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臨水賞月（上）

  合歡殿，廊前月色照得庭院藻荇交橫，竹柏在晚風中搖曳。

  蕭阮坐在雕花檀木椅上，一手持小茶罐，一手用木鑷子挑揀，抬眸看向眼前的幾人。

  「奴婢小杏、小桃、小棠、小櫻，願意侍奉蕭嬪左右。」四個小丫頭謹小慎微的行禮，這是皇上賞賜過來貼身伺候的丫頭，蕭阮孤身一人入宮，首先得培植自己的人。

  宮裡的人都是皇上賞過來的，背後效忠的究竟是誰不得而知，但蕭阮要的人只能全心為她。

  蕭阮掃視了幾人後，笑著說道：「既然來到合歡殿，以後就是自己人了，我這裡不問來處，只要是一心為合歡殿就好，我的規矩就是論功行賞，有過必罰。」說完拿出四袋碎銀子交到四個小丫頭手上，「既然是貼身侍奉的，面膏頭油都用好的吧。」又分別給了四人不同味道的上好頭油麵膏。

  小丫頭們感恩地跪謝，「多謝娘娘，奴婢定當盡心侍奉。」

  幾日後傍晚，小桃做事細心謹慎，還能處理好人際關係，這幾天蕭阮看在眼中，把她叫到跟前：「小桃入宮多久了？」

  小桃低著頭道：「奴婢是兩年前入宮的，之前在御藥房做灑掃宮女。」

  蕭阮聽來路倒是很乾淨，笑著說：「家中還有什麼人啊？」

  小桃語氣悲戚難過的說：「家中沒有人了，入宮前和祖母相依為命，前些日子祖母也去了。」

  蕭阮上前拉著小桃的手，柔聲寬慰：「別難過了，祖母若是泉下有知也不忍心你如此悲戚，在這世上也沒有任何親人了，你我都是一樣的。」

  小桃聽著這話哭得更傷心了，「娘娘您是貴人，奴婢能跟在娘娘身邊近身侍奉已經很開心了，今日惹娘娘不開心真是罪過。」

  蕭阮抽出手帕替她擦拭了眼角的淚，「這幾日我看你機靈能幹，做事也周全很是喜歡，這合歡殿缺了個掌事宮女，你願不願意做啊？」

  聽到能做掌事宮女，小桃高興地連忙點頭謝恩。

  外面忽然通傳「皇上駕到」，蕭阮連忙在小桃的攙扶下走向殿外行禮恭迎皇上。

  皇上身材修長，又擅騎射，走起路來也是步步生風。蕭阮剛出殿門便迎面遇上皇帝，匆匆行禮間，皇上的大手拉起了蕭阮：「起來吧，不必行了。」

  蕭阮有些疑惑，皇帝並未通傳今日要來，此時已過了晚膳時分，看著他一身便衣實在猜不透，便開口道：「皇上可用了晚膳？」

  皇上看著蕭阮今日妝容素淨，長長的頭髮只用了青玉簪簡單的挽起，青色長裙飄逸柔軟地隨風擺動，走起路來更是如仙子一般靈動飄逸，仿若九天仙女下凡沐浴後一般。

  皇上湊到蕭阮身旁，低聲道：「朕就不能來看阮阮麼？」低頭間，淡淡的花香參雜著醇香沁入心脾，這感覺像草原上的蒼鷹低飛掠過花叢，讓人無限自由與舒適。

  蕭阮嬌嗔道：「那皇上可仔細看看，看看臣妾有什麼變化？」

  皇上握住蕭阮的手，一同進了殿內。「朕的蕭嬪自然是每日都美若天仙，不過……」皇上賣了個關子。

  蕭阮微微皺眉，不解地看著皇上。皇上哈哈大笑幾聲，繼續說道：「不過今晚的你，比平日更多了幾分超凡脫俗的氣質。」

  蕭阮嬌嗔道：「皇上慣會取笑人。」

  轉身取了一壺酒，斟滿一杯遞給皇上，「皇上嘗嘗，這是臣妾的私釀。」

  皇上接過酒杯，聞了聞，贊道：「好香！」隨即一飲而盡。

  「此酒名為『仙遊醉』，正是秋日桂花飄香時節釀好的。」蕭阮微笑著解釋道。

  「仙遊醉……好名字！」皇上眼神迷離地看著蕭阮，「朕每次來，都能感受到你的用心。」

  蕭阮羞澀地低下頭，「皇上能喜歡，是臣妾的榮幸，只是臣妾有個不情之請。」蕭阮用手指來回絞著帕子輕聲說道。

  「嗯……阮阮有何事求朕？」皇上站起身來，卻有些搖晃不穩，神色也有些讓人琢磨不透。

  蕭阮急忙扶住他，關切地問道：「皇上怎麼了？是不是喝醉了？」

  皇上笑了笑，「還未說你的請求呢？」

  蕭阮扶著皇上走進寢宮，「臣妾入宮後還未見過各位姐姐，阮阮如今忝居嬪位甚是惶恐。」

  蕭阮看著皇上面色褪去了猜疑，笑著說道：「阮阮是聽到了什麼不好聽的話嗎？」

  「臣妾希望能有機會拜見嬪妃姐姐，向她們請安問好。」蕭阮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皇上的表情。

  皇上輕撫著蕭阮的臉頰，柔聲道：「朕明白你的心思，明日早朝後，朕會安排你與眾妃嬪相見。」

  蕭阮心中一喜，立刻跪地謝恩。

  皇上將她扶起，抱入懷中，輕聲說道：「在朕心裡，你是獨一無二的。」

  話音未落，皇上便吻上了蕭阮的唇，熱烈而深情。「潛郎…」一聲呼喚後蕭阮逐漸熱情地回應著皇上的吻，心中盤算著後宮這潭死水也該攪弄一番了。

  次日，皇上的旨意傳到各宮，今夜月下賞桂後宮齊聚攬月閣。宮中的氣氛看似和諧，實則暗潮湧動，蕭阮深知後宮的爭鬥從來都不會停，今夜她要開始執一盤棋了。

  後宮眾人也很疑惑，每每宴會定然提前準備，都是貴妃一手操持，今日夜宴如此突然，眾人只得趕快梳洗打扮，早早前去。

  攬月閣臨水而建坐落在湖心百花洲，需乘船前往，花前月下泛舟游湖，甚是愜意。

  皇帝牽著蕭阮的手出現在攬月閣時，眾人已會集於此。貴妃坐在右下首，賢妃左下首，而後依次是低位嬪妃。

  皇上第一次帶我參加宴會，又是後宮私宴，便拉著我一起坐在他的位置上，這下全部人的視線都集中在我身上了，又第一次見我的嬪妃頻頻看著皇帝身旁的我，打量著究竟是什麼樣的女子能讓皇上如此寵愛。

  這正是我要的效果，心裡不平衡才會有行動，果然，林美人心直口快，語氣不滿道：「今日第一次見蕭嬪，傳言不假北漠女子真是民風彪悍啊。」

  我還未開口，皇上呵斥道，「林美人，不得無禮。」我看著皇上微蹙的眉，悄悄伸手縛上他的腿，示意他不必如此。我除了貌美也很會裝可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