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誰論俠刀蜀道行
上一次書場,白玉衡的氣息多少還有些波動,然而今日的白玉衡周身氣機依然平淡如水,仿若常人。
白玉衡氣機的微妙變化,自是不免引起客棧中眾多高手的注意。
但是這種微妙的變化,在一些普通的江湖客眼中直接就無視了。
大眾江湖客:關注這些幹什麼,你以為白先生的氣息沒有消失,我們就看得穿他的實力了?就算能夠感覺到,我們能打得過?
笑話!
「諸位,久違了!」
白玉衡笑著和眾人打招呼,但是客棧里的江湖客卻不買帳。
「白先生,快快開講,休要在這拖延時間。」
「你別以為我們不知道,每次書場的時間都是固定的,你就是想拖延時間。」
啊哈?怎麼回事,這群人學聰明了呀!
聽到這話,白玉衡眉毛一挑。
不過這一點小插曲,白玉衡也不在意。
「既然諸位已經急不可耐,那在下就開講吧!」
「書接前文,七人同舟,前方是玄鬼宗獵魅、凋命所布置的天羅地網。」
「凜雪鴉輕抽水煙一口,談笑布計,視玄鬼宗為無物。」
白玉衡的聲音在客棧中迴蕩,所有的人此刻都在靜靜的傾聽白玉衡口中的東離。
《東離劍游紀》的故事算不得多麼精彩,卻給人以一種別樣的感覺。
七個人,便有七樣出身,七樣面孔,七樣性格。
試問,誰又沒有幻想過初出茅廬,和友同游江湖的日子。
誰又沒有幻想過,自己能夠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
可是江湖的上的紛紛擾擾,只是留給了自己一身的傷,和無盡的遺憾。
或許只有在平安客棧,自己才能放下一切戒心,安靜的聽書。
也只有在這個時候,自己才能想起最初的願望。
天字二號房——
聽著凜雪鴉談笑間突破玄鬼宗自以為天羅地網的封鎖。
劍子仙跡喝著茶水,頗有幾分玄妙意味的看向了疏樓龍宿。
「劍子,汝想說什麼?」
「凜雪鴉此人的惡趣味,實在是令我不由遐想啊。」
「哦,想到我了嗎?」
「龍宿,我有預感,凜雪鴉此人只怕也不單純,至少,非是純白的角色。」
「世人誰又聖潔呢,劍子。」
「但我相信,他最後還是會成為正義的一方啊。」
「是嗎?」
疏樓龍宿輕搖華扇,一句『是嗎』,意味深長。
說書台下——
北辰元凰蘸墨揮毫,聽著台上白玉衡口中的故事,若有所思。
「元凰,伱在想什麼?」
「只是在想,故事引人入勝,更夾雜人性,白先生才華,不在老師之下。」
渡江修聞言愕然。
太傅玉階飛,乃是北辰皇朝擎天棟樑,更是北辰元凰授業恩師,其才冠絕北隅,猶在天錫王北辰胤之上,而白玉衡只與北辰元凰相處短短數日,竟然就讓北辰元凰對其做出了如此之高的評價。
這個白玉衡,到底是……
「突破魔脊山三關之後,殤不患、丹翡以及凜雪鴉來到七罪塔。」
「然而,蔑天骸與玄鬼宗彷佛看穿了一切行動、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收攏摺扇,白玉衡喝光茶杯中的香茶。
大家的眼神開始變得幽怨了起來,因為眾所皆知,這是白玉衡收場的動作。
果不其然,白玉衡放下茶杯說道:「面對殺兄之仇,丹翡將如何動作。」
「竊風掠塵的名號之下,又隱藏著何等的真相。」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說完,客棧的的哀怨聲比往常小了許多。
因為大家知道,白玉衡最守規矩,時間一到,多一個字他都不會說。
「好難受呀!為什麼白先生每次都在最精彩的地方停下。」
「就是!」
「有朝一日刀在手,殺盡天下斷章狗啦!」
「就是就是。」
聽著台下的喧鬧聲,白玉衡笑而不語。
這群人難道不知道,所謂斷章狗,正是對一個作者,最高的評價嗎?
台下說笑聲一片,白玉衡卻並未阻止,只是把玩著手中摺扇,如此又過了片刻,方才又開口說道:「好了,說書的時間結束,接下來便是雜談的時間……」
話音未落,只聽聞得客棧外一陣急切匆匆的腳步聲。
來了……
白玉衡看向客棧的大門口,順著他的視線,一眾江湖客也看向大門。
只見一身著藍袍,滿身血污,看上去狼狽不堪,但面容斯文清秀的斷臂男子,背後纏著一床圓滾滾的被褥,步伐踉蹌的來到客棧中。
昔日問俠天下,昔日刀斬禍首,昔日笑引九霄,昔日翼蓋古今。
何等的意氣風發,何等的當世無雙。
而今,只剩下滿身的風塵疲憊,和心內最後的願想。
此刻邁入客棧的,非是武痴傳人,俠刀·蜀道行,而是一個與世上絕大多數父母別無二致的一位一心救女的父親。
「是蜀道行,蜀道行啊!」
「哼,罪惡兇徒,竟然還敢出現!」
「冷靜,平安客棧舞刀弄槍,不要命了嗎?」
「可惡啊!」
「這個兇手來此作甚。」
「他背上,好像是個人?」
昔日受病毒璘菌影響,蜀道行在江湖殺戮頗多,若非劍子仙跡討保,蜀道行所面對的將是各方勢力永無止境的追殺,然而即便有劍子仙跡等人的維護,蜀道行在如今的江湖,也不曾有什麼好名聲可言。
這還是柳湘音和邪之子一事,不曾發酵到人盡皆知的情況下。
若是知道柳湘音懷著可以滅世的邪之子,那蜀道行父女所面對的江湖,只會更加殘忍。
周遭滿懷惡意和殺機的目光,於蜀道行而言早是家常便飯,他的目光自始至終都只落在那三尺台上,那一席白衣的身上。
「阿彌陀佛,邪之子之邪力龐大,即便是伽藍也無能為力,若世上還有能解救令愛之人,那應該只有平安客棧那位了。」
平安客棧,白玉衡……
近段時日時常在耳中聽聞的名字,如今已成為身後愛女的最後的希望。
「白先生!」蜀道行的嘴唇微微顫抖,聲音嘶啞,連日奔波廝殺,就算是他,也早近油盡燈枯。
若非心中還有救女的信念,他早在沿途倒下。
「懇請你,救救我的女兒,蜀道行,在此求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