
以三豐真人的資質，想必是早已觸碰到了那一關卡，只要心念一動便可以破碎虛空而去！」
提及了這位武當派的祖師，慕容復的語氣稍許變得推崇起來。
「三豐真人已經破碎虛空？」
一旁龐斑的眼神霎時間大亮起來，他終於從慕容復口中聽到了讓他最為感興趣的東西。
由於武曌將魔門兩派六道連根拔起的緣故，導致魔門傳承就此斷絕，後世魔門宗派雖然僥倖殘存，但還是少了有關隋唐兩朝的記載。
因此那向雨田之名，龐斑自然無所聽聞。
但聽慕容復所言，那位向雨田卻憑藉「道心種魔大法」成功破碎虛空，讓他平靜的心難免有了漣漪。
三豐真人之名，他自然有所耳聞。
只不過當年三豐真人成名之時，已是傳鷹大俠破碎虛空，蒙古國師八師巴同樣力證金剛之道之後的時代了。
而在當時龐斑剛拜入『魔宗』蒙赤行膝下為徒，待到日後龐斑功成之後入江湖時，三豐真人早已許久不曾在江湖上露面，甚至就連武當派掌門也不知其所蹤。
當初眾人都以為三豐真人已經坐化，所以龐斑也未執著去追尋他的下落。
「龐兄以為自己已經走到世間頂點，卻不知早有人領先一步！」
話說道此處，慕容復已經負手向前踏出一步。
見到慕容復突然動了，正前方的謝峰等人一個個卻好似如臨大敵，神色緊張，眼露懼意，唯獨不舍一人正大光明地抬著頭，緊緊注視著慕容復的身影。
「你們這些人連死在我手下的資格都沒有！」
瞧出這些人內心已亂，早無戰意，慕容復輕輕搖頭道，下一刻他的身影已經飄向遠處。
而自始至終，謝峰等人卻連出手阻止的勇氣都沒有。
待到直至察覺慕容復身形已經徹底遠去後，眾人臉色這才恢復了那麼一絲血色。
眾種子高手除不舍外，均臉色一變，心中都泛起無力與抗的窩囊感覺，這次圍攻慕容復，可說是一敗塗地，丟臉之極，若非對方因為秦夢瑤而手下留情，死的就不是一個人而是三個人。
眾人目光回到岸邊，而秦夢瑤早不知所蹤，甚至就龐斑身形已經消失。
不舍平靜地道：「夢瑤姑娘與魔師剛才趁各位注意力集中在慕容公子身上時走了。」
謝峰呆在原地，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一跺腳，便提起同門的兩具屍體就轉身離去了，
不舍緩緩來到菩提園的高手筏可旁邊，彎身探手將他抱扶起，神情落寞，無喜無悲。
雲裳伸手過去捉著夫君微顫的手，心中暗嘆，知道慣對春風秋月、琴棋書晝與自己魚水之樂的向清秋，正深為眼前冷酷的死亡而戰慄，嘆了一口氣，向不舍道：「大師若無指示，愚夫婦便返回書香世家了。」
不舍怎聽不出她語氣中有退出之意，這次應召而來的各派高手共十八人，四人已死，一人雖生猶死，若再少了書香世家這兩名高手，便只剩下十三人，假若這些人中再因韓府兇案而分裂，便更七零八落了，還如何能和以龐斑與慕容復二人為首的力量對抗呢？
小半道人忽地哈哈一笑。
眾人眼光不由落在他的胖臉上。
只見這看來一臉樂天的道人寬容道：「各位實在不用心灰意冷，否則便落在他們算計中，我們雖有戰友不幸身死，但比起二十年前先輩的遭遇，可算是戰績輝煌，由此可見二十年後的今天，和龐斑、慕容復二人的鬥爭，已大有轉機。」
眾人心中一動，立時把握到這小半道人話中的玄機。
要知二十年前，龐斑曾先後多次被白道高手聯手圍攻，除了少林的無想僧外，手下從沒活口留下，這已成了龐斑的招牌手段，這次十八種子高手圍攻龐斑與慕容復二人，卻只死二人，這在以前是絕難想像的事。
