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開手機,編輯起了一條簡訊,然後迅速地發了出去。
收到許幸舒簡訊的時候,霧禾禾正在逛著書店。
自從她看到陸演每天都抱著那些書不離手的時候,她就想乾脆來多買點有用的書,科普也好菜譜也好,她也跟著看看算了。
正好打發時間,也能學點有用的。
她很震驚許幸舒居然要約她去咖啡店?!她們兩個是什麼能夠坐下來相談甚歡的關係?
還是又要和她說什麼……
霧禾禾糾結了一會兒,選擇委婉回拒。
「不好意思啊,我懷孕了不能喝咖啡。」
正常人看到這裡都應該懂她的暗示了吧,許幸舒不可能看不懂。
可就是偏偏還繼續邀約。
霧禾禾想了想,最後還是硬著頭皮去了,去就去唄,她又沒有做什麼錯事,為什麼要怕和許幸舒見面?
剛好也去看看對方到底什麼意圖。
等她來到約定的咖啡館的時候,許幸舒已經在這裡等著了。
她來到對面的位置坐下,點了一杯熱飲,「不好意思啊,路上有點堵車。」
「沒事,我也剛到不久。」
霧禾禾放下菜單,看著她說:「許小姐今天是有什麼特別的事情要說嗎?」
她不會真的以為許幸舒找她單純只是隨便聊聊。但至於目的是什麼,霧禾禾暫時還想不透。
許幸舒同樣地看著她,目光緊緊地鎖著她。
看著霧禾禾這張臉,她就忍不住想起錄像視頻下記錄的那些畫面,每一幕都是關於這個女人,而看著她此時微微隆起的小腹,她又不免心生複雜。
「霧小姐,我和他的婚禮即將舉行,相信你也知道了……但我一直都很奇怪,為什麼關於你的事情,他總是閉口不談。」
霧禾禾內心嘆了一口氣,她就知道,肯定和那個人又離不開干係。
「你真的想的太多了,閉口不談並不是什麼特別的原因,只是不想提及而已,你也知道我嫁給陸演這件事鬧得有多不光彩,他估計也是這麼想的。」
許幸舒淡淡冷笑,「是嗎?」
「不然你覺得是還有什麼其他特別的原因嗎?」
「我也想聽聽你的想法。」許幸舒冷冷地道,「比如,有那麼刻骨銘心的過去,是還怎麼裝作那麼若無其事的。」
她臉色微變,「你這話什麼意思。」
許幸舒把視頻點開,然後遞了手機給她。
「這樣的視頻在他的電腦里還有很多,我不知道他是懷著什麼樣的事情一直保留著,霧小姐,你也知道以現在彼此的身份這些視頻一旦被外流出去會造成多大的影響,我就是想來告訴你一聲,徹底放下的人,那就斷的再乾淨一點好,你們兩個以後沒有見面的必要,也請不要再有私底下的聯繫。」
霧禾禾失神地盯著手機屏幕,那裡播放的正是她抱著那天那條小狗親昵玩鬧的視頻,而雖然看不見拍攝視頻的人是誰,但聽聲音儼然就是那個熟悉的人。
秦,宴……
她一時間愣住了,手心出汗,那是極度緊張時才會出現的表現。
不過她還是盡力保持著冷靜,除了抿了抿唇,並未有太多的情緒波動寫在臉上。
她看著畫面里的自己如此活潑,陽光,抱著的那條小狗她現在一點也不記得,只知道是那天在寵物店莫名其妙湊過來的那條。
畫面里播放的就仿佛是她的另一段人生。
心底里有個聲音告訴她,這是你遺忘了的故事。
見著霧禾禾安靜地看了這個一分鐘的視頻一遍又一遍,許幸舒失去了耐心,將手機收了起來。
她對霧禾禾說:「你知道我昨天晚上第一次看到這些視頻的時候心裡是什麼感受嗎?我的腦子根本是一片空白的,想哭都差點哭不出來。」
霧禾禾不能否認這段視頻是假的,但是此時自己的思緒也幾乎是一片空白。
霧禾禾抬起眼眸看著對方,「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打擾你們的生活的。」
許幸舒勾唇一笑,「好啊,我信你。不過我結婚那天請你要來好嗎。」
越是不敢來,才越是有不可告密的秘密。
霧禾禾張了張唇,「他並沒有邀請我,這也是尊重你啊,怕你不高興。為什麼你現在反而要來邀請我去參加呢?」
「怕我不高興?」許幸舒喃喃重複,心底淡淡地升起一種諷刺,究竟是怕她會不高興,還是怕某個人來了,他就捨不得了。
最終,許幸舒深吸了一口氣,將一封燙金的請柬從包里拿了出來。
「請你一定要來好嗎,不然,你今天的保證就一點沒有可信度。」
霧禾禾覺得許幸舒這番話完完全全就是悖論,但是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大不了到時候她就找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得了。
而且那天陸演,舒悅,秦時他們全都在場,再加她一個,也不怕吧。
兩人談完事情從咖啡館裡出來,許幸舒很快被司機接走了,而她沒有讓司機來接,而是自己慢慢地走著。
穿過一條街便是她最愛的那個老鴨粉絲湯所在的美食街,她看到招牌就走不動了,獨自一人找了位子坐下。
雖然今天天氣很好,但是還沒到飯點,店裡不是很多人。
老闆早已經認出了她這個常客,熱情地和她打招呼,問她是不是要個招牌套餐。她點頭,叮囑他做清淡點,不要加辣。
雖然時常跟著陸演出入私人訂製的高檔餐廳,但是她一直時不時都會來這裡,也不止一次將他拉到這裡一起吃飯。
他每次都不許她吃太多,怕她吃多了肚子不舒服。明明她也沒有因為吃這個而不舒服過。
好像記得是從上初中的時候開始吧,從那時起經常和著同學一起來這邊,到現在了還是很喜歡這家店。
她看著熱氣騰騰的湯麵,拿著筷子吸了一口,明明一點也不辣,但不知道為什麼眼睛一痛,她伸手摸了摸,竟然摸到了濕潤的水痕。
其實看到那個視頻的時候,雖然當時震驚到腦子一片空白了,但是過後腦子也不斷的回想起什麼。
夢中那些出現過的場景,也許,都不是假的。
她也早就意識到了什麼。
木頭是誰,在那一刻,答案也已明了。
忘記了是什麼時候,只記得她對他說,「怎麼你怎麼都不會生氣,你是木頭嗎?」
他頭也不回,繼續低頭看著手裡的資料。
她無聊地托著下巴,「果然是個木頭。」
他拿筆在資料上勾勾畫畫,手指乾淨漂亮,手腕上戴著一根發繩,上面有個塑料的Snoopy裝飾,其實是她在路邊攤隨手買的。
她隨手將它戴在了他的手上,可他也一直沒有取下來。
他在一旁認真準備資料,她則在沙發上昏昏欲睡。不知過了多久,他走到她的跟前,溫柔淺笑,「天亮了。」
她迷茫睜眼,「啊,天亮了?」
陽光穿過玻璃,灑下斑駁光影,又落在書房她折的滿室的蝴蝶摺紙上,反射出柔和璀璨的光芒。
他抿唇淺笑,不說話。溫柔的眼眸流露著淡淡的笑意,唇角弧度內斂地微微上揚。
天亮了。
他也很多年都不再出現在她的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