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圍獵
他們奔馳了兩個時辰,直至天色暗淡下來,才開始就地埋鍋造飯,
晚上,有將士輪流守夜,並且斥候會散出十幾里。
他們也不安營紮寨,一是因為他們沒有攜帶帳篷,而是因為他們也沒有那麼多時間安營紮寨。
他們就這樣鋪著毛皮,穿著甲冑睡在草地上,冷倒是不冷,就是稍微有點潮濕,特別是早上有霧氣的時候,身上鐵甲上會凝結一層露水。
這樣奔襲真的很受罪,普通人根本扛不住,也就是武者才能多抗一段時間。
次日清晨,他們吃完飯之後,再次朝著克烈部的旗地進發。
不過此時克烈部的旗地已經收到了消息,知道了他們已經進入了克烈部的領地。
克烈部的旗地叫巴彥德勒黑城,意為富饒之地。
他們給這座城池取這樣的名字並沒有錯,因為克烈部的旗地的確是一片富饒之地。
富饒的不只是草地,還有一片礦山。
巴彥德勒黑城西邊就有一條巨大的玉石礦脈,盛產細膩溫潤的羊脂白玉。
克烈部的羊脂白玉很受大榮的權貴和士人歡迎,在大榮京都,一對上等的羊脂白玉手鐲能賣到千兩銀子以上。
因此,克烈部真的是守著一座寶山,而這巴彥德勒黑城也是真正的富饒之地。
此時巴彥德勒黑城內負責主持事務的是克烈部的幾位族老,克烈部旗主洱藥早就率兵南下劫掠北原鎮去了。
從只兒斤氏族落逃走的一名青壯,日夜兼程來到巴彥德勒黑城,只說了一句話就昏死了過去。
但這一句話已經足夠讓克烈部的族老知道楊明鎮和楊承澤所部來到了他們的領地。
四位族老正匯聚在一起商量著該如何應對這些突然冒出來的敵人。
「敵軍奔襲而來,肯定是兵困馬乏,我們應該立即招募青壯出擊!」
「不行,我們現在都不知道來了多少敵人,萬一是兩三萬呢?我們短時間內能招募多少青壯?
「更何況這個時候招募青壯,那些族落萬一遭到了敵軍的襲擊,他們會不會怨恨我等?」
「還有敵軍之中是否有先天武者,如果有先天武者,我們冒然出擊只會損失更大!」
「難道我們就不管不顧,任由那些榮狗肆意屠戮我們的族人?」
「或許我們應該傳令各部,讓各部做好防禦準備,如此就算是擋不住敵軍的襲擊,也好過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遭到襲擊!」
「這個提議好,雖然我們無法招募其他族落的青壯,但是我們旗地內還有很多青壯,我們可以派出遊騎盯住對方!」
幾名族老爭吵的許久,最終決定先守著巴彥德勒黑城不出,同時派出一些輕騎斥候,盯住那些敵人。
只是還不等他們派出輕騎斥候,楊明鎮和楊承澤就已經率領大軍來到了巴彥德勒黑城附近。
萬餘騎兵浩浩蕩蕩的而來,所過之處,皆是一片血澤。
巴彥德勒黑城作為克烈部的旗地,其周圍還有很多小型族落定居,就像是一些村鎮圍繞著城池一般,這些小型族落大多都是克烈部的分支,他們有的負責耕種,有的負責採礦,有的負責砍伐樹木等等。
一個擁有數萬人的城池,必然需要大量的村鎮為城池提供各類物資。
最簡單的就是食物,城內的百姓既不能耕種,又不能放牧,所以就需要城外的百姓耕种放牧等,為城內的百姓提供糧食。
巴彥德勒黑城也不例外,它的周圍有很多配套的村寨,
而這些村寨沒有城牆保護,非常適合左右營騎兵的攻襲。
楊明鎮和楊承澤分兵成四支,浩浩蕩蕩殺戮而來,所過之處,皆是遍地浮屍。
他們不但殺戮,而且還劫掠各種物資。
當然金銀財物他們是不要的,他們只要糧食、食鹽、肉乾、皮毛等必需品。
重山鎮鎮標營軍紀嚴明,命令拿什麼就拿什麼,根本不會有人貪圖財物,而且將士們很清楚,
這個時候帶著金銀財物只是累贅。
轟隆隆~
楊明鎮和楊承澤帶著幾千騎兵來到巴彥德勒黑城下,隔著兩三里的距離望著前方那座巨大的城池。
「這樣的城池根本不是短時間能攻下的!」楊明鎮拿著千里鏡觀察了城池一番,無奈的說道。
楊承澤咧嘴笑了笑,「不用攻下,他們已經被嚇得不輕了!」
城牆上,克烈部的士卒和青壯此時已經亂成了一團,四位族老也走上了城頭眺望著楊明鎮和楊承澤等人。
楊明鎮也注意到他們了,「有四個老傢伙,也不知道實力如何?」
他們忌憚城內有高手,克烈部的四位族老也忌憚城外的大軍中有先天武者。
雖然先天武者無法以一敵萬,但是對於一場戰爭來說,先天武者有時候還是能起到決定性作用的。
萬軍之中,取敵將首級!