筏可大師聞言，臉色煞白的他，合十道：「小半道兄說得好，貧儈失去功被廢後，心無礙，反而旁觀者清，看出慕容復起始時殺氣大盛，直至不舍大師現身時，才驀地斂去殺機，可見不舍大師的成就，竟硬迫得慕龐二魔也要改變了主意。」
不舍輕輕搖頭道：「不舍怎敢居功，我看慕容復真正忌憚的乃秦夢瑤，才如此破例離去。」
冷鐵心冷冷道：「大師不用謙虛，這次若無秦夢瑤從中作梗，非是沒有留下龐魔的可能，哼！我古劍池要看看言靜庵如何交待此事！」
雲裳心中暗嘆，這些一向自尊自大的高手，將失敗歸咎到秦夢瑤身上，實是一件補贖自己失落感的心態，有理也說不清，一向極少與人爭辯的她，少有冷淡道：「且不提那位魔師，僅是那位慕容公子在此，諸位誰有信心能與其一戰？」
……
就在白道八派聯盟互相推諉之際，慕容復身形卻已至城中。
他適才只所以賣了秦夢瑤的一份薄面，其一是被她的所作所為而對慈航靜齋的成見有所改觀。
其二便是源於秦夢瑤如今練就先天劍氣的修為，秦夢瑤自然不會是他的對手，但他一戰必然會被秦夢瑤留下劍傷。
其三則是最為關鍵的一點，慕容復無法判斷龐斑的想法，與言靜庵關係匪淺的他，連帶著慈航靜齋也與有著說不清楚的關係。
秦夢瑤無論生死，龐斑定然免不了要出手！
而此時此地，慕容復還無穩勝龐斑的把握，所以便暫且賣了秦夢瑤一個薄面。
至於八派聯盟所謂種子高手的生死，與這天下大勢是否有關，卻自始至終都不在慕容復的預料之中。
畢竟就寫酒囊飯袋盡數暴斃而亡，也改寫不了這天下局勢。
真正對江湖有著深遠影響的人，並非所謂八大派，而是黑道中的三大勢力。
比如乾羅山城，比如尊信門，比如怒蛟幫，至於那八大派不過錦上添花而已，根本算不上什麼。
慕容復突然停在長街之上，一位宛若神魔的男子早已等在前方。
「龐兄！」
看著來人身影，慕容復似並不意外，反而微微一笑道。
月夜之下，龐斑注視著不遠處那個第一次讓他手受傷的白衣人影淡淡道：「拜慕容兄所賜，我從未有像現在這般戰意盎然！」
慕容復同樣淡淡道：「那龐兄可以選擇此地與我一戰，其實我早就想與龐兄盡興一戰了！」
「但與我已與浪翻雲定下一年之期，慕容兄來歷神秘，所學極博，縱然是我也不敢保證這一戰後，還有機會去赴那一年之約！」
靜靜看著眼前的慕容復，龐斑嘴裡給予了慕容復了前所未有的評價。
「多謝龐兄誇獎！」
慕容復依舊錶情不變。
許久後，龐斑再次開口道：「慕容兄，我要回宮了，一年後我們再見！」
「龐兄，一年後再見！」
慕容復淡淡答道。
今日在這長街上，二人都無穩操勝券的把握。
龐斑追求天道，早已將浪翻雲視為了最為合適不過的對手，若無意外，他這個對手不可能更換。
哪怕是慕容復，哪怕是厲若海，都不過是龐斑心中自浪翻雲後的代替人選而已。
對此，慕容復與厲若海都心知肚明。
或許有所不甘心，但縱然是慕容復自己，也明白眼下的自己距離浪翻雲或許差了那麼一線。
畢竟普天之下奇才眾多，但最終能化悲思為力量的天生絕世武學奇才，唯有浪翻雲一人而已！
月色之下，二人對視一眼後，就同時分別。
龐斑向北，而慕容復則向南。
PS：今天我是emo之王！
曾經幼年覺得感情難以取捨，但隨著年齡增長，發現這世界上太多東西，你都無法取捨。
幼年愈缺乏什麼，成年後就會去追逐什麼，哪怕明知道飛蛾撲火，但還是樂此不疲！
我現在的處境，就是已經清楚了結局，但還是不肯放棄，非得用一個殘酷的事實，才能讓我清醒！
吐槽一下！
做人真難！
願諸位書友身體健康，家庭和睦，父母親人同樣健康安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