這種事先天武者就能做到。
而一旦有先天武者領兵衝鋒,那造成的效果也是難以估量的。
甚至規模在幾千人的戰鬥中,先天武者足以左右戰鬥的勝負。
此時雙方對彼此都沒有明確的了解,所以雙方都不敢冒然行動。
楊明鎮和楊承澤在觀察巴彥德勒黑城的時候,將士們已經開始休息吃飯了。
他們滿身的血污,滿臉的灰塵,頭髮亂糟糟的,衣甲上更是有大片大片的血塊,但他們依然可以坦然的啃著肉乾。
這二十多天的殺戮,已經將這些將士磨練成地獄中的魔鬼。
殺人對他們來說,如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如果說以前他們是精銳中的精銳,那現在他們就是經歷過血與火千錘百鍊的精銳。
以前鎮標營的將士們雖然實力強悍,但其中大部分將士其實只經歷過三兩次戰爭,而現在他們他們是真正的百戰精兵。
填飽肚子之後,不少將士直接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起來,絲毫不顧及近在眼前的城池。
當然,該有的哨兵還是有的,周圍十幾里內,都有他們的斥候在遊走。
巴彥德勒黑城內還在嚴守以待,西方突然響起了一陣悠揚的號角聲。
號角聲接連響起,還在睡覺的將士們猛然驚醒,幾乎條件反射一般跳起來,找到自己的馬匹騎上去。
眨眼間一片散漫的場景就變得了充滿了殺伐之氣。
楊明鎮和楊承澤相視一眼,「吹號,聚兵!」
嗚嗚鳴~
更加厚重的號角聲響起,在遠處休息的將士們紛紛朝著這邊匯聚過來。
兩人沒有多言,直接朝著西方奔馳而去。
而隨著他們的奔馳,他們身後聚集的騎兵越來越多。
片刻之間,本來分兵四處的騎兵就已經匯聚在一起,
萬餘騎兵看起來有些混亂,沒有什麼陣型可言,但實際上仔細觀察就會發現,每十騎匯聚在一起,然後五十騎又凝聚成一個錐形陣,兩個錐形陣又相互照應。
在平坦的地面上,他們排成長龍,同時兩側還有諸多輕騎小隊四處游弋。
「是大股騎兵!看起來不下於三千騎!」
楊明鎮一邊驅馬奔馳,一邊拿著千里鏡觀察著前方。
「剿滅他們?」楊承澤問道。
「嗯!」楊明鎮想也不想就同意了。
說罷,他舉起雙手朝著兩側擺動,身後的令旗兵立即會意,舉起令旗朝著兩側擺動。
轟隆隆~
原本匯聚在一起的萬騎,立即分成兩隊,朝著兩側包圍過去。
城牆上,克烈部的四位族老臉色凝重無比。
「是礦山的護礦騎兵!」
「該死,脫里這個時候為何帶兵過來?」
「可能是收到有敵軍來襲的消息後,想要過來支援我們!」
「我們需要他們支援?」
「算了,現在不是爭吵的時候。立即領兵出擊,否則脫里怕是死定了!」
四位族老也顧不上爭吵,立即翻身跳下城牆,召集城內的騎兵出城作戰。
只是他們剛才想著要守城,城內的將士此時都跑到城牆上了,現在冒然要召集將士們出城作戰,一時間將士們只能慌亂的跑下城牆,牽馬上馬。
還不等他們打開城門,城外的戰鬥已經打響了。
脫里是洱藥的長子,他也是克烈部旗主的繼承人,作為克烈部旗主的繼承人,脫里一直都執掌著克烈部的白玉礦產。
那片白玉礦產就是他們克烈部最重要的財富,上百年來,白玉礦為克烈部提供不計其數的金銀錢財。
就在剛才,脫里還在白玉礦外喜悅的看著剛剛開採出來的白玉礦石,那是一塊通體雪白的玉石,足有百斤重,是最近幾十年來,白玉礦中開採出來玉質最好,重量最重的礦石。
單單這一塊礦石就能賣數萬兩銀子,為此脫里高興的差點跳起來。
可是還不等他的高興勁過去,就收到了有敵軍兵臨巴彥德勒黑城下的消息,並且還收到不少族落遭到血洗的消息。
著急之下,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率領護衛玉石礦的將士馳援而來。
只是他沒想到,他還沒有抵達巴彥德勒黑就迎頭碰上了敵軍。
眼看敵軍即將過來包圍他們,脫里毫不猶豫,帶著魔下的騎兵朝著南方轉彎。
楊承澤看著即將向南逃竄的胡騎,並沒有改變衝擊的方向,而是攔腰衝進了胡騎之中。
長槍揮舞,瞬間挑翻了三個胡騎。
而他身後的騎兵,或手持長槍,或揮舞著長刀,不停的屠著撞在一起的胡騎。
將士們一個個默不作聲,連喊殺聲都沒有,沉默著只知道殺。
很快,衝過來的胡騎就被他們鑿穿了,大概四千胡騎,被他們截留了三分之二,只有千餘跟著脫里逃出了他們的圍獵。
沒錯,就是圍獵。
另一邊,楊明鎮發現敵軍已經向南逃竄後,並沒有追擊,而是繞了一個圈子將右營的將士們包圍在其中,然後擋在右營前面,直面巴彥德勒黑城的方向。
他和左營的將士們沒有參與到戰鬥中,他們在防備巴彥德勒黑城方向的敵人。
楊承澤只是截住了不到三千胡騎而已,根本不需要他們插手戰鬥。
兩人全程沒有任何交流,但卻配合的十分默契。
楊承澤不求全功,只求能截殺一部分胡騎,楊明鎮不求殺敵,只是防備巴彥德勒黑城內的敵人整場戰鬥持續了不過一刻鐘,兩千胡騎便被屠殆盡,右營的將士們甚至還有時間下馬救治受傷的同袍和帶走陣亡同袍的戶體。
等巴彥德勒黑城的城門打開時,楊承澤身邊的號令兵已經吹響了短促的號角聲。
撤退的信號響起,楊明鎮二話不說,便帶領將士們轉身後撤。
轟隆隆~~
馬蹄聲如同沉悶的雷音般響徹天地,片刻之後已經遠在天地之間,只剩下一片黑乎乎的身影和一片塵土飛揚。
克烈部的四位族老率領胡騎來到戰場前,看到滿地的屍體,一個個面色陰沉無比。
全是他們克烈部的勇士,居然沒有敵軍的一具屍體。
更讓他們心寒的是眼前居然連敵軍一件兵甲都找不到。
一場戰鬥,能夠帶走屍體還能理解,可是連散落的兵器都帶走了。
兩軍交戰,兵甲碰撞,總會有兵器脫手的時候,環首刀還能系在手腕上,可長槍呢?
等他們再次抬頭看向西北方時,連那片模糊一片的身影都消失了。
除了馬蹄印,似乎什麼都沒有留下。
來無影去無蹤!
脫里縱馬飛馳而來,心有餘悸的問道:「他們是?」
「來自大榮的敵人!」一個族老說道。
脫里看著滿地的戶體,滿臉的驚懼之色。
還好他剛才跑的快!
還好對方沒有將他們全部殺死的想法!
否則,他這條小命怕是今天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其實楊明鎮和楊承澤也怕克烈部會死追著不放,比較他們現在是真的人困馬乏。
也幸好克烈部忌憚他們的實力,沒有追擊的想法,這才給了他們從容離去的機會。
而楊明鎮和楊承澤他們並沒有跑遠,他們只是奔馳了一個時辰,差不多奔馳四十多里,就不得不停下休息了。
連日奔襲,連日殺戮,將士們可謂是心神疲憊,哪怕現在這些將士的神經都很大條了,可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